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白忧心忡忡地来到办公室,岑勇得意洋洋地挡住她的去路,向她显摆自己来得有多早。
“有多早?”
“比你昨天来得还早,而你……”他耸耸眉,“老实说,你今天是不是睡懒觉睡过头了?”
她不耐烦地推开他。“我就算是睡懒觉,也比你起得早。”
他才不信。“我可是五点半就起来了,谁有我早!”
来到办公室,必然要先开早会,林月白让老彭与杜远二人汇报工作,在老彭的推搡下,杜远站了起来。
“我们昨天走访了名单上的六个人,了解了他们的基本情况。其中有两个是公坪镇的混混,他们一个给余念打电话约打麻将,一个给余愿打电话聊天。
“其余四个,一个是快递驿站的老板,给余想打电话让他去收快递;一个是县里银行的业务员,向余愿推销基金;还有一个是县里的中介,向余愿推销房子。
“这三个人都属于正常往来,最后一个比较特殊。对方是个已经去世的老头,据他的儿子说,老头生前所办的号码早就注销了,也没有人拿他的身份证去办新号,根本不知道怎么会又冒出来一个。”
“这个号码是余愿打过去的,时间是在扫黄行动当天晚上的十一点十分,结合号码登记人的情况来看,非常的可疑。”
“你觉得可疑的点在哪里?”林月白不动声色地问道。
“呃……就有点巧吧!”
杜远再怎么苦思冥想也只能想到这一层,倒是老彭有更深的见解。
“如果林队想找出这个冒用号码的人,还是有可能的,因为能办到的人不多。”
林月白来了兴致。“你展开说说。”
“老头没有社保,也没有领过抚恤金。他死后,他的子女觉得销不销户都一样,便一直未去办理,可当地户籍室是有责任及时变更户口状态的。”
“你的意思是?”
老彭高深莫测地一笑。“林队是个聪明人,不用我说得这么直白吧!”
“那我就不问了。”林月白转而道:“如果我让你去调查,你愿意吗?”
“只要你把工作安排下来,我就会全力以赴把它干好。”
“很好!”林月白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喜色。
她让杜远继续跟着老彭去调查,还把乔小娇也安排了过去,说是让她去观摩老刑警怎么查案,可私下里,她给她还另外派了任务。
直到出发前的那一刻,杜远都还是懵的,还在问老彭打的什么哑谜。
他越是想知道,老彭越不会告诉他。
看着他们的车绝尘而去,岑勇问身旁的林月白,“我们去哪?”
林月白谑笑了笑,“你就知道我一定会带你。”
“你不带我,还能带谁!”岑勇满面春风地走去另外一辆车旁,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驾驶位上。见林月白迟迟不动身,他把他那颗刺猬一样的脑袋伸出了车窗,“你杵在那里,还等我去请啊!”
“哪敢劳烦你。”林月白说着,爽利地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岑勇看着倒视镜里的她,笑得合不拢嘴。“说吧,去哪?”
“公坪镇。”
“我一猜你就是要去那。”
老彭他们的调查,扩大了余家兄弟的关系网,林月白必然会去走访他们在公坪镇的哥们。
公坪镇在千年县的更南边,从牛角冲村过去后再过两个村子,便到了镇子里。
镇子不大,挨着205国道建了一条主街,街边停着不少私家车,街道两边开有各种各样的商店。
约余念打麻将的是他的初中同学,公坪镇人,原先在社会上混过两年,后来被父母安排去跑车,也算是改邪归正了。
他与余念的关系相对纯粹,林月白二人在街头看到他的车停在路边等客,便先去见了他,没问出什么来。
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走到尾有一家网咖。
网咖后面有个住宅小区,又离街道尽头的初中不远,生意还不错。里面有一百多个平方,装修和设备与县里的相比都不会差。
与余愿打电话聊天的便是这家网咖的老板。老板三十来岁,以前也是个小混混,混了十来年攒了点钱,才做起了生意。
生意越做越好,从网吧升级为网咖,还搞得像模像样。家里的条件随之也好了,不仅在县里安了家,把老婆孩子放在那边生活,今年还换了辆新车。
“在镇里开网咖能有这么赚钱?”林月白不禁产生了疑惑。
跟她介绍这些情况的是隔壁卖炒货的老板娘,老板娘随手抓起把瓜子边磕边说:“我又没开过网咖,我哪知道,这你得去问他。”
“你有听说过他有其它生意吗?”
老板娘咔一声磕开个瓜子,摇了摇头,“没有!”
林月白和颜悦色。“我肯定会去问他,只是我还想向你打听一下,你平时有没有注意到他跟什么人接触,比方说照片上这个人,你有见过吗?”
“呃……”老板娘盯着余愿的照片看了好半晌也没想起来什么,瓜子一磕,灵光乍现,突然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那个帅哥嘛,我前些天都还见过呢!那时,他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打扮得可比照片上要帅。
“他来我这里买了一斤瓜子,两斤开心果,还有其它的东西,那么一大包,扭头就交给了身后的小妹子。
“那妹子就在前面上初中,时不时来这里买一点瓜子,我都认识了。她人长得漂亮,还爱打扮,与那个帅哥还挺像,两人大概是兄妹吧!”
“你确定是他?”林月白把手机拿近了一点。
“呃……”老板娘犹豫了起来。“毕竟我的记性不太好,你要是这么问的话,我还真不确定了。”
与她告别之后,林月白马上去往另一家店打探情况。
“他呀,我见过。他是斜对面网咖徐老板的朋友,他俩时不时过来吃饭,有几次还带了一大帮人来。”
“来的都是男的吗?”
“当然不是。”老板摸摸自己肥厚的下巴,意味深长地笑笑。“几个大男人吃饭多没意思,他们经常带不同的妹子过来。”
林月白的眉头皱起。“你知道那些妹子都是什么人吗?”
“那我可不知道。反正她们一个个的看上去都挺年轻,还挺漂亮。”
从这家离开后,林月白又去了一家奶茶店,从店老板那里,她探听到了差不多的情况。
“小女孩喜欢什么?”她问岑勇。
岑勇想了一会说:“吃吃喝喝玩玩买买,我看我的两个表妹就是这样,你是女的,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林月白只听进去了前半段,后半段那是压根没听。
“是的,小女孩都喜欢这些。”
“你也喜欢?”岑勇满怀好奇。
“喜欢什么?”林月白一脸懵。“我们再去那家精品店看看。”她满脑子都是案子,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来到那家精品店,老板娘看到余愿的照片后,马上认了出来。
“他来我这里买过东西,有几次,我还看到他蹲在前面的大树下抽烟。”
“哪棵树?”
“就那棵。那棵枫树有几百年了,还被保护了起来。”
林月白循着老板娘的手指望过去,终于看到了站台旁边的那棵枫树。
枫树上面枝繁叶茂,二人展臂都抱不住的树干下面用水泥围着个圆形的花坛。
林月白看到后,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余愿蹲在花坛上,眼睛四顾的画面。
“那边是公坪初中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老板娘看着林月白脸上凝重的神情,不禁心里发怵。
林月白大步流星地穿过马路去到枫树底下,然后蹲在了花坛上。
花坛的后面是一条清水淙淙的小河,左前方的河道上方架着一座三米来宽的水泥桥,桥面连着水泥路直通盖在山坡上的公坪初中。
这所初中大约有很多年的历史了,校门只安了两扇老旧发黑的铁门,两边的围墙与里面的教学楼墙面也都斑驳发霉。
只有围墙边的竹子长得嫩叶是蓊郁翠绿的,高高的桅杆上挂着的红旗是鲜艳夺目的。
在这里上学的学生,放学后必得从校门口出来,路过小河上的桥。
他们住得近的会直接走回家,住得远的会来到这边的站台等车。可不管是直接走的,还是来等车的,在枫树下都能将他们中的每一个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月白撇开头去,把目光投向另一侧。在学校的右前方是大片广阔的田野,田野上莺飞草长,生机勃勃,放眼望去,其上还有更为辽阔的天空。
天空碧蓝如洗,白云朵朵。
她望着田野和天空,不由得湿润了眼眶。她小声嘀咕,“明明天这么亮,为什么我却觉得很暗。”
岑勇四处望望,终究无法理解。“是你的眼睛不舒服吧!”
林月白的头垂下去,埋在了双臂之间。她意志消沉了一会儿,然后很快打起了精神。
“老板娘,来一斤瓜子和两斤开心果。”
林月白回到了炒货店,老板娘见她是来买东西的,眉开眼笑地招呼了她。
“我们这里进的都是好货,你在镇子别的地方可是买不到的。”
“好东西自然不便宜。”
“一分价钱一分货嘛,我们进的价钱高,也只能高了卖,不然我们怎么做生意啊!”老板娘把两包东西交到她手里,笑嘻嘻地说:“但我敢保证,绝对没有卖贵你的。”
“多少钱?”
“八十五。”
“比在市里买还贵。”
“我们是从市里进过来的,不还要运费嘛!”老板娘胖胖的脸上笑出了褶子。
“这么高的价格,一个初中生哪来的钱买?”
老板娘陪着笑说:“她哥有钱,大概是她哥给的!”
余愿只有弟弟,没有妹妹。林月白之前认为她口中的人不是他,但她现在觉得就是他。
“那个女孩长得漂亮,你对她一定印象深刻吧?”林月白意味深长地道。
“还行。”
“如果让你去指认她,肯定不成问题。”
“这个嘛……”此时否认肯定是来不及了,老板娘拿着袋子干笑。
“我们是警察,你有配合查案的义务。”林月白从她手中接过袋子,在岑勇抢着把钱付了后,请她跟自己走一趟。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