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路灯下,瘦得和个幽魂一样的女孩穿着褴褛的衣服,拖着比自己还大的袋子,弯着腰在恶臭的垃圾填埋场里翻找,偶尔寻出了点东西,就往袋子里塞。
她叫邵叶。
正在半夜不睡觉,偷偷捡垃圾。
不是她要把别人都卷死,实在是生活所迫,以她这个年纪,不去做出卖身体的站街女郎,也就只能来捡垃圾为生了。
可就是捡垃圾也捡不消停,因为邵叶打不过那些成年垃圾佬,那就没办法奔着每天早晚垃圾车过来倾倒垃圾的时候来“挑头道”,于是要么在阳光最酷烈的正午,要么在夜阑人静的半夜,否则……被打死都还是一了百了的好事,打到半身不遂再向黑.帮借一笔高利贷就折磨了。
当然,都已经是捡漏了,自然不必指望会有什么富人区聚会剩下的香槟甜点,药品公司的过期神药,食品公司的临期营养液,法宝公司的不合格产品之类的好东西。
能翻到的,就比如……小半颗已经沾了尘土,也不知都经历过什么,总之脏兮兮黏糊糊还带着牙印儿,卖相十分恶心的……辟谷丹。
对普通成年人而言,哪怕是最低级的辟谷丹,吃下去也能半个月不吃饭,就这小半颗,可以是邵叶七天的口粮。
这对于垃圾佬们来说无疑是天降的富贵,就是不太容易发现,否则也不会落到邵叶手里了。
邵叶赶紧把那粒辟谷丹捡起来,垃圾堆里多的不是各种空了的小瓶子,她随便捡了一个还算干净的,把那脏兮兮的辟谷丹装了进去,也没有丢到那个比她还大的袋子里,而是仔细把瓶子收在了衣兜中。
收获不错,邵叶喜滋滋地继续在垃圾堆里翻找,却在这个时候,邵叶感觉面前微暗,有什么遮住了月光。
她抬头,看到一艘通体碧绿,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所制,总之在月色下显得分外高级的飞空舟。
她眉头一跳。
那飞空舟必然不是市政公司用来运垃圾的,看那通体华丽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一个档次。
难道是哪家有钱人在夜阑人静的时候亲自来遛弯儿丢垃圾?
虽然这话说的好像有钱人有病一样,但抱着万一的想法,邵叶难免期待——到底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姑娘,一时间完全没想起来有钱人也好,垃圾公司也好,是从来没把这些垃圾佬的命放在眼里的。
换句话说,他们丢垃圾,从来不看垃圾堆上有没有人。
飞空舟舱底打开,一个封装好的大箱子“砰”的一声砸在垃圾填埋场上,离邵叶也就三五步的距离,邵叶后知后觉,骇得脸都白了,这会儿想跑已经是晚了,只能祈祷不要再来一个从天而降的箱子砸中她。
万幸,无事发生。
那飞空舟好像就是单纯来丢这个箱子,等箱子落地,飞空舟舱底就合上了,舟身灵气微微闪动,飞空舟便化作一道青光遁走,邵叶悄悄松一口气,又兴奋起来。
发达了发达了!
邵叶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过去,原以为封装好的箱子会比较难开,却发现上头的符箓都已经摇摇欲坠,失去了所有灵性的样子。
邵叶知道这是符箓,是因为她在捡垃圾的时候翻到过一本旧书,里头提过这东西,她虽然忙于生计没空看书,但翻开的这一页她记住了。
她也知道,符箓,哪怕是灵气已失的符箓,对垃圾佬来说仍然是不容错过的财富,邵叶赶紧把符箓收起来,往怀里一塞。
此时虽是半夜,但垃圾填埋场里还有那么三五个孤儿,他们也看到了那飞空舟,自然是动了心思,必定会过来看看箱子里都有什么,邵叶自知时不我待,赶紧把箱子打开。
然后,深夜,垃圾填埋场上,响起了女孩子破防的尖叫。
——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眼睛还睁着,胸口插着一把泛着灵光的玉色小剑,玉色小剑上有放血槽,那个人的血液正汩汩流出。
箱子原本被符箓封装好了,倒也没有血液漏出来,当然也没有什么味道,可现在符箓失效了,箱子又已经被打开,于是那血液顺着缝隙流了出来,血腥味儿散得都盖住了垃圾味儿。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个人没死,甚至还能抬手把住箱子的边缘,手上青筋爆出,靠着手上使力,他缓慢地站了起来,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玉色小剑,歪头想了想,另一只手握住了那把玉色小剑,往外一拔。
血液飞溅,洒了最近的邵叶一脸。
邵叶已经是叫不出来了,而那些捡垃圾的孩子又见过什么世面呢,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个个面如土色,胆子再小一点的,都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那个血人,提着玉色小剑,朝着邵叶,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
……
……
一天之后。
伏在书桌边上,尸身都已经凉了的邵叶,手指微微动了动。
“近日,4212号垃圾填埋场发现一具无名尸体,现场无目击者,也未发现凶器,经DNA比对未发现死者身份……”
老旧得仿佛已经服役了三五百年的老式收音机里,伴随着吱吱嘎嘎的杂音,有这样的新闻播出。
叶韶仿佛触电一样,一个哆嗦坐直身子,没那个心思听什么广播,她只觉得痛。
胸口痛。
她想动一动四肢,却发现没有半点力气。
头晕,眼花,不确定是梦魇了没睡醒,还是别的什么更要命的症状,但无论什么症状都不太对头,因为自己刚刚不是在和丧尸干架吗?哪来的倒头就睡的条件?
想到了丧尸,叶韶觉得不能任由自己这么动弹不得下去。
叶韶深呼吸好几下,给自己积攒了一些力气,终于眼前慢慢清晰起来,她首先看向最痛的胸口。
一把玉色小剑,稳稳当当地插在自己心口。
叶韶:“……”
是了,很合理,都掏心掏肺成这样了,胸口怎么可能不疼呢。
不对,不合理!
我都这样了,没死?
还是说……这不是我的身体,我穿越了?
此时手上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她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看着那把玉色小剑,突然有一种冲动,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能把这玩意儿,拔.出来?
然后等身体自愈?
毕竟穿越了嘛,在这把玉色小剑的伤还没治好之前,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有个无敌的新手保护期才对。
想到就干!
叶韶颇具行动力地右手握住玉色小剑,左手握住身前的桌子试图借力,一点一点地,把玉色小剑从胸口抽了出来。
过程比她想象的要轻易。
等玉色小剑整体出来,不可避免的带来小范围的喷溅式血迹,但如她所想,胸口的伤在肉眼可见的复原。
她长长喘了一口气,然后,用中文,骂了一声字正腔圆的“卧槽”。
实在是有点刺激。
毕竟我前一秒还在和丧尸干架呢。
叶韶自嘲地笑笑,眯起眼睛观察身边的环境。
该说不说啊,这个阳光真是许久都没有感受到的温暖呢。
啊,窗户外面那乱七八糟脏兮兮还充满违章建筑的街道看起来也是充满秩序的脉脉温情呢。
还有还有,这满屋子到处都是也看不出有啥用途的各种碎片,我瞅着也是顺眼极了。
哪怕是刚才我拔玉色小剑,跟着喷溅出来的血迹,都透露着一股子标致。
咳咳,最后一句显得过于变态了,先划掉。
总之,似乎,这是一个没有丧尸,也不会朝不保夕的美好新世界?
叶韶舒心地靠向椅背,却觉得这个椅背好像不是很靠得住,老家具了,有些吱吱嘎嘎的松动,支撑不起她的全部重量。
那算了,她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又觉得收音机太聒噪,抬手关了收音机,满屋子环顾了一下,倒是找到了一身能换洗的衣服,角落里还有个盆,盆里有水,她就脱掉那一身血的衣服,大概擦了擦身上还有血迹的地方,换上干净衣服,随即坐到床上,舒服地躺了下去,想着先歇会儿,喘口气,血迹一会儿再想法子处理。
天大地大,休息最大嘛。
叶韶从来不觉得,会有生活能比末世里喝口水都得提防丧尸从背后偷袭的日子艰难,这个新世界新身份虽然经济状况似乎不太美妙,但只要是一个能安心睡觉的地方,就值得爱护和珍惜。
然后,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缓缓涌来。
她叫邵叶,今年十六岁,父亲不详,母亲死在了她十三岁那年,没给她留下什么财产,幸运的是也没留下什么黑.帮会来骚扰的高利贷,没了父母,半大的孩子找不到别的工作,又不想去做站街女郎,只能在垃圾堆里翻东西生存……
这倒不重要。
主要是,叶韶摸了摸肚子。
……有点饿。
不,非常饿,得两三天没吃饭了。
邵姑娘,你有啥吃的给我剩下没有?
这么想着,叶韶微微闭目,在记忆里飞快翻找,然后,猛的翻了个身,看到了床边柜子上玻璃瓶里那颗脏兮兮的辟谷丹,脸上的笑容逐步消失。
……???
不是,你们这个世界,连温饱都保证不了么?
这颗布满了灰尘和粘稠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也不知道进过谁的嘴再被吐出来的小半颗辟谷丹……是你接下来七天的唯一口粮?
苍天,给个机会,我还是回去打丧尸吧:)
姐妹们我回来辣!
点收藏!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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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颗辟谷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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