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羽带着其他妖缓慢的行走，突然感知到前面有两人挡在他们正前方。
她手中瞬间凝聚出利箭向前抛去。下一刻，看不见的气墙又将利箭弹了回来。
子羽摸了摸箭上残留的气息，对身边的守心说道：“是恶僧。”
守心犯了愁:“可是我们几乎看不见对方，我们这边人多，更容易互相伤到。”
她话音刚落，头顶就突然出现了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散发出幽幽绿光，然后传来了蛾女的声音。
“我的眼睛能照亮一小部分地方，先借你们一用。这里只有两个恶僧，映灼他们恐怕有危险，我去找他们，你们尽量撑住。”
子羽松了一口气，看着前方两人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好，你去找映灼，这里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杀了他们。”
空念和空善举起手中的法杖，迎接冲过来的妖群。
“大哥，今日我们就杀死这些妖，告慰爹娘的在天之灵。”
空善坚决道:“不仅是这些妖，全人间的妖，我们都要杀掉！”
另一边，程远杉带着映灼循着声音行走，时刻小心地上的石头。
“映灼，我能感受到沈余就在不远处了。”
映灼点点头，“那他身边可有旁人？”
程远杉仔细听了听，神情紧张起来。
“现在没有，但那个空念正朝着他过去。”
映灼听到他的回答后，尽量忽略掉心底的不适，变化出绸缎向前抛去。
“在何方？”
程远杉听到绸缎的声音，毫不犹豫地环抱住映灼的腰，“左前方五十丈内。”
绸缎瞬间似活物般拽着两人朝着左前方飘去。
在映灼二人找沈余时，后者正紧盯着前方的黑暗。
“悟心，你如今已是长寿，又何必要杀剩下的妖?”
悟心不屑道：“长寿？我做了这么多，怎么可能只要长寿？我要永永远远活在这个世上，我要让世人不敢欺辱于我们，我要让天下的妖全都死绝！只有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沈余还未开口，另一道声音便突然出现。
“恨？悟心，你恨的究竟是其他人，还是恨自己？”
沈余惊讶道：“程远杉？”
“还有我。”
映灼带着程远杉来到了沈余身旁。
悟心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三人，“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们。”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易，平，安。”
程远杉一字一顿地道出了他的名字。
悟心大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程远杉耸了耸肩，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你应该先回答我吧，易平安？自始至终，你一直都在怨恨自己，害了你的父母，又没能救收养的你的夫妇。”
悟心怒吼：“住口！”
程远杉无奈摊开手，“既然说不得你，那......杀你应该是可以的吧。”
还未悟心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就被绸缎死死缠绕住，然后又被绸缎翻转在地。
悟心撑起身，拍了拍肩上的灰尘。
“哼，竟敢偷袭我，今日，我便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程远杉对映灼道：“映灼，他在你前面！”
映灼额前发丝扬起，她轻缓地眨了下眼，然后向后弯腰。
一簇头发掉落在地。
不行，没有光亮，映灼终究会慢对方一步。
程远杉焦急询问沈余:“沈余，你有照明的符咒么？这里太黑，会影响映灼的。”
“我只有火符，但若此符掉到地上，这里会立马燃烧，妖族会灰飞烟灭的！”
程远杉知道其中危险，看来只有他能充当映灼的眼睛了。
“那你快去找出口，我和映灼帮你拦着。”
沈余凝重点头，“好，你们一定要小心！”
程远杉迅速寻找到映灼的位置，然后与她背对背靠在一起。
“映灼，用绸缎将我们绑在一起，我说你动。”
映灼没有废话，将二人的腰缠绕在一起。
程远杉:“左方！”
映灼手中变化出的枝条立即向左抽去。
枝条擦过悟心的肩膀，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程远杉:“后面！”
映灼向前俯身，向后一个踢腿。而程远杉也默契地蹦起来，把所有的重心靠在映灼的背部，双腿抬起向悟心踹去。
悟心被面前上下三条腿踹得中心不稳，向后退去。
不远处，空意也跑了过来。他大喊：“大人，我来助你！”
而他的身后还有悄悄隐匿气息的蛾女。
悟心对空意道:“你别过来碍事，快去找那个捉妖师！”
空意顿住了脚步，打算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蛾女出现拦下了他：“找旁人做什么？不如与我打？”
看着蛾女身后的翅膀，空意突然想起幼时吞吃父母的妖好似也长了一双翅膀。
他赤红了双眼，猛地冲上去与她打斗。
悟心愤怒地骂了一句“废物”，然后咬破指尖，在空中划了几下。
“以我之灵，增我之势，解我之龄，破我之境！”
他浑身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然后身体渐渐变大，变成一副成人模样。
映灼皱眉看着对方变得强劲的灵力，变出一朵桃花贴在程远杉的脖颈上。
“他变强了，我们要小心。”
程远杉摸了摸冰凉的桃花，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气，他握紧大刀。
“好。”
原本两人合二为一，与悟心打斗起来毫不吃力，但悟心不再是孩童模样后，速度与力气都提升了很多。二人被连连牵制，身上受了许多伤。
绸缎在打斗中被悟心划破，映灼与程远杉分散开来。下一刻，她被法杖刺穿。
“映灼！”
程远杉听到了血肉被刺破的声音，惊恐朝映灼奔去，然而却被另一人挡住。
“哼，你还想救她不成？”
程远杉惊恐“望”向来人，这才发现蛾女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微弱地喘着气。
悟心向映灼一步步走去，对空意道：“把他杀了，免得碍我们的事。”
“这......”空意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他刚要动手，突然感受到背后一凉。
还未等悟心转头，黑血便源源不断地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他掐住自己的脖颈，向悟心伸手：“大人，大人，救我......”
悟心看向猛然出现的蛾女，“你没死？你对他做了什么？”
蛾女冷冷看向他，“不过是下点毒罢了。你放了我们，解药自然也会送到你手上。”
“大人……”
悟心紧皱眉头思索了片刻，而后笑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管他的死活？”
说完这句话后，他手中凝聚出黑气朝着空意扔去。
空意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瞬间没了气息。
看着空意的尸体，悟心神色不明。他转头看向蛾女，面部狰狞，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打算先杀了这蛾妖。
“现在你应该求我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然而还未等他动手，旁边便又传来了烦人的声音。
“映灼，他此时在你后方一丈处！”
原来映灼趁着悟心分神之际，不断修补自己身上的伤口，她蓄着妖力，打算给悟心重重一击。
她听到程远杉的声音后，估算着距离，伸手一扬，将无数的花朵朝后扔去。
片片花瓣如剑雨般划破悟心的皮肤，他的衣服很快就渗透出血迹，原本洁白的衣衫瞬间变为血衣。
程远杉连忙跑到映灼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映灼，映灼你怎么样了，伤口深吗？”
映灼虚弱道：“没事，还能撑。”
程远杉轻轻抚过映灼的伤口，然后转头盯着不断逼近的人。
......
守心刚将空念打倒在地，便看见子羽为护着其他妖，被空善打伤。
“子羽，你没事吧？”
子羽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刚刚上面被划破了一道伤口，现在正向外溢散妖力。
她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虚弱下来。
“你的妖力怎么......”
子羽握住守心的手，“他手中的法杖不知施了什么法阵，若被他打伤，身上的妖力就会被吸走。”
“难怪他越打越精神。”
守心盯着讳莫如深的空善，变得更加警惕起来。
空善看着这几个妖，不屑道：“哼，负隅顽抗。”
守心目光扫过地上虚弱的众妖，双手半握，化出树枝向空善打去。空意见二人打了起来，也加入战斗之中。
守心一直都在提防空善手中的法杖，然而空意在一旁帮着空善，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法杖划伤。
眼见守心就要不敌，子羽咬牙起身，以自身血液为阵，五彩的光芒包裹住每一个受伤的妖。
“佛法僧族子羽，意借众妖之魄，起转力阵法，□□同之敌。诸位，可否相助？”
所有的妖都抬起了眼，看向那个一直以来都守护他们的妖主。
“得令。”
守心惶然转头，“子羽，阵法存在的时间越久，你们就会越来越虚弱，直至死亡。你不能这样！”
子羽微微一笑：“守心，我相信你。”
随着众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阵法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守心感受着体内充沛的力量，心知得尽快结束这一切。
她双臂展开缓缓向上合起，一棵若隐若现的树在她头顶出现。
刹那间，空善仿佛看见有无数个妖在他面前出现，嚎叫声几乎要将他淹没。
空念看着那些透明的妖喃喃道：“是，是我们之前杀过的妖。”
那些妖相貌模糊，但声音都包含悲痛。
“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不想死，我刚修炼成人形啊。”
“我明明给你带路了，为什么你要把我全家都杀了？”
“为什么？”“为什么？”
......
无数的妖都哭喊着质问二人，空念捂住耳朵，不敢再听。
空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妖上，然后又移开视线，死死握住权杖，向上高举。
“因为你们是妖！是妖，就全都该死！”
权杖与扑面而来的妖力碰撞，发出经久不散的“嗡嗡”声。
刺眼的光芒将整个炼炉内部照亮一瞬，也将那些妖灵的样子完全显露出来。
已经变得半透明的子羽发现自己的身体正慢慢凝聚成实体，她松了一口气，晕倒在地。
空念匍匐着来到空善的身旁：“大，大哥。”
空善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然后又想到刚刚看见的那些妖灵中，一闪而过的白色的鹿角。
他忽然回忆起很久以前，兄弟三人跟着父亲上山打猎的情景。
那时年幼的兄弟三人依旧顽劣，在山中追逐打闹。后来他不慎掉落山下，本该立刻死去的他却意外没有受伤。
一个长着白色鹿角的少女凭空出现，睁圆了眼睛看着他。
彼时的空善害怕极了，见对方神情懵懂，不似恶人，于是便哭着问她：“你知道上去的路吗？”
少女眨了眨眼睛，伸出一只手，牵着他兜兜转转，来到了他所熟知的路口。
他刚要开口道谢，对方便没了踪迹，而他的父亲和弟弟们正好出现。
空善的眼角渗出了泪水，拽着空念的手问：“空念，当年你与我提过，有只妖说她认得我们，是也不是？”
“是啊，但我以为她是为了求饶，所以直接将她杀了。”
“她还有其他族人吗？”
“有，不过，都被我们杀了。”
空善闭上眼，自嘲道：“我这一生，究竟是对是错......”
“大哥，大哥！”
空念愣愣地探向空善的鼻息——已经断了气。
他忍不住放声大哭。
与此同时，空善手上的珠子突然破了两颗，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远处。
这串佛珠是悟心所制，可以使他们在炉内视物，也可以感知兄弟三人的生命，破了两颗珠子，那就意味着他的二哥也死了。
空念悲伤至极，将法杖朝自己心口一穿。
“大哥二哥，不要抛下小弟！”
守心看着已死的兄弟二人，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
她为子羽和其他妖输送妖力治疗，等他们醒来后，向着其他地方慢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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