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顿在原地,挠了挠头:
“我听那老板说此处有汤泉,所以才来一看,没想到你已经来了。程远杉,我在房中洗过澡的,来这就是想感受一下汤泉,反正我们两人都是男子,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罢,沈余就要脱下衣服走近汤泉里。
程远杉此时的脸已经极黑,他冷冷出声:“沈余,我这几日是给你好脸色给多了吗,真让你觉得我们两个是朋友了?”
见他真的不高兴了,沈余讪讪地穿好衣服:“害,不过是汤泉而已,不泡……”
程远杉打断了他,讥笑出声:“你以为你现在吃喝住行都是靠的谁?若我没记错的话,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我们的吧?我劝你别太将自己当回事,这世上的捉妖师不止有你,你再这样不识好歹,不如直接分道扬镳。”
此番话说的极伤人心,沈余收起了笑容,鼻子一酸,忍不住大声道:“我当然知道我不是什么东西!捉妖不成捉鬼不行,全靠着师傅留下的宝葫才能安然无恙。你们本来就没有把我当回事,否则那徐娉婷无法转生之事,也不会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程远杉有些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道:“那是你自己学艺不精,学了个半吊子就敢出来。你看不出她魂魄脆弱,与我们有何关系?”
沈余骤然安静下来,他揉了揉眼睛,低落地说:“你说得对,是我无能,也自作多情,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转身进了房间。
见沈余离开,程远杉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心里更加郁闷。他嫌恶地撇了自己下身一眼,然后披上衣服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后,他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突然坐起来,思考要不要去映灼的房间里打地铺睡。想了许久后,他听到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了动静,又气冲冲的躺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映灼与程远杉在楼下吃饭,等了许久也没见沈余下来。
饭馆里的小二走了过来说:“两位贵人可是在等昨日的伙伴?夜里他出来过一次,让我告知二位一声,他独自一人去找师傅了,以后有缘再见。”
程远杉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恶意地想他最好是死在外面。然后混不在意地继续为映灼夹菜。
“映灼,这道菜不错,你尝尝。”
映灼瞥向程远杉看似轻松的表情,他与沈余好像闹了矛盾。
“你表情怎么像吃了狗屎似的?我看那沈余除了捉妖以外,胆子都很小,他是……”
映灼还未说完,就被程远杉打断了话。他看起来似乎更生气了,声音也大了些:“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吗?明明是他不知分寸,硬要跟着我们,我带他吃香的喝辣的,我还有了错不成!”
映灼没有说话,脑子里的王生却怒道:“哦豁,这狗崽子敢凶我们,杀了他杀了他!”
付元峰:“真是给他脸给多了若不是桃花妖,这小子能这么舒坦吗?如今还敢对你蹬鼻子上脸,桃花妖,这你也能忍吗?”
张苏何:“的确,这臭小子实在可恶,你又没说什么重话,他乱发什么脾气?依我看映灼你得赶快杀了他,免得他对你心生不满,以后先杀了你。”
映灼觉得张苏何有些杞人忧天,想得过于远了。但自从徐娉婷离开后,她感觉自己愈发控制不住这些怨灵了。想必是自己妖力下降,意志也变弱了许多。
此时的怨灵不住的在脑中煽风点火,映灼掐着手心,忍了又忍,最后终究没有抵挡住怨气,将手覆盖在了程远杉脖子上。
程远杉此时心里怒极,见映灼的瞳孔发黑,想杀了他。一下子觉得委屈起来。他又怕大庭广众之下闹出恐慌,于是赶忙拿出清心铃晃响了它。
“叮铃,叮铃。”
映灼的手顿住,脑中的怨灵也陡然安静下来,然而她的心脏此时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食一般。
果然,妖力越弱,便越忍受不了这清心铃。
她揪住自己的衣裳,急促呼吸,险些要倒在地上。
程远杉见她面色难看,赶忙收起清心铃扶着她,“映灼,映灼,你怎么了?是因为这铃铛吗?明明以前从未这样的!”
映灼难受地两耳发鸣,她推开了程远杉,眼里有些失望:“给我滚开!”
她径直从窗户处跳了出去。如一道残影般消失在程远杉的视线中。
程远杉失神地瘫坐在地上。拿出那清心铃仔细观察。
难怪在马车上时,映灼不愿他使用清心铃。而且以前铃声响起时,她脸色也有些异常。
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清心铃既然能克制住她,那也一定会给她带来伤害,就像邬都的念镯一样。而他刚刚却毫不犹豫地摇响了铃铛,仅仅是因为害怕她伤害到自己。
“贵人,贵人你没事吧?”小二担忧地看向垂头丧气的程远杉。
程远杉回过了神。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映灼先。也不知她现在情况如何,若是遇到别的捉妖师可就麻烦了!
他在其他人震惊的眼神下,也直接跳出了窗户。
“诶呦!”
……怎么没人与他说,这望仙馆的楼层这么高啊!
程远杉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刚要走动脚上就传来尖锐的疼痛。
他的脚好像扭了!
路人传来好奇的眼神,被他一一瞪了回去。“看什么看?再看你们给我送到医馆去!”
听到这话,过往的人经过他时脚步加快,再也不敢往他那多瞟一眼。
“程远杉?你在这干嘛呢!”李知晴坐在马车里,看着自己外甥的狼狈模样。
程远杉寻着声音看去,目瞪口呆:“姨母,你怎么来了?”
程远杉最后被姨母身边的小厮搀扶到了医馆,包扎完后,老老实实地将所有事情事情告诉了她。
李知晴听了后紧皱眉头,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外甥。
“先前你母亲传信给我说你恢复了男儿身,我心里也十分高兴,以为你心性能够转变过来,却不想你还是这般矛盾,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程远杉做了女子后,李知晴放下手中的生意,去程府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外甥从活泼开朗的少年郎变成郁郁寡欢、怨天尤人的少女。
旁人都说京城将军府里的二小姐心狠手辣,但她知道程远杉只是不适应自己的身份,不知该如何去做而已。
“远杉我问你,你是否喜欢你口中的那个姑娘?”
程远杉低下头揪着自己的袖口:“就算喜欢又能怎样呢,我与她也终究没有可能。”
“啪!”李知晴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茶水都晃得溢了出来。
程远杉缩了下肩膀。他有许多亲戚,但他最怕的还是这位行事果决,一身是胆的姨母。
“别在我面前说这丧气话!我之前要做生意时,你外祖父与外曾祖母也与我说,就算喜欢做生意又能怎样呢,女子抛头露面,会被人指指点点,以失败告终。可最后呢?我开了许多的店,赚了数不清的银两。就连我们现在呆得这个饭馆,韦国的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你要是喜欢那姑娘,你就得摆正自己的心态。你要守护她,爱护她,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站在她身旁,而不是畏手畏脚地说这不行那不对!”
程远杉静了半晌,才开口道:“姑姑,你当真觉得我还是个男子么,我都已经……”
“你不要问我的看法,你得扪心自问,你究竟是男是女。你身边一定有许多人,对你说你是男子,可是你呢,你心里没将自己当男子,那旁人说再多也无用。依我看,你要是不想做男子,做个女子与那姑娘结百合之好,到也不是不可以。”
程远杉气得站起身,又痛的坐了下来。
他无奈道:“姑姑,你又说些不正经的话!”
话虽如此,但程远杉心里还是好受了些。
在家里时,程序岐对他说,要正视自己。而映灼也说过,不是少了那玩意儿就不是男子了。
她既然不在意这个,那他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李知晴看着自己的外甥叹了一口气道:“远杉,我知你这些年活的辛苦,但我希望你以后能轻松自在地活着。脚步是往前踏的,人也要向前看不是吗?无论是朋友也好,爱人也罢,坦诚相待,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人,好吗?”
程远杉的眼中沁出了泪水。他低下头低声说:“我明白了,多谢姨母。”
“你明白就好,不明白也行,往后日子还很长,总有你相同的一天……”李知晴慈爱了摸了摸他的头,“对了,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可有想要的生辰礼?”
程远杉蓦然傻眼。他自昨夜起心情便不好,今日更是伤了映灼,他完全忘记自己的生辰这事了。
看见程远杉的表情,李知晴猜到他定是忘了。她失笑地摇头:“罢了,看你现在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不如去找找那位姑娘?毕竟是你的恩人,若是被恶人抓走了可就不好了。”
是啊,在这耽搁了这么久,若是映灼被其他捉妖师抓走了可怎么办!
他心急如焚的起身,连脚上的伤也顾不得了:“姨母我先走了,之后再回来!”
李知晴不慌不忙地在背后道:“不用着急,这一带不会有什么随意捉妖的人的。”
映灼离开了登仙馆后,揪着衣襟来到了一个小巷里。等到那股难受的劲儿过去后,她便打算回去打程远杉两拳。
清心铃还是要用的,但她不想白白难受,不如揍揍程远杉出气,也好过自己一人受苦。
她抬脚就要离开,却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味,这香味她昨日闻过的,是那个芍药妖。
与此同时,她又闻到了其他妖的味道。
此地的妖怎么会这么多?她心里疑惑,寻着妖气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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