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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 89 章

行路月余,姨斛他们终于在深秋时节返回了吕良。吕良城中无甚大变化,只是城内树木又从绿到黄了一遍。到达吕良城当日,母昆便召见了他们。

母昆向姨斛表达了感激之意,又问了来去一路上的情形。中午,母昆设宴,款待姨斛,三个昆和姨斛的两个女儿同坐。到了晚间,母亲将羽昆召进了自己院内。

母亲自入秋来又咳了好长一段时间,直至前几日才稍微好些。羽昆和子昆坐在母亲床榻之前,见母亲气息甚是深沉,不觉忧心忡忡。大姐玉昆坐在母亲身侧,虽面容平静,却也难掩眼中担忧。

母昆看着三个孩子,笑道:“做什么都这副表情?你看你,你妹妹弟弟好不容易回来,不知道替他们除尘,倒跑到我这里来掉眼泪。”她向玉昆嗔怪道。

玉昆她们姐弟年纪小时,都极害怕她们母亲,那时母亲对他们也没有耐心。随着她们一天天长成,母亲却一天天衰老下去,当初那些害怕早已叫敬爱心疼所取代。

见母亲怪她,玉昆道:“母亲病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回来不先来看您,我看他们皮是痒了。”

羽昆和子昆满心担忧,可听到大姐此言又不免有些无奈。皮痒这句话,她们从小听到大,心中最是抵触。没想到如今母亲不对她们说了,大姐又把它捡起来了,还说得行云流水一般自然。

现在她们母子之间早已不是母昆说一句三个孩子一声不敢吭的时候了。母昆瞪了大女儿一眼,转头又向羽昆道:“那二长老逼着你去伏牛山找姜环的尸骸,一路上可有为难你?”

羽昆摇摇头,道:“我是羌族二公主。那二长老再如何糊涂,姜寨大母和姜珺是不会糊涂的。”

母昆点点头。羽昆见母亲脸上的疲累之色,说了两句便向母亲告辞。她请母亲好好休息,明日再来拜见。谁知母亲开口问道:“我听说你在姜寨王城中遇见一个什么人?”

母昆如今精神虽然不比从前,但是该知道的一点也不曾遗漏。

羽昆有些迟疑。此次回来,母亲身体眼见的又弱了一些。她原本打算见面就将王城东门巷中之事告诉母亲,却在见到母亲的第一面就改了主意。母昆发现了羽昆的迟疑。羽昆打定主意道:“母亲,今日晚了,您先休息。明日我再同您说。”

母昆却道:“现在就说吧。不必担心我的身体,还不至于此。”

羽昆和大姐对视一眼,从怀中掏出了那只红色小玉和那枚玉契。母昆接过,手里拿着小玉上下端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小玉的来历。

“母亲,这次在姜寨王城之中,我遇见了一个据说您认识的故人,这小玉就是她交给我的。她道您当初继位大母时,她同当时的姜寨大母珍一同来给您贺喜,送了一块红色玉璧做贺礼,颜色与此玉一模一样。她说,她是母珍的妹妹,名珠。”

母昆握着小玉,可她的记忆实在是有点模糊了。她转头,旁边一个年龄较大侍从慢行两步上来,低头道:“小人记得有这么一件同色的玉璧。”母昆即命她去找来。

侍女转身去了西边房里后面的库房,过一时,她双手平端一个木匣上来,打开来,里面的白色细布上果然卧着一个红色玉璧。母亲将玉璧拿出来,和小印放在一起,果然两玉同色同源。

“她说了什么?”母昆问。

羽昆于是将那老人所说一一道来。堂上大深陶盆里燃着火,因怕闷住,因此大门敞开,只在母亲床榻周围围了一圈厚厚的遮风帘幕。风动,帘幕投下的影子也跟着晃动。

仿佛很小时候也是如此场景,他们姐弟三人缩在母亲的床上,看着头顶上的帘幕,彻夜等候母亲的归来。

羽昆讲完,母亲没有说话。玉昆有些惊讶道:“未想到这么多年了,母珍竟然还有后人在世。”竟然还有余力为夺回大母之位而周旋。

子昆道:“只怕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罢?”

回来的一路,羽昆都在琢磨姨珠之言。当年母珌夺位之事,事发突然。其准备之充分,其时机之巧妙,其动作之迅速,即便到如今都令人叹为观止。

当年母珌祭拜过天地,声讨母珍之不德之后,当日便率军从东南方其封地一路急歌猛进。所遇八座城池中,仅有两座予以了反抗,余者莫不开门相迎。

他们真正遇到阻力,还是在攻进王城之时。当时母珍率军守卫四门,王城之内,不论百姓庶民皆誓死以抗,对峙持续月余,却最终在某一夜半时分,南门开启,母珌之军蜂拥而入,直入明台。

明台之上,母珍所居院落大火弥漫,母珍身死于大火之中。而吕良得到消息时,母珌早已入主了明台。

姜寨全境,对母珌无有抵抗。羌族当时就算有心声讨,却连母珍一系的音讯都找不到。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母珍一系居然浮出了水面。

然而,事情已然过去这么多年,母珌早已坐稳明台,将姜寨全境牢牢抓在手中。姨珠此时露面,恐怕只能有心无力。

“姨珠不入明台多年,只怕未能看清形势。”玉昆道。

就算母珌得位不正,如今也已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初她既已能得到当时八部长老中的四部支持,如今八部长老并为四部。明台大殿上之人,皆为母珌手足躯干,姨珠想要翻盘,之手双足只怕难以匹敌。

“恐怕姨珠并不是看不清形势。”羽昆道,“只是,如此血海深仇,若她们不在人世便罢了。既在人世,就算可能性再小也要试一试,不然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母珍?”

玉昆不能同意:“母珍当年拼死留下一线血脉,若能复仇,自然是好。若无法复仇,想来母珍更愿她们好好活下去吧。”

羽昆道:“阿姐,姨珠复仇,又岂仅仅为母珍一人?”

玉昆一笑:“不论是为母珍还是为了其他,以姨珠目前之力,可有办法推翻母珌?”

子昆却疑惑道:“那姨珠费劲心思把二姐找过去,却什么要求也没有提,只说盼望我们持中以待,怎么想都不合情理。”

既然找到了他们羌族,又想复仇,借羌族之力不是更能成事吗?

玉昆似未想到子昆居然有此语。这时,母昆微微一笑:“子昆既有此问,今日便给你们一个题目,你们回去想想,若自己是姨珠,想要复仇,该如何做。三日之后给我答复。”

姐弟三人一齐肃容应了声是。

母昆又问大桐山中石料去向查探情况。羽昆便将在王城四门和东西门内市集守候查探的情况说了。

“如此说来,大桐山中石料并未运到王城?”母昆问。

羽昆道了声是:“至少以我们在王城之内所查,未发现同样石料流入,也未有同样材质制品流出。”

不入王城,却又运到了何处?羽昆前往王城之后,母昆召集三公商议大桐山之事,又派了一队人入大桐山再次打探确认。这队人于半月前返回吕良。

此次探寻,羌人找到了姜寨废弃的石场,却依然没有发现姜寨黑甲诸人行迹,也未发现有运石队伍出山。

羽昆闻言皱眉,如此说,姜寨黑甲是离开了还是隐藏到了别处?大桐山山势广阔绵延,若姜寨有心隐藏,想要找到他们绝非易事。

思及此,她将尼能人忽然全族不见踪迹之事说了:“姜珺口称并不知情,可我觉得,他们忽然消失,多半与此事相干。母亲可记得我曾说过,那尼能季便曾被掳到山中石场,后又逃脱之事?”

“你怀疑姜寨为了走漏消息而灭了口?”玉昆问。

“或许还不致灭口。更有可能是将他们全部赶入山中石场,去开挖石料。”羽昆道,“可疑惑处在于,尼能上下有老有小,这些人入山只能是累赘……”

若羽昆推测属实,那这些老少的下落其实可想而知。

姐弟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寒风从门口灌进来,帘帷同火盆里飞出的火星一起飘荡。闻着风,母亲咳嗽起来。玉昆一下一下拍着母亲的背。

母亲喘息稍定之后,羽昆开口道:“母亲,我想再走一趟大桐山,看能不能找到尼能人。若能找到,于我们一举二得。”

母亲摇了摇手,道:“如今首要,是弄明白姜寨采石料作何用途。姜寨既然如此隐秘,必有其不可告人之处。不可打草惊蛇。那尼能族,姜寨既然起心将他们拔了,便不会这么轻易让人再找到。”

羽昆还待要争取,玉昆看着她摇了摇头。

“这一路还有什么情况吗?”母昆又问。

羽昆犹豫着将那晚所见东南方红光之事说了:“这红光季说他们在伏牛山脚下见过,后来我时常夜半时分探看,并未发现。此次去伏牛山寻找姜环坟茔,在入伏牛山前一晚,却偶尔看见东南方向隐隐有红光。那红光虽淡薄,弥漫却极广,不似人为,也不似山火,因第二天早上,东南方并无烟雾。”

她想了想,接着道:“姨珠曾道,母珌之所以能成事,因有神人指点。其意,似乎是指凤凰台。”

若以位置论,凤凰台正在伏牛山东南。

此言一出,玉昆有些惊讶:“如何又扯上凤凰台?姨珠是何意?难道说母珌之所以成事,是因为老师从旁出谋划策?”

“姨珠未曾明言。只说母珌成事之前受高人点拨。事成之后,凤凰台既起。”

玉昆一时无言,良久方道:“如此联想,恐怕多有失实吧。”

羽昆没有说话。她自己心中,也实在无法将老师与那所谓高人形象联系起来。

羽昆接着道:“因这原因,我提醒姨珠可去探查一番,并留下了我的玉信。若有消息,想来他们会报来。”

此言一出,玉昆立即道:“此种事,此种人,你过去见一面就该知道要回避,怎还留下了你的信物?若是他们被母珌一网端了,搜出这个信物,到时怎么说得清?”

羽昆自然知道,可她也有一番思量,于是便将她当时所想一一道来:

“神人之说,初听来匪夷所思。可仔细一想,当年母珌能一举起事而成功,任大母以来又大力推行文武之政,管辖姜寨全境,种种行为,皆为亘古未闻,非常人所可想。不论如何想,都有不可说通之处。因此神人之说,或许并非空穴来风。玉信是我故意留下的,留下这个,至少表明我对此事重视。如此,姨珠才可能真正上心去调查此事。”

姨珠虽口中言说希望羌族持中以待,可她以为这必然不是她的真心话。如今她和母珌实力悬殊,依靠天时来扳倒母珌太缥缈了,羌族是更实在的借力。

至于她为何要说持中以待,估计也是自觉目前己方实力太弱,故而不得不如此说。

玉昆闻言皱眉:“你未与母亲商议,如何就能代表我羌族?”

随即她又道:“不管母珌当初如何取得大母之位,如今她当任十来年,地位早已稳固。姜寨之中,可从没有听闻半点不满之声,且她素来与我族交好,对母亲态度恭谨。此种情形下,一则,就算他们扳倒了母珌,自己上位,于我族而言最好也不过如现在一般;二则,他们成事不说希望渺茫,至少败事的可能性更高些。

这件事说到底,不过是姜寨内部争斗之事,我们袖手旁观即可,为何非要留下证物?危墙之下,不思远离,反趋而近之;舍近就远,舍成就不成,绝非明智之举。三则,如今是他们有求于我们,就算为了调查确认神人之事,也是该他们急趋而奉之。如何反要留下信物做凭证,陷自己于不利之地?”

羽昆一时沉默:阿姐之指责,确实在理。

“可是阿姐,母珌公然推翻母珍,自任大母之位,难道仅是姜寨之事?”她如此道。

“难道你还想替姜寨匡扶天道?”玉昆问。

子昆坐在一旁,听着两个姐姐争论。

姐妹两争论时,母昆未发一言。此刻她道:“行了。这件事情就先讨论到这里。还有其他事吗?”

羽昆摇头。

“既没有,你们两个劳累一路,先回去洗漱休息吧。”

眼见母亲脸上难掩疲累之色,姐弟三人于是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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