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幼南一撩大红色的裙摆,蹲在公冶情身边,一双凤眸戏谑地盯着她的脸。
“让我尝尝你的味道。”她伸手掐住公冶情的下巴。
公冶情汗毛倒竖,像是被蛇爬过肌肤。
瞎子挣扎着想朝发声的地方扑来,可是两个黑衣人牢牢钳住他的臂膀,让他动弹不得。
公冶情脸色发白,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手里握着的霜华。
这剑,也太耗精血了。没有法力,只能用血来激活它。
此刻,她觉得四肢有些冰冷。好在,霜华终于活过来了,它微微震颤,似是振奋。
“你也配!”公冶情长笑一声,自伸手抽出双剑,一左一右刺向乔幼南。
剑光如雪,凌厉刺骨。
乔幼南大惊,她微微旋身,躲开一击。
“原来,你不会武功!”她轻笑一声,自腰侧摘下软鞭,斜刺里向公冶情卷来。
周围的黑衣人,跟着扑上来。
一时间,在凡人的围攻下,公冶情左支右绌。
她心中微微懊恼,自己之前每次战斗,都是靠着道法高深,随意掷出武器碾压敌人。
没想到自己会有依靠武器的锋利与人搏斗的一天。
自己可是半点剑招身法也不会呀!
依靠着霜华神兵利器,她勉强解决了几个杂鱼。
终究还是体力不支,公冶情被乔幼南寻到破绽缠住右脚踝。
乔幼南轻笑一声,用力拖拽软鞭,锋利的倒刺扎入肌肤,伴随而来的,是伤口一片麻木。
鞭上有毒。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她有些握不住剑。
“咣啷!”霜华自掌心滑落,摔在地上。
乔幼南笑嘻嘻的走上来,想捡起霜华。
公冶情的眼逐渐模糊起来。
原来凡人的身躯这样脆弱,这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她没看到的是,瞎子忽然挣脱了人群,如惊鸿略至,他接住霜华,瞬时间挽出如秋水一般的层叠剑光。
每一剑挥下,破空的锐啸都带走一条人命。
“是你?”剑风割掉乔幼南鬓边的碎发,剑锋轻轻架在她的脖颈上。
乔幼南面不改色:“殿下杀了我,你的朋友也活不了。”
瞎子神色平静,看不见的眼睛直勾勾的对着乔幼南:“你待如何?”
“请殿下随我去见主人。”乔幼南恭敬行礼道。
“好!”瞎子答应得干脆利索。
*
夜色沉沉。
右脚踝火辣辣地疼,让公冶情自昏迷中醒来。
身下一片冰凉,有什么东西硌得慌,她艰难地翻了个身。
随之而来的的叮铃咣啷的金属碰撞声。
哦,原来咯在身下的东西是锁链呀!
公冶情撑着地,挣扎着爬起来。入目之处,一片昏暗,散发着浓郁的潮意。
右脚伤口被人包扎过了,草草缠着几圈绷带,隐约能看到渗出的血迹。
“阿情,是你吗?”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不远处传来瞎子的呼唤声。
公冶情循着声音望去,依稀能看到个衣着华丽的人,被捆在根柱子上。
她眯了眯眼睛,是瞎子,但又不像瞎子。
平日里瞎子总是披着身洗得发白的蓝杉,在药材堆里忙活着,朴素而接地气。
而此时的瞎子,头上带着玉冠,穿着身垂感极好的玄色宽袍,织金的暗纹、金绣银线的腰带、莹润的玉佩,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着财富的光辉。
华服的映衬下,病村医化作病公子。
端得是贵气逼人,还夹杂着几分说不清的肃穆沉稳。
他给公冶情的感觉,就像是村头磨面的石碾子,忽然变成了玉雕的,让人不忍心用它继续磨面。
“瞎子?你背着我发财了?”她忍不住开口。
“啊?”瞎子愣住了。
过了许久,他自嘲地笑了:
“害,都住进地牢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公冶情习惯性的盘膝坐下,想要调息。可等摆好了姿势,才想起自己已经没有法力了,又把腿伸直,斜斜躺下。
“瞎子,你能不能讲讲你的家业,我感觉它可能不一般。”既然现场已经如此尴尬,她觉得主动找个话题。
瞎子的嘴张了张。
“有意思,皇兄你竟没告诉她你的身份。”幽暗处,有个少年拍着手走出来。
他身后跟着乔幼南。
少年一身柔和的绿衫,衬得整个人单纯又活泼。
“我是该叫你皇兄,还是该叫你瞎子呢?”他的语气天真而恶毒。
“叫我瞎子吧,你肯定喜欢。”瞎子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毕竟我不瞎,哪轮得到你?”
少年的脸冷下来:“你这张嘴,还像从前一样讨厌。”
他转头示意乔幼南。
乔幼南顿时笑靥如花,像是得到了什么奖励,她抡起软鞭,抽在瞎子身上。
瞎子的身子颤了颤,没有发声。
少年继续:“皇兄你别怪我,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让旁的人跟着感受一下我的心情。”
“你还和小时候一样顽皮,难怪父皇说你难堪大任。”瞎子像察觉不到痛一样,笑吟吟地接了一句。
没等少年下命令,乔幼南抡圆了鞭子,一下接一下地抽打着瞎子。
很快,玄色的衣袍湿润起来。
过了一会,似乎是觉得差不多了,少年伸手拦住乔幼南。
“女孩子家家,别太粗暴嘛,虽说皇兄一心求死。”他转眼望向公冶情,“但我可不能让新嫂嫂守寡。”
瞎子垂着的头朝着发声的地方抬起,似在辨认些什么。
乔幼南已经打开了牢门上的锁链。
公冶情在心中吐槽,这间地牢无论是设计还是功能性,都比青莲家的地牢差远了。
少年蹲在公冶情面前,好奇地打量着她。
他目光扫过公冶情暗黄的脸,难掩厌恶。
“皇兄,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我看也不怎么样嘛?甚至还不如我府里的烧火丫头好看。”他嫌弃的撇撇嘴。
乔幼南忽然开口:“殿下,她易容了。”说话间,她掏出块泛着药味的帕子,在公冶情脸色一擦。
雪白细腻的肌肤露出来。
片刻后,少年和乔幼南都不说话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公冶情,心中唯有四个字——不似人间。
瞎子听到一片寂静,有些慌张,他低低的呼喊着:“阿情,你还好吗?”
公冶情正准备开口,少年忽然捂住她的嘴。
“皇兄真是好艳福!”他感慨一声,旋即和乔幼南交换了个眼神。
乔幼南一把架起公冶情,将她拖走。
没人注意到,少年的手微微发抖,像是内心剧烈震荡,无法控制肢体。
一离开地牢,少年就急匆匆下令:“去,把那个管事叫来,让他过来辨认。”
公冶情被关进间偏房里,窗外站满了守卫。
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所有的出口,把房间围成密不透风的铁桶。
黑暗中,公冶情大脑飞速旋转着。
本能让她觉得瞎子的兄弟很不对劲,他似乎认识自己。
可是这根本不可能,他只是个凡人,怎么可能认识自己?
因为在人界,凡人居住的空间和修仙者居住的世界是隔开的。况且以修仙者的寿命,认识自己的人早在几千年前就死完了。
想了半天,毫无收获,她索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平。
反正困难解决不掉,索性就那样吧,反正她也死不了,最坏不过是被当做妖孽钉进棺材,埋到土里。
至于瞎子,他本就要死了,早死晚死区别不大。
被从九重天阙打落后,公冶情变得很佛系,亦或是支撑着她走下去的力量没了。
和翊离的死无关,单纯是心中的那口气消失了。
黑暗中,她闭上眼睛。
忽然,有烛火靠近。
瞎子的兄弟掐着个披着斗篷,哆哆嗦嗦的人,大步从门口进来。
“仔细看。”他凶狠吩咐道。
斗篷下露出双精明的眼睛,饱含惶恐,他一点点靠近公冶情,认真地看,仔细的看。
“青州王大人,小的认出来了,是祂,是神女!”斗篷下的人是赵管事,他终究还是没有管好自己的嘴。
自从按照瞎子的命令,将封着神女的玄冰推入澜江后,他回家日思夜想觉得不甘心。
自己拼了性命去极北之地寻宝,饮冰卧雪两年,好不容易寻到了神女。又花了三年时间,将玄冰运回来,到最后,竟无人知晓他的壮举。
思来想去,他忍不住将神女画下来,虽然没见过神女的容颜,但是神女那漂亮得泛光的肌肤,始终让他念念不忘。
一次酒后,赵管事拿着画卷和朋友吹嘘。
一个朋友知道了,接着很多朋友知道,最后,画卷落到了瞎子的兄弟,青州王手里。
青州王本以为这不过是商贾自吹自擂的谣言,可是他的人在赵管事那里寻到了瞎子的玉佩。
于是,大量的人手撒出去,才有了今天的一幕。
青州王激动得浑身颤抖,连带着一身绿衫也像那春风里的柳树,摇曳不停。
“神女!”他再次重复了这两个字。
赵管事熟练地赌咒发誓:“祂绝对是小的从冰里挖出来的,我问过当地的老人,那片的冰川有上千年历史了,从来就没化过。”
青州王点点头,赞叹道:“很好!”
赵管事用恭敬的目光望着青州王,全然没注意公冶情眼中满满的同情。
青州王拍拍手,一个侍卫拧断了赵管事的脖子,另一个侍卫过来和他一起,轻手轻脚的将中年人软绵绵的尸体抬了下去。
公冶情听到赵管事说认识的时候,就知道他活不了了,果然如此。
青州王摆手,侍从鱼贯离开,只留乔幼南跟着他。
“你是仙人吗?”他眼睛狂热而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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