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三兄弟——余愿、余念、余想,其中老二和老三已被关进看守所。
老大余愿在逃。为了抓住他,岑勇带人在深山中做地毯式搜寻,搜了整整两天,都跨越边界去到邻省了,居然连他的人影都没找到。
再过去就得向邻省的公安局打报告,请求协助了。
雷局让他先回去。案情尚未明朗,不宜浪费太多警力在抓捕工作上。
等他风尘仆仆地回到局里,林月白已经出院开展工作了。
“医生准许她出院了?”
岑勇悄么声息地出现在乔小娇的身后,把她吓了一跳。她回过身去,在看到是这位煞星之后,捂住了鼻子。
“什么味啊,太臭了!”
“还能是什么味,你哥我跋山涉水挥洒的汗水味呗!”
“这么臭,你也不回去洗一洗。”
乔小娇都想吐了,可他竟然不当一回事。
林月白在审讯室里审问余家老三。透过监控显示器,岑勇看得入了迷。
“余琼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你能跟我描述一下吗?”
“就那样!”
“是哪样?”林月白不厌其烦。“据我所知她比你大三岁。你们同在一个村,不在一个组,两家相距不到十里。你们同姓同宗,若是按辈分算,她可能还是你的长辈。”
“她比我大又怎样,我们的名字同在一个族谱里又怎样,我们的血缘关系超过三代了。”余想气恼地道:“说了你也不会懂!”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才不是呢!”
“你喜欢的是她那个人?”
林月白用无波无澜的语调问道,却仿佛具有某种魔力,将余想带到了某段痛苦的回忆中。
他不愿回想,不想回答。他飚脏话骂林月白,用粗鄙的方式反抗她。
林月白用镇定予以反击。“我不懂,你可以告诉我。余琼死了,她死得值不值得?”
“她是自己死的,是她父母害了她,与我们没有关系。”余想激动地道:“你已经让我害了我哥,别想再蒙我!”
“按你的意思,她身上的伤是自己造成的?”林月白不疾不徐地说:“虽然这些伤与她的死或许没有直接关系,但我还是要问它们是怎么来的。”
余想被怒火烧红的眼睛转了转。
“她不是被打死的?”
林月白实话实说。“法医还在确认。”
“那等你们确定好了,再来跟我说吧!”
“你大哥打过她,还当众侮辱过她,你不恨你大哥?”
余想脱口而出:“那是他俩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与你们更没有关系!”
“你的意思是他俩之间有情感或利益纠葛?”林月白敏锐地捕捉到了深层的涵义。
“你又来蒙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余想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林月白说:“我只是道出了一部分事实。”
“你休想再套我的话!”
“那我们说一点与案情无关的。”她好整以暇,娓娓道来。“余琼在你心里肯定是个不一样的女孩,你能展开说说你们之间的事吗?”
大家都说旅馆里的那些女孩肮脏,堕落,余想却觉得她们只是一群生嚼苦难,并以此为乐的人。
他不是哲学家,哥哥们想让他好好学习,读高中,上大学,去大城市里,可他根本不是那块料,能把初中读完就已经够为难他了。
他没有高深的见解,以及把见解转换成通俗易懂的语言的能力。
如果非要说出他与别人有什么不同,或许只是他更加多愁善感。
若是让哥哥们来回答,他甚至连这个词都够不上,会说他那只是软弱。
在他看来,他与那些女孩本质上是一样的。
苦难临头,他们没有强大的内心可以去承受,也没有出众的能力可以去解决。
好比嘴里塞了块钢板,嚼不烂,即便嚼碎满口的牙,也只会硬嚼,连哀怨伤感的自由都没有。
他苦恼难过,把一头长长的黄毛挠成了鸡窝。
他必须说点什么,不然太痛苦了。
“余琼来旅馆上班以后,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天台上。旅馆里的床单被套洗完,会晒在那里,那些女孩闲来无聊,也会搬把椅子坐在那里聊天打牌。”
不管过去多久,他都会记得当时的情景。
那是在六月里一个炎热的傍晚,晚风吹来,带着稻谷成熟的清香,吹起晾在竹竿上的白色床单,吹得她披散着的长发翩翩飞舞。
其他的女孩坐在床单中间的空地上,叽叽喳喳地谈论遇到的各色男人。她站在护栏前面,背对着她们,安安静静地眺望着什么。
他问她在看什么,她回:“在看关着我的笼子。”
“哪有笼子?”
夕阳西垂,把天空烧得绚丽多彩;彩霞漫天,衬得后山的树林愈发蓊郁青翠。
多么美的风景,任谁置身其中都会忍不住感叹,而不是说些煞风景的话。
可她坚持说有,还用青葱似的手指指着后山的树林,说笼子就在那里。
“我被困住了!”她托着下巴,歪着头,冲他淡淡地一笑。笑容里有几分天真,还有几分苦涩。
年前,她的父母为了祭拜她去世的爷爷奶奶,回来了一趟。在老家的破房子里,他们与她大吵了一架,吵得全村人都听见了。
刚过完年,还没复工,她便回到了旅馆。
就在他俩的事被他二哥撞破的那个上午,她静静地站在窗户前面,望着后山,又说了那句话——我被困住了。
“在意她的和她在意的人都死了,她活不下去了。”余想伏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林月白让狱警把他带走了。
“心愿念想,你们的父亲还挺会取名字,想必对你们寄予了厚望吧!”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的父亲早死了。”余念盯着林月白的脖子,笑得张狂。“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回家问问你爸,他心不心疼。”
林月白的脖子差点被他掐断,上面的掐痕正在慢慢变淡。她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还有点疼。
“如果你被人掐成这样,你父亲会不会心疼?”她的眉头微蹙。
余念恶狠狠地说:“他不会心疼,因为他会叫我把那个人的手剁下来。”
林月白嗤笑。“然后看着你被抓进来?”
“总比看着我被人欺负强。”
“你就是这样说服自己作恶多端的?”
余念恼羞成怒,“你是不是有病,把我抓来做普法宣传?”
林月白真诚地道:“确实有点晚了。如果早点让你知道,你也许就不会进来。”
“你还真是大公无私,为民着想,让人感动啊!”
林月白反唇相讥,“像你哥丢下你逃走时一样感动?”
她这属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余念一口气把她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
“余愿逃走,这是要把所有的罪名丢给你来扛吧?”林月白不急不恼,继续抛出鱼饵。
余念这条鱼终究还是上钩了。他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问道:“我犯什么罪了,你倒是说说看。”
“组织□□、毁灭证据、袭警,随便一说就有三条,按量刑标准加起来算,少说也有十年刑期。”
“你说我有罪就有罪啊,你有证据吗?”
“判定你组织□□罪的证据很容易收集,你逃不了。余琼的尸体上有你留下的指纹和头发,从你的指甲里也提取到了她和我的皮肤组织、血液等,你也赖不掉。”
余念沉默。
林月白接着道:“如果你选择主动配合,法官在判刑的时候,会酌情处理,适量减刑。接下来,我要步入正题进行正常审问,你要认真的回答,这样才能帮到自己。”
余念没有反对,也就是接受了她的提议。
可是,当林月白问询有关余琼案的问题时,他却又开始犯浑,总是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
“刘淙,现年38岁,卡车司机,受雇于日晟建筑有限公司。四月25日晚上十点,你进入悦来旅馆,选了一名叫小琼的女孩进行交易,随后入住204房。没过多久,小琼身亡,你匆忙逃走,让余家兄弟帮忙处理尸体。以上情况是否属实,请你正面回答?”
刘淙激动地道:“你们怎么查到我的,是谁告诉你们的?”
“你们日晟的这帮司机经常在那一带活动,想查到你很容易。”林月白把档案丢到桌子上,借以震慑面前这个油光满面的男人,男人马上缩起脖子,怂得像只鹌鹑。
“我没有杀人,小琼的死跟我没有关系。请青天大老爷明鉴啊!”他拖着哭腔,跟唱戏似的。
记录员小吴没忍住噗嗤一笑。
林月白问刘淙:“那她是怎么死的?”
刘淙两手一摊,“我不知道啊!”
“你是怎么发现她身亡的,请你描述当时的情形。”
“我……我,我就没发现她死了。她死的时候,我都已经走了……”刘淙摸摸鼻子。
林月白呵道:“说实话!”
刘淙本就短的脖子又缩了回去。他贼溜溜的眼睛盯着林月白,观察她脸上的神情,见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胆子慢慢地又大了起来。
“警官,她的死真的跟我没有关系。那时,我俩正在床上那个,我见她一直没有反应,凑上去一看,她的眼睛瞪得老大,伸手过去一摸,已经没有呼吸了。当时把我吓得,这几天天天在做噩梦,以后恐怕都不能……那个了。”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小吴骂道:“她人都死了,你还想着□□里那点事,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她死了,可我还活着啊!”
刘淙还想狡辩,林月白问他,“不是你打死的?”
“不是不是……警官同志,你要相信我,我可是好人啊!”刘淙说着说着又唱上了。
小吴忍不住吐槽:“哪有你这样会□□的好人!”
刘淙不以为然。“会□□的就不是好人了?”
林月白问他:“那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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