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往程远杉离开的方向走去，正好瞧见另两个恶僧正朝着他这走来，他们的身边还有好几个香客。
这些香客见到来人，全都拥了上去，但也不忘保持距离。那些人七嘴八舌，被团团围住的恶僧和蔼地听着众生烦恼。
“大师大师，我已经将家里钱财都供奉给佛祖了，不知我的娘病何时会好啊？”
“大师，我日日来此诚心拜佛，不知佛祖何时能赐我佛光呢？”
“大师，我的丈夫前不久卧床不起，可有什么法子救他？我愿意付出一切啊大师……”
……
沈余看着那些面带狂热，或是跪地痛哭的人，心里格外不是滋味。他盯着那些人无言半晌，最后悄悄离开。还未走几步，他便在一处拐角处和程远杉撞倒在一起。
程远杉“诶呦”一声，然后揉了揉肩膀，“沈余，不过片刻工夫，你怎么就一副死鱼表情了？发现些什么了吗？”
沈余恨恨道:“那些恶僧枉为人！利用其他人孤注一掷的心思来操控他们，简直太过可恶。”
程远杉往他头上敲了一下，“敢不敢说些我不知道的？”
沈余不悦地摸了摸脑袋，而后不住地转动着眼珠子回忆。
“刚刚我和那悟心又短暂的接触后，发现他的灵有些不对。”
“灵？捉妖师所通的灵吗？”
“没错。人妖鬼的灵态各不相同。捉妖师就是依据不同的灵来分辨一个人究竟是不是‘人’。一开始我只将注意力放在那三个恶僧身上，纵然觉得悟心有古怪，也未多观察他几眼。刚刚他与我说话时，有股阴气萦绕在他身边，让我恍惚觉得他是鬼。可是鬼不能暴露在阳光底下，他也没有死气，像是半人半鬼。”
程远杉抬头看了眼阳光鼎盛的天空，忍不住感叹道:“永生……好像大部分都是病入膏肓或将死之人的愿望。天下最为富有之人，也不会在壮年之时便极端地想要永远活下去。”他低下头看向沈余，“那三个恶僧若是真为永生而布下这局，为何气声却与长寿无关？”
沈余认同的点了点头，“的确，花了这么多年，又耗费了这么多心力，定是执念颇深，才能造成现在的局面，你也说那悟心气声诡异，他的灵态也与旁人大不相同，或许他就是幕后之人。”
程远杉向四周环顾一圈，然后又悄声道:“而且我刚刚还想到，你说四处都找过，也没有找到这里阵法的阵眼，但是那个空念为我祈福的大殿，你没有搜过。既然阵法是为了让他们更有信服力，那么祈福之时，不就是蛊惑人心的最佳时机吗？那阵眼，一定就在大殿里面。”
沈余惊喜道:“你说的没错，我倒是把大殿里给忘了。不如现在……”
“不如现在就先回树洞，与映灼她们商议了再说。知道幕后黑手和一个阵眼就够了，以我们俩个的实力，最好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沈余有些犹豫，他是想要尽快摧毁这里的阵法的。但他看着程远杉归心似箭，最后还是同意了。
程远杉与沈余探查恶僧的底时，映灼也在尝试自己的想出来的方法——那棵胡杨树妖异无比，好似要化成妖了，与其放任它作恶然后被恶僧们收走，不如就由她来催化一把，说不定还能帮她一把。
她将这个方法告诉了蛾女和子羽，二人都觉得可行。
但子羽还是有些没底，“那胡杨树化成妖后，我们怎么能确定它不是发狂杀人，而是帮助我们呢？”
映灼看向她，“这得靠你了。你是这一方的妖主，最知道这么多年来，这个地方的妖经历了什么。我们笃定那妖会变成恶妖，就是因为知道那些死去的妖怨气冲天，它既是一个新诞生的妖，也是那些枉死的妖的后代。”
子羽明白了映灼的意思。不要将那要当做恶妖看待，而是当做自己的受了委屈的子民看待。
就像这树洞里狂躁不安的众妖，他们日日打斗，甚至想要杀死对方，可她从不觉得他们是什么恶妖，因为她知道他们的苦楚，也痛心于妖族的遭遇。
“好，我会尽我所能，将它拉入我们这的。”
白日人多眼杂，她们决定依旧半夜到那。程远杉和沈余在傍晚时分才回到树洞中，旁边还跟着驮着许多包裹的飒欢。不仅如此，他们二人的手里也拎着许多东西。
飒欢在众多的妖中不安地喷气，焦躁地将自己身上的包裹甩了下来。映灼上前轻轻摸了摸她，忍不住为她的鬓毛编了个小辫子。
飒欢渐渐安静下来，任由映灼将她牵到角落处。
程远杉将东西放到地上，气喘吁吁道:“我与沈余对着飒欢求了半天，才让她帮忙背着这些东西，若没有她，恐怕这些妖就会因为这些个玩意儿大打出手了。”
子羽刚想开口说这里的妖怎么会因为这些东西打架，就发现已经有三五个小妖在为地上的玩物和吃食吵了起来。
小狼妖对着麻雀妖不服气道:“是我先看到的！”小麻雀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脑袋，但他盯着手里没见过的鸟形哨子，还是梗着脑袋叫道:“是我先拿到的！等我玩过了再给你。”
其他几个小花妖又不乐意了，“明明是离我们最近，你们俩凭什么先拿？”
不仅小妖们争夺不休，就连大妖也对着那些吃食和玩物蠢蠢欲动。
子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那些包袱四周设置了结界，然后对映灼几人羞愧道:“由于他们长时间不能出来，多是我在外行走，赚钱买些好吃的好玩的带回来。只是我能力不足，赚到的银两实在不够买太多的东西，于是他们便对这些东西感到格外新奇，诸位莫怪。”
程远杉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这有什么，这些于我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你将这些分了吧，你看那几个妖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众人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是彪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包裹。
彪子感受到视线，赶忙擦了擦嘴角，“胡说，我才没有想吃最右边的油纸包里面的东西。”
所有妖哄堂大笑，子羽也忍俊不禁，谢过程远杉几人后，将那些东西分发了下去。
程远杉走到映灼身旁，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
“映灼，这是你的。”
映灼接过那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把造型精巧的漆篦。其中一面绘有红、黄、绿色云气纹，另一面则是联珠方格纹，色彩鲜艳，特别极了。她神色淡淡，但是弯弯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心情，“还不错。”
程远杉也悄悄弯起了嘴角，梳为木齿丹，他买下这梳子一是希望映灼能够长命百岁，日日顺心。二也是心里在偷偷想着，日后他能够亲手用这梳子为映灼绾发。
映灼将那梳子妥善保管好后，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程远杉和沈余。“今夜子时，我们三人便去那棵胡杨树那儿，到时若有什么意外，沈余你的葫芦也能用上一用。”
“好，若那妖只顾杀人，我会收了它的。”
子羽走到几人旁边，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但愿事情顺利吧。”
毕竟算得上是她那些老友们的“孩子”。
等天完全黑下来后，几人一同去往临沙街口。
不过一日没见，这棵胡杨树好似又高看几分。
程远杉看着这棵树的形状搓了搓胳膊，昨夜他没有注意，今夜才发现这树长得格外渗人。装牙舞爪，好似要将树下的所有人吞噬掉。
蛾女放出自己的眼睛，与子羽一同放哨，沈余则拿出了葫芦，随时提防着变故。
程远杉向两边瞟了瞟，发现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于是只好蹲下身子盯着映灼的状态。
映灼身为草木妖，与这胡杨树算得上同出一脉，因此催化它成妖的可能性较大。然而当她输送妖力催化之时，发现这胡杨树过于贪婪，竟源源不断地吸走她身上的妖力。
映灼刚想要收回手，她与胡杨树之间的连接便被一把刀砍断了。
程远杉紧张地询问:“映灼，你没事吧？”
映灼摇了摇头，然后走近胡杨树，敲了敲它的树身。
“还不化形？若是如此无用，不如用大刀将你砍了。”
随着她这句话落下，空中突然掀起了一阵狂风。映灼的裙摆在风中摇曳，纵然有妖力威压，她也面不改色。
放哨的蛾女心里一沉，倏地转头看向子羽，“底下埋了多少妖？”
子羽汕汕道:“六百六十一只妖。”
蛾女险些站不稳，开始后悔下午答应了映灼的提议。
大部分普通妖的修为不过一百年，况且这六百六十一只妖里面，定是有些大妖。这些妖力加起来，少说也有六千年以上！
她担忧地看了一眼身后，转身与子羽一同走到胡杨树旁。
与此同时，胡杨树在地上的影子逐渐变小，那团风围绕在胡杨树上，最后显现出一个人影。
好困好困，错别字也许挺多，但是真的写着写着就眯上眼睛了。后期改改。[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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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胡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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