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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萧乾一直记挂着去公主陵为昭阳长公主祭拜一番。这日带着妻子和小儿女去公主陵,带着羹果祭品等物。

萧乾一见这些面色铁青的侍卫,就知道是不好相与的。就拿出了些碎银子给为首的,就当是买茶钱了。落白正要和那人争辩,被萧乾的手暗暗拉住了。那侍卫十分傲慢,也就放他们进去了。

萧乾一边往桌上放羹果和鲜花,一边跪下念叨:“母亲离尘十八年,儿子无一天不想念。日后儿子也许不会回京城了,但每年儿子都会给娘烧纸磕头。儿子自觉得对母亲的孝顺还不够,若是有来生,做个普通人也要好好报答母亲。”说着就和妻儿们拜了又拜,随后又烧了纸。

离开公主陵之后,萧乾冷笑道:“你看到京城的人情世故了吧?我虽然名义上是公主的儿子,可如今无官无爵,有的人的嘴脸就变了。”落白道:“京城是权力场,本就是是非处处的地方。这又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二人的武功,打翻他们一群人都不在话下。但如今我们在京城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况且皇上现在多疑多思,我们要是意气用事,肯定会出乱子。”萧乾笑道:“聪明!我们可不是我师父那样的独行侠,我们有孩子有家人,做什么事也要为他们考虑才行。”

一家五口又去了公主府,万盛公主依然神采奕奕,谈笑着迎接他舅舅一家,还让侍女带着长泽兄妹三个去别处逛逛,拿出好吃的好玩的给他们。

萧乾来到曾经住过的缀锦阁,看见这里的男宠又新换了一批。已是见怪不怪。落白甚为惊奇却面不改色。萧乾虽然觉得这个外甥女荒唐又荒淫,但的确是这个皇室里最有人情味的人了。

萧乾一家一直住在萧府的浣烟阁里,这浣烟阁看起来收拾得很干净整洁,看着倒像从没有人住过。天应夫妇两个住在栖霞阁,孩子们住在了原来滢月姊妹住的地方。

住的这几天,他们一家除了会亲会友,就是在京城里逛来逛去。

何世琰见他一家来了,笑道:“没想到咱们兄弟还能再见面,哟,你这小儿女都长得这么大了?”

萧乾道:“儿女越多越操心,我这辈子这些儿女就正好。”说着让落白和儿女见过。

何世琰笑道:“你说的是,我是深有体会,老婆孩子多了,就是讨债的。”

萧乾心直口快道:“你听听,这就是官场中人的话,心口不一了。”

何世琰不以为意:“不心口不一的话,怎么在这存活?不瞒你说,这官场越来越热闹了,皇帝的后宫可远远没有前朝热闹。”

“哎呀,那我是没赶上,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你看我现在权势煊天,可整日里如履薄冰。”说着何世琰小声道,“当今圣上越来越。。。哎,不说了。”

“当初我劝过你和萧家子侄们万事小心,现在你们都和皇家结了亲,走不脱了。自古来伴君如伴虎,天家父子兄弟尚且不过尔尔,更别说你们这些外戚。谨慎不张扬也是好事。否则贵太妃张氏娘家的悲剧要重演了。要不是我姐姐求情,他家只怕全要死在边疆了。我可不想看见那一幕。”

“世间哪有十全十美之事?享受着权力带来的快感,自然就要承担一些风险。但放下荣华富贵的机会多的是,鲜少有人放得下。倒是乾弟的洒脱,无人能做的。”

萧乾打断道:“说这些大道理做什么?咱们且喝酒!”

何世琰拍了一下脑袋:“瞧我这记性!你那大宝贝儿子既然考取功名了,就是要往上爬么!我倒是想照应照应他,他居然只要在那东海小渔村做个芝麻小官。”

萧乾一边喝着酒一边道:“他干什么我都不拦着,孩子大了,随他去吧。”

二人聊到深夜,萧乾临走之时,何世琰道:“乾弟什么时候再来京城?”

萧乾带着醉意笑道:“这个问题有点回答不上来了。日后我要是老得动不得了,只怕你也请不动我了。”

何世琰笑道:“你都动不了的时候,咱们这些人估计都入土了。”

多日后,萧乾和落白带着孩子乘坐着马车,正式踏上了回家的路。天应夫妇俩给他们准备了入秋穿的夹衣,给他们准备了食水。

萧乾坐在马车上,赶着马,心情愉悦道:“真好,自由的气息!你看到没有?这京城的人和我们已经不是一路的人了,和他们说话都觉得累。也许他们都觉得我人生不圆满。好端端的官不做,非得当平民百姓。”

落白轻呲道:“什么叫圆满?人生的圆满不在于升官发财,也不在于退隐江湖,而是在于是否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萧乾一把搂住落白道:“正合我意!”

落白推开他:“好好赶马吧!这个年岁了还没正形儿!”

过了一片树林,一片烟雾缭绕。倒是落白警觉起来:“乾哥,这烟雾好生奇怪!闻起来不是寻常的烟雾,倒像是。。。哪一处走水了!”

萧乾也轻轻嗅了嗅:“你说的没错,这烟雾有些呛人,的确有一股子炭火味儿。不过你放心,这里离我们家还有几百里呢!”

一家人赶着马车往东滨赶。这烟雾也渐渐变浓,几个人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长泽面露古怪神色:“爹,娘,我好像听到了惨叫和哭喊的声音。”

落白道:“我和你爹现在五十多岁了,耳朵也不似从前好使了。你可听着点儿,若是路人有难,咱们习武之人的确该出手相助。”

大约行了一会儿,众人能清晰地听到人声。念璃念漪吓得脸色惨白,落白紧搂住两个女儿。

“我去看看!”长泽还不等父母说话,就独自一人飞身而去。从小就开始学武,长泽的武功基础很好。

他先是机敏地藏在一株大树下,看见一处精致的两层楼阁起了火。只见一群穿着奇装异服和古怪发型的贼人气势嚣张,说着叽哩哇啦的话,坏笑着干不义之事。地上有几具尸体,有几个贼人往一个驴车上搬运财物和粮食,楼中有女人的惨叫声。这楼顶还有个东张西望的贼人,看样子就知道是借着轻功登上去的。

长泽不知道这些贼人的武艺如何,但是又不想父母过来,正不知去留之际,有个贼人已经发现了他,叽哩哇啦说了一堆话。长泽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他抽出短刀,和那些人打成一片。听着叮叮梆梆的武器交接声,萧乾知道现在双方无人伤亡,可见那起贼人武功不弱。

“小白,你和女儿在这老实待着,千万别动,我得去帮帮泽儿!”说着,萧乾一跃而起,抽出莲刃剑闯进浓雾中。

一阵寒光闪过,几个贼人立毙在莲刃剑之下,萧乾面露得意,不免劲敌。

这伙贼人的头目正在屋顶,看出萧乾武功不弱,便准备对付长泽。借用火势,手掌运用气功,几团火球就冲着长泽飞了过去,萧乾辗转腾挪冲过去提起长泽便要飞身而去,只是这一心都在儿子身上,忽视了一团火球从头脸左侧掠过,萧乾发出“啊”的一声喊叫,忍着灼烧的剧烈疼痛将儿子带了出去。那贼头儿看他们“逃”了,也就没有再追。

长泽惊呼:“爹!您没事吧?”

萧乾喝道:“别废话了,你和你娘她们守在一起,我去对付那群贼坯!”

“不!我不能退缩!我和您一起去!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糊涂囚攮的!我是江湖第一高手江水寒的门徒!又练了多年的武功!能有什么事儿?你们只管在原地待着!谁也不许动地方!”说着萧乾又返回到浓雾中。

落白来不及说话,丈夫和孩子她哪个也放心不下,内心焦灼不安。她知道现在贼人剩不下几个了,嘱咐了一下长泽,便也冲进雾中。多年不练武,照理说应该是生疏了,但此时的落白激发出了一阵力量,将几个贼人迅速结果了。萧乾躲过火攻,闪身到那贼头面前,刀光如同雷电迅速闪过,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顺着房梁落到地上滚了几滚,便再也不动了。

萧乾从屋顶平稳落地,将那表情狰狞可怖、切口血肉模糊的人头提起来扔进了火堆里。火舌迅速将那人头燃烧起来。

落白救出一个被奸污的妇女,两个藏在米缸里的孩子,和一些身负重伤的人。那些人从屋内走出要给夫妻俩磕头道谢,被二人连忙挽起。

夫妻俩将一些受伤的人扶上简陋的驴车上,跟在他们马车后面,就又开始上路了。

落白看着萧乾左脸烧伤了,头发也燎掉了一小片,脸上被烟熏得发黑。亦发心疼起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伏在他怀里哭起来。几个孩子也围在他身边搂住他。

萧乾笑道:“你们看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刚才要不是顾着长泽,他们早就死在我的剑下了。”

落白哭道:“你还笑得出来!你要是死了,留着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办?”

萧乾不以为意:“念笙长澜长泽都长大了,我这老棺材瓤子现在就是多一口气儿,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妨碍。”

落白边哭边用手拧他:“我让你胡说!让你胡说!没良心的东西!”

萧乾吃痛道:“哎呦呦,你这几下子真比火燎针扎都疼。我人没事,你还哭什么?我想起了师父说过的:再强的武林高手,总是有软肋的。遇到亲人遇险,自然会分神儿。你们也别担心,我这不过就是皮肉伤,让慕容敷些药就好了。不过有一点,我这边肯定要留疤了,你不嫌弃就好。”

落白泪眼婆娑看着他的伤:“就胡说!谁嫌弃你!你若是烧毁了容,我也要天天陪着你,你就是成了残废,我日日守着你照顾你!”

萧乾搂她在怀:“我就是说说而已嘛。”

到了东滨,众人看着海滨一片平静,但也知道这里曾经有贼人光顾。夫妇俩让长泽带着这些老弱妇孺去了长澜府内安置起来。

地里种着深秋的最后一茬菜,鸡鸭正在周围走来走去,秋风烈烈,只是顿感萧条。绮云蒙着头巾,牵着阿德从那边飞奔过来,扑到她哥哥怀里:“你连个信儿也没有!我们一家和长澜都担心死了,我都担心你们回不来了!”绮云又看了她哥哥的脸,惊讶道:“你这脸怎么了?”

萧乾道:“我们遇到贼人了!说起来话长,有空细细告诉你。”

绮云叹道:“我们这儿也招贼了,一伙子贼人突然来到这里,杀人越祸。我和安郎根本就招架不住,幸好长澜和了尘大师带着众僧赶来,只有一小伙贼人跑掉了。”

落白道:“想必就是我们遇到的那些贼人了,你放心,那伙子贼已经被我们除掉了。”

萧乾道:“我和你嫂子这不是好好的嘛?我还得谢谢你和慕容,把我这园子照料得这么好。你最近怎么样?身子可好了么?”

绮云破涕为笑:“难道我还能一直病着?最近我趁着精神还好做了些刺绣,画了些画,去卖了,居然有人登门拜访,要出高价买我的刺绣和画。我都拒了回去。”

落白道:“别的都不要紧,关键是你的身体。以后我和你哥哥不会去太远的地方了,我们两家互相照应着才好。”

绮云含泪笑道:“真是人们常说的‘长嫂如母’了。”

落白笑着伸手:“别!我和你同岁,什么时候‘如母’了?你这是摆明了说我老嘛!那我可不答应哦!”一席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萧乾道:“别的不说了,我和你嫂子今天也累,今天你那边也别做饭了,叫上孩子和慕容,去长澜那蹭饭去!明儿我和长泽出海钓鱼捡蛤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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