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规，圣人训，”
“首孝悌…”
一声响亮的哨声吹响，下课了，吴楠站在小房间的最后面，瘦弱的身体与厚重的被褥胡乱地捆绑在一起，多可惜，窗外春光大好，可她却没这赏景的命。
“首孝悌，次谨信！”
陈茹从前面转过身来，“你是智障吗这么几句都背不了！”
她小声地咒骂了一句，“不能背就给我滚出去加练。”
“我能，我能！”吴楠变了脸色，她将书合拢，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撑直了腰杆。
“首孝悌，次谨信，”
“泛爱众，而亲仁，”
“有余力，则……”
“则……，则学……”吴楠缓缓低下头来，陈茹浅浅笑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周围的人似乎都被这动静惊到了，却也习惯了。
陈茹一手死抓着她背上的被褥，一手掐着她的手腕，完全不顾吴楠在桌前如何地撕扯挣扎。
等到把她拽到了那条小石子路时，她的手腕已经青青紫紫的有了许多印子。昨天新来的那位女教官直直地走了过来，她敷衍打量着两人。
“什么事？”
“她不学。”陈茹张口，眼里带着丝丝笑意，却是一脸愁容，还叹了口气。
“你先进去。”女教官向陈茹甩了个眼神，“你过来，”
“蹲下。”
她回到了之前呆的树荫处，吴楠在她对立面的烈阳里，颤颤巍巍地蹲了下去，汗水停在眼睫毛上，刺眼的阳光让她抬不起头，明明大家心里都知道，她的眼睛不能见强光。
“父母花了这么多钱把你送到这里，是为了让你好好学习，好好改过自新，出去好做一个好孩子。”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是想在这太阳下面加练还是进去听课。”
吴楠用手死死地抵在过路的石子上，她背上承载的重量已经不能让她随意调整身杆，明晃晃的阳光晒得睁不开双眼，汗水肆意撕咬着血肉，火辣辣的，暖风一吹，她毫无保留地跪在地上，背上的重力瞬间扑面而来，让人再次措手不及。
“进去，好好听课。”女教官瞥了一眼，可吴楠背上的被褥并不打算让她起来。
“进不进去！”她伸手去拽，却怎么也拽不动，“你到底进不进去！”，吴楠似乎才听清楚她的声音，她低头想了想陈茹，迟疑了一会儿，坚定地摇了摇头。
女教官恼怒了，她有些恨铁不成钢，指着前方“鸭子步，50圈！”
“你不是不想学吗，那你就给我走！一直走！”
“给我走到吃饭！”
“吃完饭继续走！”
“走到你走够为止！”
不知道吴楠有没有听清她说的话，她抖着包袱跪在地上稳了稳，一步一步开始走了，“在这里走也好，反正回宿舍也休息不了，还要被她们欺负。”
“呵”，她轻轻冷笑了一声，“还不如在这里走鸭子步。”
女教官还在一旁不停说着话，太阳散发的光愈发浓烈，树下的阴影一对比显得格外黑，像一条大大长长的蚯蚓，紧紧地在她身上爬来爬去。
吴楠向她望去了同情的目光。
可是，人的身上怎么会有蚯蚓呢，我该不该告诉她呢？
“看什么看！你不是喜欢走鸭子步吗？别停下来呀！”
“对不起”，吴楠收回了目光，虚着眼睛看着地上发光的石子，吃力地走着。
我真是个罪人，我没有告诉她。
下课的哨声吹了一道又一道，吴楠仍在石子路上吃力的爬着，汗水浸得睁不开眼睛。“谁让你跪着走的？给老子撑起来！”女教官用手挡着太阳，怒吼着。
吴楠顿了顿，提起血肉模糊的膝盖，本就质量不好的麻布裤子已经坚持不住，被坚硬的石头磨出了大洞。她抬头努力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自己不过几天就已遍布血茧的手指，嘴里嘟囔着，
“没事，再坚持三天。”
她忍不住哽咽，“再坚持三天，妈妈会来接我回家”
“她答应了我的…她想要我再坚持三天…”
“再坚持三天”
吴楠抬手楷了一把眼泪，脸上又多了点泥土。她伸手去抬背上沉重的被褥，慢慢地挺直膝盖，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前走。
她抬眼望着前面的路，却看不清，怎么也看不清，又不忍啜泣。
“妈妈，”
“我听说昨天北淮降温了，”
“你加衣服了吗。”
吴楠又向前迈了一步，双手撑在地上，差点摔了下去。
可怜她那手已经磨得能看见骨头。
“妈妈、”她尽力了，却也无能为力了，只能任身体重重地磕在石子路上。
“妈妈，”
“我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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