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村位置特别偏远,三个车技稀烂的大学生只能选择坐公交车,甚至公交车之后还有很长一段路。
何甜甜和林羽瘫在座位上,面色惨白,手里死死抓着个垃圾袋。
沈眠情况稍微好点,但也是强弩之末了。
公交车在颠簸的路上一震一震,简直要把人甩飞。
他一边要紧紧抓着前面的椅背,努力稳住身体,一边还要死死捂住嘴,拼命压下胃里不断上涌的酸水。
车里人不多,除了他们和司机,就只剩几个本地的老头老太。
他们正兴致勃勃的和司机聊天。
几个老人嗓门大的惊人,浓重的土话混杂着笑声,像一台大型音响,嗡嗡地把沈眠脑袋震成一团浆糊。
“好吵……呕……”何甜甜虚弱的声音从后面飘来。
沈眠不敢开口让谈兴正浓的老人们降低音量,只能咬牙忍耐。
突然,“张家村”三个字隐约传入耳中。
他精神一振,晃了晃脑袋,集中注意力试图捕捉更多信息。
“……跑了……&*%……可怜……&&%……”
终于,熬到车站了。
何甜甜和林羽扶着车座,双腿发软,几乎是飘下车的。
作为唯一一个还有行动能力的人,沈眠默默地搬下三个人的行李。
安置好行李,他担心地看着还瘫坐在地上的两人:“你们还好吗?”
“呕——!”他们几乎是同时低头。
清理完肚子里的存货,何甜甜虚脱地扎紧袋子,艰难爬起来。
她拎着袋子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
“在那边,”沈眠指了指公家站牌角落,那里有一个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垃圾桶。
他从随身的包里翻出来一个橘子和两瓶水,小心地将橘子皮剥下,和水一起递给何甜甜:“给你,会好受点。”
“谢啦。”
何甜甜先漱了漱嘴,冲掉嘴里的怪味。
然后,她珍惜地将橘子皮按到鼻端,深吸一口——
清甜的柑橘香气瞬间冲淡了一直挥之不去的汽油味,头晕目眩的感觉终于慢慢退去。
视野恢复清醒,她这才看清周围的景象。
“哇哦!”何甜甜兴奋地喊道,“好多竹子!比我腿都粗了哎,竹叶也能长这么大吗?”
公交站被一片茂盛的竹林环绕,墨绿的竹子几乎遮天蔽日,风吹过竹林带来竹叶窸窣的声音。
沈眠看着已经钻到竹林里的何甜甜,笑了笑,掰下一瓣橘子肉放进嘴里。
“呃……!”他嘴角抽了抽。
正巧这时,何甜甜回头看到他在吃橘子,忍不住嘴馋:“沈眠,甜吗?”
沈眠微笑点头,只是这笑容略微有些僵硬。
何甜甜不疑有他,迫不及待地拿了一瓣,然后……
表情狰狞地看着那个摊主用几十年阅历担保一定甜的橘子。
“你们在干什么?”终于缓过劲的林羽擦干净眼镜,刚抬头就看见僵立的两人。
沈眠和何甜甜对视一眼,立刻达成一致。
沈眠将剩下的橘子递到林羽眼前,何甜甜则配合地扑上来抢,假装很想要。
林羽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抓起橘子,整个塞进嘴里。
然后……
“呕!”
林羽扶着膝盖,干呕了好几下才勉强直起身。
他指着沈眠和何甜甜,气得手都在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沈眠和何甜甜早就笑成一团,刚才被酸到变形的痛苦表情此刻全都转移到林羽脸上。
“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何甜甜抹掉笑出来的眼泪,理直气壮。
沈眠也笑着擦擦眼角,刚想再调侃几句,目光却越过林羽的肩膀,定在了竹林深处。
一个穿着带破洞的旧汗衫、皮肤黝黑、身材敦实的中年男人,正蹬着一辆旧三轮车,从竹林里的土路上驶来。
男人远远的看到他们,连忙挥手高喊:“哎!是沈先生吗?我是张大牛啊!”
笑声戛然而止。
沈眠上前一步,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容:“对,我就是,张先生你好。”
张大牛停下车,搓着手看向沈眠身后的两人:“这两位是……”
“是我的同伴。”
“啊,原来是这样,”张大牛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沈先生,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
得到答复,张大牛热情地帮几人把行李搬上三轮车。
可惜小小的三轮车装了行李就坐不下人了,沈眠三人只能走路跟着。
好在三轮车的速度并不快,他们跟得比较轻松。
这与其说路,不如说是被村民们踏出来的一条土埂。
在密不透风的竹林里,阳光只能透过竹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影子。空气很湿润,还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偶尔能听见几声不知名鸟儿的叫声。
张大牛很健谈。
但是他们的话题浮于表面,但凡问到核心,他就支支吾吾。
沈眠试探的问起后山山洞,他只是含糊地说:“里面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啊。”
再多问,他就眼神闪躲,要么说“不清楚”,要么推脱“等到了你们自己看”。
沈眠三人交换了个眼神,不再追问。
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眼前豁然开朗。
竹林退去,一处建在山坳坳里的村子出现在眼前。
张家村,到了。
放眼望去,只有大概几十间灰瓦泥墙的老屋散落在山坡上。
村口一棵老树下,几个老人正眯着眼打量着这些外来客,目光里混杂着好奇与审视。
张大牛家就在村口不远。
院子里散养着几只鸡,但屋主很勤快,地上一点鸡粪的痕迹也没有。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头正坐在门槛上喂鸡,有一下没一下地撒着鸡食。
看到他们进来,那双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哗啦啦地搅拌着没剩多少的鸡食。
“爹!客人来了!”张大牛大喊。
老头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张大牛有些尴尬地冲沈眠他们笑笑:“我爹就这脾气,别介意哈。房间我都收拾好了,就在那。”
房间里没有灯,只有一扇不大的窗户,光线从窗外照进,勉强可以看清里面的样子。
非常简陋。
只有两张床,一个做工粗糙的桌子,仅有的一把椅子还缺了一只腿。床上铺着泛黄的单薄床单,却放着显然与这个季节不符的厚重棉被。
张大牛热情地指着那两张床:“这都是我家最好的东西了!还是我当初娶媳妇时候用的,沈先生你们要来,我特意让媳妇把它们翻出来了!”
“呃,不过我不知道还有个姑娘……姑娘,要不我带你去别家问问?”
何甜甜慌忙摇头:“不不不!不用了,我们晚上拉个帘子就行。”
开玩笑,她怎么敢和恐怖片主角一样,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住。
“哎,好。”
等到张大牛离开,沈眠看着床叹了口气。
“哼哼~”何甜甜得意叉腰,“看吧。”
沈眠无奈道:“对不起,是我错了,甜甜你果然经验丰富。”
何甜甜骄傲地接受了夸奖:“看吧,你们还说我乱花钱,没有我可怎么办呐~”
林羽已经默默打开行李,取出他一直嫌弃的充气床垫,哼哧哼哧地开始打气。
至于棉被,只能说还好现在是夏天,晚上不盖被子也行。
沈眠实在无法理解,张大牛为什么准备了冬被,他自己明明也穿着短袖啊?
晚饭是张大牛的媳妇做的,简单的农家菜,只是味道偏重。
席间气氛有些沉闷,主要是沈眠他们想问问后山的山洞,但是老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禁忌,直接撂下筷子走了。
尽管张大牛尽力打圆场,饭桌最终还是陷入沉默。
饭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村子里没有路灯,只有零星几户窗口透出昏暗的灯光,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虫鸣和远处的狗叫。
躺在充气床垫上,何甜甜压低了声音:“这个老头……不对劲,他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
林羽表示同意:“是很奇怪,他似乎很忌讳,但是张大牛却很正常。”
沈眠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还有远处如同巨兽脊背般沉默的山影,轻声道:
“越是这样,越说明我们来对了。都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一切都清楚了。”
一夜无话,只有山风偶尔穿过窗缝,带来丝丝凉意。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三人便起床了。
张大牛起得更早,他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他身边放着一个旧背篓,里面是柴刀、绳子和一些干粮。
“沈先生,你们起来啦!”张大牛笑道,“我媳妇做了菜包子,你们要不要来点啊?”
沈眠婉拒:“我们已经吃过了,多谢。现在就走吧。”
“哎,好,不过沈先生,”张大牛顿了顿,面露难色,“我只能带你们到山洞口,里面……就得你们自己走了。”
“好,麻烦你了。”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湿漉漉地笼罩着山村。
三人跟着张大牛,踏着露水,朝着村后那座神秘的大山深处走去。
山路很难走,即使有张大牛开路,三个城市里长大的年轻人还是会被树杈划到。
喘息声越来越重,就在他们体力濒临极限时——
“到了。”这粗哑声音如同天籁。
张大牛站在最前面,扒开眼前茂密的杂草,一个毫不起眼的山洞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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