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文安安有口臭吗?我今天起晚了,没找到座位,和她坐在一起,她刚才摘口罩喝水,差点没把我熏死。我发誓,我下次宁愿早起也不愿意和她坐在一起。”精致的女孩一边用粉饼补着状,一边和旁边的朋友吐槽道,言语有些刻薄。
“哈哈哈哈,是吗?你竟然愿意为了她早起,真是太可怕了,要知道八个闹钟都叫不醒你的。”旁边的女孩应声附和道。
“你看的她的牙齿好黄啊,我怀疑她平时都不刷牙,而且她的牙齿看上去七扭八歪的,真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室友可真惨,允悲。”精致的女孩还在喋喋不休道,做出夸张恐怖的表情。
“叮叮当————”
“上课了,快走快走,别吐槽了,老师说一会课上点名呢。”另一个女孩拉着她匆匆离开了厕所。
文安安躲在厕所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等她们走远了好一会,才轻轻打开了厕所的门。
她是个瘦小的女孩,穿着洗地有些发白的天蓝色牛仔裤,黑色的短袖像是斗篷般罩在她小小的身体上,她总是低着脑袋,没什么表情的清瘦脸庞掩藏在大大的黑色口罩之下,口罩之上已经卷起了一圈圈的小毛毛。
“你叫什么名字,在门口墨迹什么,就你上来,还有把你口罩摘了。”老师焦急得催促文安安上台回答问题。
“文..安安,我........”。文安安站在门口有些尴尬地摆弄着衣角,她很少受到别人的注视,此刻,善意的、嘲笑的、不耐烦的目光全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不觉间涨红了脸。
后排的的同学不断起哄道:“快点啊,老师说了,一会讲不完,全班要留堂的。”
“我...我.......”,文安安还是怯懦得不敢上前,呆呆站在原地,结巴着解释道。
“好了,不要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你回去坐吧。还有,你平时分没有了,期末考试好好复习吧。好的,同学们,咱们接着上节课的知识讲——”。老师没有看她一眼,只是专注自己的工作。
“啄木鸟医疗机构欢迎您——”,一声声清脆甜美的声音拉回了思绪飘飞的文安安,她谨慎看着眼前友好的工作人员。
她的牙齿真整齐,看不出一点黄渍。
我也能那样吗?
“您好,我的牙齿有些不舒服,来找沈晴医生咨询一下相关问题,已经提前预约过了。”文安安带着口罩,只是更加消瘦了,头也埋得更低了。
“您放心,咱们这边有最优秀的医生和最人性化的服务,保准给您一个舒适又专业的体验。”工作人员查询过后,领着她去诊疗室走去。她的回答体面周到,看不出什么情绪。
“文小姐您好,咱们把口罩摘一下,好吗?”沈晴医生看上年轻又随和,不紧不慢地提醒着文安安。
他有一头如阳光般灿烂的金发,就那样斜斜向后梳去,十分惹眼,墨绿色如同宝石的眼睛隐藏在银白色的细框眼镜之后,凌厉又张扬。他个子很高,187左右,看得出是个很讲究的人,白大褂之下依然是修身笔挺的黑西装。
由于长期佩戴口罩,钢圈的印记在她的脸上很明显,红肿的痘痘便隐藏在这之下。
“嗯........,怎么了,不舒服吗?”冰冷的器械从她的口腔划入,看见文安安有些紧绷,沈晴医生和煦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安抚道。
“没...没有...这样就很好。”文安安心里这样想着,不敢动弹半分。
文安安就这样怔怔得看着他,他好看的眉眼近在咫尺。
“您好,文小姐。刚才,沈晴医生为您量身打造了一套方案,您也知道,您的牙齿状况不太好,所以这个疗程也比较长,后期可能也需要多次调整,沈医生特别交代,说给您打个八五折,一共三万五千元。”说完又奉上了甜美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炫白夺目的牙齿不觉间让文安安慌了神,又回想起几年前的经历,或许在更久之前。
“好的,刷卡可以吗?”
“皇甫问文,我警告你,不要在车上吃东西。”李在庭边开车,边留神盯着旁边向哈巴狗一样留着哈喇子的某人。
“呜呜呜呜,你开快点,人家快忍不住了。这红灯没人,快走快走——”皇甫问文眼瞅着旁边空空荡荡,催着李在庭赶紧溜。
“抱歉,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恕难从命。”说完,嘴角轻轻上挑,漠视撒泼打滚的某人。
李在庭还没停好车,只见皇甫问文就一溜烟地跑下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家飞奔而去,心想:距离她上次吃饱饭就在三个小时之前啊!或许她有什么超能力,比如大胃王之类的。
“砰————”
“对不起,对不起,文小姐你没事吧?”皇甫问文连忙扶起被她撞翻在地的文安安。
文安安是前两年才搬过来的租户,两家都不是爱社交的,所以目前还只是互通姓名的程度,交情不深,日常生活中保持基本的礼貌问好。
文安安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木然地背身走去。
皇甫问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不见她的踪影。李在庭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边捡边白了莽撞的某人一眼。
果然,蚊子还是有重量的。
“还好,酱汁没撒,那可是灵魂,没有之一。”皇甫问文幸运地感概道。
李在庭不再理她,大步向家走去。皇甫问文连忙赶上去,用手亲昵得搭着她的肩膀,“好吧,为了惩罚我的冒失,我打算...我打算.....”
“打算什么?”李在庭戏谑地盯着她。
“我打算今天让你先吃第一口。”皇甫问文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说道。
果然。
“吃完你打扫卫生。”李在庭无奈补充道。
“好嘞,你不知道,我可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话说,我们要不要去拜访一下她,刚才我可把人家撞得不轻,人家也没说什么?还有,你最近不老失眠,正好和她商量一下,晚上锻炼,不要搞太晚?”皇甫问文抛去了插科打诨的一面,认真的说道。
“行啊,后天是周日,后天去吧。”李在庭边点头便补充道。
“不行了,不行了,我吃不下了,毕竟我只是蚊子啊”,皇甫问文四仰朝天地发出了恶魔的最后低语。
“那就去打扫卫生,顺便运动一下。”李在庭也胀得不行,催促某蚊子赶紧履行承诺。
“不行,我要再歇息一会,现在动不了一点。”皇甫问文躺在沙发上掰扯道。
“两个小时之前,你就说吃不下了。”李在庭纠正她因某种奇怪的“食物中毒”而产生的幻觉。
“我怎么感觉沙发在晃啊,不会地震了吧。”皇甫问文鲤鱼打滚般坐了起来,警惕地看着李在庭。
李在庭刚想打趣她,就迎上她认真不带玩笑的眼神,心想:这家伙的第六感从小到大准得就像柯南探案必然死人一样,但是独独面对自己时除外,她俩真是天生相克。
.......................
“文小姐,坚持不易,我们与您同在。”
肚子“咕噜咕噜”作响,文安安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她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原本秀气腼腆的脸庞沾染了不少怨念,因为操作不当,她的脸型变得有些奇怪,是很典型的“牙套脸”。由于过瘦的体型与长期的营养不良,她脸色差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要昏倒。
她紧紧盯着眼前的水煮玉米,这是她今天的晚饭,她按照网上火爆全网的进食法,抓起玉米细嚼慢咽起来,牙齿与玉米摩擦间发出“嘎吱嘎吱”声音,提醒她要慢慢吃、慢慢吃,像是恶魔的低吼,她无法再承受。
忽然,她狰狞着扑倒在地,不断用牙齿啃噬着桌角,她洁白整齐的牙齿与桌角间吱呀作响,那是来自地狱的哭号,“啪嗒——啪嗒”她的牙齿颗颗掉落,鲜血瞬间充斥口腔,不断渗透在地毯上,她将走向毁灭。
“不,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她慌忙捡起地上随地散落的牙齿,一颗又一颗,像是珍宝,企图自己用手重新安装上去。
她慌忙爬进洗手间,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试图挤出一个甜美的微笑,眼眶里的泪水滑落至手心,她双手猩红一片,沾满了粘稠的血液,怨念瞬间膨胀开来。
“啊——”她的声音变得嘶哑,可怖得仿佛不像人类,头发不断脱落,取而代之的焦黄的玉米须,上面布满了肮脏扭曲的虫子,不断、不断蠕动着,叫嚣着,那是她的王冠,上面住满了她的仆从。
“砰——砰——”她的身体骤然撕裂开来,鲜血与碎肉在重塑,在获得新生。远远看去,她膨胀恶心的身体像是一根行走的“玉米”,臃肿又恶心,上面全是黑灰色的坏掉的玉米粒,像极了她的“牙齿”,她极力想要摆脱的糟糕的过去。当然只是像而已,因为她总的有两米多高,已然看不出属于人类的分毫。
她堕落了,但并非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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