回复完邮件,苏辞青微微上扬的嘴角垂下去。
微信上标注着好几条消息,他不点开也知道是妈妈发来的。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想什么呢!”季远在背后吓他,“走,陪我下楼买咖啡。”
苏辞青:“茶水间里有呀。”
“诶呀,我要吃外面做的。”季远拉着苏辞青走。出了公司大楼就问,“怎么样?好事坏事?”
看来他被叫去总裁办公室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啊。
他刚抬手,就被季远抓住,“等下,等下,坏事我就不听了。”
苏辞青眼里露出轻松的笑意,季远的小孩子气很可爱,只要和季远在一起就觉得轻松,季远是他热爱上班的重要理由。
“那你要不要告诉我?”季远问。
苏辞青摸摸耳朵,“我也不知道算好事坏事。”
季远眼睛一亮,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怎么回事!”
苏辞青略去预支工资的事儿,告诉季远,江策想要他做他的的秘书,并浅浅提了一下医院的项目可能会被暂停。
季远:“你还纠结什么!!升职加薪诶!你要是升上去,我也算个关系户了吧,我不用失业了!”
季远朝苏辞青可怜巴巴地眨眼睛。
苏辞青没信心,“如果我做不好,连累大家都丢了工作怎么办?”
“怎么会!苏苏你做什么都能做好!”季远十分肯定,又担忧说,“那你去了秘书处,是不是就不能陪我一起下楼买咖啡散步吃关东煮了呀。”
苏辞青也低落,“是啊,我觉得咱们部门挺好的,刘经理也很好。”
自己没多少钱,还想借钱给他。
....这么一想,江策也说借钱给他,还不用还。
他不能因为江策钱多,就认为江策的对他的善意不如刘经理。
推开大厦后门旁的咖啡店,咖啡豆香醇的味道混合着焦糖的微苦铺面而来,苏辞青忍不住多闻了两口。
他们靠在旁边的吧台上等咖啡。季远对苏辞青的升职表现得比苏辞青本人更兴奋,让苏辞青一定要把江策的心思牢牢抓住,然后大权在握,然后对他假公济私。
季远太兴奋,服务员叫了三遍季远的名字,季远才听见。
滚烫的咖啡被他捏得从杯口溢出,手指烫得通红,苏辞青赶忙帮他套上杯套,拿出纸巾给他擦手。
“苏苏你不点咖啡吗?”
“我不爱喝外面咖啡。”
买完咖啡回去没多久就到了下班时间,他们部门工作量不大,江策来了就更少了
季远和苏辞青并排走到公交站,季远劝他:“这么大的雨你就坐地铁吧!”
苏辞青:“我挺喜欢下雨的。”
季远:“你那吃软饭的未婚夫是不是又把你这月工资花光了!!”
季远气得要死,狠狠踩了一脚水,气鼓鼓走了。
苏辞青为了省钱,只有早上上班会坐地铁,以免迟到。下班都是搭公交。
公交车地板湿漉漉的,铁锈味儿混杂着人味儿,熏得人头晕。苏辞青把伞紧紧贴在裤腿上,担心车子摇晃时弄湿别人裤子。
妈妈满屏的消息问他今天能不能把婚期定下来,他只能当没看见。
OA系统通知弹出,苏辞青点进去的同时,季远发来消息。
季远:【陈永年被开了,我去。】
季远:【他都在公司干了二十年了,说开就开啊。】
季远:【苏苏,你要坚强,你要挺住!你要是被开了,我也不干了。我不能一个人上这个破班!】
苏辞青又悲伤又想笑,回:【说不定我们会一起被开除呢。】
季远给他发来一条论坛链接。
是京市社畜集结的论坛,大家在里面分享招聘信息,面试经验,主要是传播PDF。
这次的瓜是关于江策的。
链接:L司新任总裁战绩 1,二十年老员工被祭天,太子这把杀疯了
苏辞青点进去,里面除了重复先前的八卦,江策为了和老江总夺权,先后任三个集团子公司总裁,中高层大换血,业务推翻重新布局,基层员工大面积失业。用不法手段把老江总送进医院软禁,私生子被他按住不敢露面,死活未卜。
还有不少冷嘲热讽。
这种行为触怒了打工人的底线,下面的人并不在意谁当老板,一朝天子一朝臣,谁能发工资谁就是皇帝。
高层权斗就算了,迁怒基层算怎么回事儿?
骂江策心狠手辣,人心向背,一定会有反噬。
还有人在调侃,他爸怎么没多几个私生子,还有人说他妈妈死的早是福气,不然现在也跟着进医院被软禁。
也有人理性地劝解两句,被阴阳三观跟着五官跑,这是打工,不是追星,长像好只能起0点作用。
.....
苏辞青觉得这有些过了。
季远消息跟在后面:
【真的这么帅吗?可以当明星那种?】
苏辞青就事论事地回了句:【嗯】
季远:【如果你当他助理,我能去看你顺便看看他吗?】
还没决定要接受这个岗位的苏辞青沉默了。
正常人都不会拒绝加薪升职这种事儿。
但是.....他继续往下滑帖子,有人匿名发言说陈永年被开除不仅没拿到赔偿金,还要倒赔公司上百万。
苏辞青到家时脑子都乱糟糟的,江策逼着他说工资预支的原因时 ,那股压迫感回想起来就心惊肉跳。
江策现在或许不是真想开除他,但是天天出现在江策身边,如果触怒了他...他不像是会轻易原谅人的性格。
开除他的时候,不会也不给赔偿金吧?
苏辞青对升职这个岗位更多的是担忧和恐惧。
他不行的,他是个哑巴呀,他能拥有现在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贪心要更多,可能连现在的日子也保不住。
吱呀——
门被推开,冷风吹着雨水灌进来。
苏辞青正在内间换衣服,被吹起一身鸡皮疙瘩。
柯向文穿着昨天的皮夹克,长腿勾过门边吧台的高脚椅坐下,打开电脑,“你怎么又没做饭。”
干净的椅子衡量被他鞋底的污水弄脏。
苏辞青下公交时雨势最大,头发现在还滴着水,他想给打手语,“你先换鞋呀。”
柯向文已经投入游戏里,看也没看苏辞青。
苏辞青想到柯向文说他是不要钱的保姆,没再冒雨再去买菜,就着一点剩菜做炒饭。
不过他做炒饭也很好吃,柯向文挑三拣四,也吃了两碗。
“对了,你怎么没和我说选结婚日子,我妈还打电话问我,我选了下个月。”
苏辞青愣了愣,柯向文主动提出结婚,是不是也没那么嫌弃他?
他缓慢地比着手语,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柯向文,“要邀请哪些朋友呢?”
柯向文不屑地说:“这种事儿也值得叫朋友?”
苏辞青垂下眼皮,明白柯向文是忌讳他被他的朋友看见。他和柯向文说:“阿姨把礼钱给我妈了,我妈来帮我们操办。”
“什么?!”柯向文出现了对婚期最大的情绪波动,“你赶紧管你妈把钱要回来。”
苏辞青沉默。
柯向文把碗砸了,饭撒一地 ,“你就这死德行,什么都被你妈捏着,你妈又拿这钱补贴你弟对吧。你爱吃哑巴亏我管不着 ,这次,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没有这钱,我不可能和你结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柯向文没撑伞冲进雨里,年老失修的木门被他摔的吱呀叫。
苏辞青把破碗捡到垃圾桶里。
柯向文来了以后,他特意买的一对儿碗。
瓷片飞溅起来时滑破了他的耳朵,辣油糊在伤口上,疼得扎心,他毫无预兆地哭出来。
在一片乱撒的饭粒前。
愧疚、无助、无能...
复杂的情绪包裹了他,他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
京市没有给他新生的机会,他只是一个哑巴。
手机催命似的响起。
苏辞青不敢不接,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回妈妈消息了。
“苏辞青你脑子进水了和向文说我不给你礼金。”
“我跟你说,你现在马上去把向文哄好,今天我已经花了两万给你弟弟报补习班,这钱我不可能退给柯家。”
“你去京市翅膀硬了,向文你都赶得罪,你这两天还没给人做饭是不是,马上去认错!”
嘟——
电话又挂了,妈妈没有过问他哭泣的气音。
苏辞青嘴巴半张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两万?
用两万报补习班?
他从小学念到高中都没有花到两万块。
他们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能负担两万块的补习班了。
苏辞青跌坐在地上,他只记得妈妈一直说家里没钱,他是哥哥要带头节省 ,因为养他一个哑巴多花了很多钱。
其实他小时候还穿过妈妈的裤子去上学,他从没开口要过钱。
电话又叮叮响起来。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看不清来电。他手背胡乱擦过眼睛,耳朵上的血蹭到眼里,眼底一片红。
他又扯着袖子擦,才看清是个陌生来电。
老旧的手机卡在通话页面,无法滑动接听,好一会儿,他才接通。
“苏辞青,给我地址。”
低沉磁性的声音陌生又熟悉,苏辞青的情绪被思考压住,想对面是谁?
“有一份文档需要你拆解,我接你来公司。”
是江策。
可是苏辞青不会说话,他急的眼泪和汗水一起冒。
“不用挂电话,给我地址。”
苏辞青没那么急了,发地址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做到的。
他打开微信,有好友申请,一个黑色的头像,昵称是江策。
他通过申请,发了胡同口的地址。
听着电话那头导航的声音,江策说:“我二十分钟后到。”
苏辞青抱着手机点点头,才想起对方看不见。他又不敢主动挂电话,身下还一片狼藉。
呼吸时可能还有点哭过的鼻塞。
他真的好麻烦,连问一句还有没有其他事情都做不到。
“不要挂电话,去准备一下。”
苏辞青如蒙大赦,快速把地上和桌子收拾干净,用水冲洗伤口,他才发现自己衬衫上都是血。
他又换了一件衬衫,抓上手机,关上门飞快往胡同口走。
“慢慢走,雨很大。”
江策沉稳的声音从手机传来,苏辞青才发现江策一直没挂电话。
听见他跑步的声音了吗?
苏辞青放缓脚步,跳过面前的水洼,他的身体很轻快。压在他心上的情绪在刚刚打扫的时候好像被一并扫除。
还好,他还有工作,他还有一点点价值。
江策指节在方向盘上绷出青白的棱角,油门踏板被他一脚碾进底盘。雨刷器疯狂摆动,在雨幕里擦着边超车。
从听见那通电话开始,他就极力忍耐着。
同时他也怨恨苏辞青,这么多年瞒着他,将自己置于如此艰难困苦的环境下。
现在,立刻,他要把苏辞青接到他的身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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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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