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金戈锉铁之声隆隆不舍,我这一觉,难以沉着。隐约处,连篇碎梦浮生,其中吉光片羽,竟不在记忆,乃我化形前尘。
那时,我主神骨初具,未得形体,只是一株遮天蔽谷的皓白玉树,根在寰水,冠在青天,冠接天上火,根成水中屿。我生栖水畏热,见他枝干葱茏,就终日在他树根上躲日头。
这日我又懒怠修行,落在他枝头睡着,一时忽觉身下一空,坠下树梢,正惊醒振翅,却觉身下有凭,缘来是他另用一枝将我接住,挪我到树下有荫之处。举目见日,已至正午,若依旧沉睡原先枝头,醒则必为他枝上火叶灼伤。
那枝条稳稳落下我后,竟顺势抚我背心羽毛许久,又在我顶红处弹了一弹,好比是...嗯...哄我所受之惊,又嗔我修行懒惰。
我莫名只觉那枝头些味,煞是好闻。是味淡而不散,难以说清。只是莫名记起,另日谷口狼妖家中做床,门前正晒木料,刚刚收拾得了,未曾拼装上漆,院中满地棕楠,气味混淆,当时天朗气清,浮屑缤纷,经日暴晒,具一样暖干别味。是味冲淡两碗,约类那枝头浮馨。
时我虽未开智,已是拗货一枚,此后偏偏每日睡他枝头,待日头高了,又被他放下,让他挠背戳头,以此为乐事一桩。
直至一日,我又在他枝头,圈了身子,阖眼假寐。高日渐起,果然身下一空,我知他会接我,故有恃无恐,拒不振翅。可未料此番接我者,非枝非干,而是一坚实臂弯,我睁眼抬头,见一道广袖,代替树冠,正遮去似火骄阳,一道银瀑迤逦洒下,一两缕轻荡在我喙缘,发上淡淡木香,就是往日枝头之味。
我知他修得形体,分外高兴,正欲举头长鸣一声,召唤满山妖灵,却忽感背心为一干温手掌捋了捋羽毛。我生性孤僻,向不与有形之灵为友,未尝体会这般触感;而他手掌燥而不炽,柔而有节,一抚之下,我钝感异常安心美妙,浑身羽毛都炸起来,不禁爽的抖了抖身子。
可是抖完了,又觉尴尬,不敢见他形貌,拔腿跑了两步,振翅飞了。
真是奇怪,按说开智前尘,不能记忆,可这梦中种种,俨然是我俩,为何又会梦见?既然梦见,我不该知此是梦,此番又为何知道?
念及此处,梦中景象忽然扭曲,静澹寰水,忽换猩红血色,一具蛟尸飘在正中,木末断臂废丹,形容可怖,正望尸骨攀游,我主骤然落在水上,挡住她去路,满眼明离,怒欲崩山...
我连声呼喊,我主终究抬头相看,眉间戒印明灭,显是有话要传,而我眉头冰凉,无法灵犀,不知他心有何惑,欲置甚词,直是急的满头冒汗...
好在此时梦醒,梦中所有焦灼,遽然消散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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