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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年初,冬日的严寒尚未退却,稀薄的阳光透过栏杆斜斜的照在稻草堆上,照在一斜躺着的人影上,在这个哈气便起雾的时候,他却穿着的单薄的衣衫,透过衣领才能勉强分清是一件宝蓝色的褂子,他双眼紧闭,额冒虚汗,手里紧紧的握着单薄的被子,似在做一场让人不安的噩梦。

忽的,那双紧闭的眼猛地睁开,谢怀璋大口呼吸,胸膛剧烈起伏,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这痛感竟与皇帝赐下的那杯毒酒灼烧喉咙的感觉重叠,他恍惚间以为自己仍在赴死的路上,贪婪地吞咽着这来之不易的氧气。

谢怀瑾呆呆的望着那栏杆里探进的一枝腊梅花,馥郁的香味星星点点的传入,竟然压过了牢房中的腐朽味道。

今日,是顾家的处决日,连监牢里的狱守都在低声谈论,说的顾家,便要谈论起顾家顾怀璟此人,说此人身为帝师期间为楚国立下何等不世功绩,从边陲战乱到朝堂动荡,次次将当今皇帝从生死边缘拉回,最终却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功绩?”谢怀璋在心底冷笑一声,喉头涌起一股铁锈般的腥甜。

他下意识抬手按向胸口——这动作是顾怀璟多年的习惯,每逢心绪翻涌便会如此。可指尖触到的不是自己曾穿着的锦缎官袍,而是粗布囚衣,他才猛然回神:如今,他是谢怀璋了。

不过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回忆起梦中那片无边无际的冰冷水域,他指尖仍控制不住地战栗——那水里,泡着的正是“顾怀璟”冰冷的尸身。

他至今记得,当年那个被所有人忽视的三皇子,在狩猎场被兄弟设计,险些丧命于“流箭”之下。

是当时同样年少的他,顾怀璟,皇子伴读,毫不犹豫地将对方扑倒在地,那支箭擦着他的肩胛骨划过,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夜晚,少年皇子攥着他没受伤的那只手,眼睛在黑暗里发着光,声音却带着狠劲:“怀璟,若真有那一天,这天下,你我共掌。”

后来,他辅佐少年登上帝位,自己也从潜邸伴读,一步一步权倾朝野。皇帝几乎事事垂询,待他如股肱,更如兄长与老师,他亲手将那个少年教成了一个真正的帝王,教会了他权衡、制衡与……孤家寡人。

而他得到的回报,便是学生交上的,最完美也最残酷的一课——飞鸟尽,良弓藏。

思绪回笼,便听见木门被打开的声音。铁链哗啦作响,两名御卒架着一个软绵绵、毫无声息的人进来,像丢一袋货物般,“砰”地一声重重丢在了谢怀璋旁边的稻草堆上。

御卒扫视了牢房内,见并未有何不妥,才将视线落在谢怀璋身上,带着几分讥诮:“谢公子,给您找了个伴儿,路上也有个照应。” 说罢,重重关上木门,落锁声在空旷的牢狱里回荡。

谢怀璋没理会那嘲讽。他的目光落在身旁那个新来的囚犯身上。

只见那人匍匐在稻草上,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脏污的囚服,衣服空荡荡的挂在身上了,显得身材更加的瘦弱了。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苍白尖削的下巴。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没了生气。

窗外的寒风忽然紧了些,卷着远处隐约的马蹄声飘进牢房。谢怀璋耳尖微动——这马蹄声密集而急促,不似寻常巡街的卫兵,倒像……是往权贵宅邸去的队伍。他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心底莫名泛起一阵不安,恍惚间竟想起顾府,想来在他入宫之前便有交代,那位族叔向来顾全大局,想来不会因他一人,让整个顾家陷入绝境,他心下捎安。

谢怀璋沉默地往旁边挪了挪,为那人腾出些许躺下的地方。

他动作间,左手无意间蹭过稻草——虎口处传来熟悉的钝痛,那里曾因常年握笔、练剑留下一道浅疤,如今虽换了副身躯,这痛感却像刻在骨血里般挥之不去。方才御卒瞥见这举动,只当他是嫌弃这进气少出气多的将死之人,不愿挨着,锁了门便径自离去,全不管这牢房里两人的死活。。

牢内重归死寂,只有腊梅的冷香与腐朽气息交织。谢怀璋正欲移开目光,却忽然嗅到一丝极淡的、异于这牢狱一切的清冽药草气,正从那瘦弱的身躯上散发出来。

在那人散乱的发丝间,隐约透出一点异样的色彩,他眉头微蹙,鬼使神差地倾身向前……凑近了些,伸手,极轻地拨开了那缕头发。

下一刻,他的呼吸窒住了。

那人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从额角到眉骨,蜿蜒着一小片奇特的刺青,像青紫色的藤蔓状图腾,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微的、有生命的蠕动着。

谢怀璋心猛的一颤,在他还是顾怀璟时候,奉当时还不是皇帝的三皇子的令,调查西南边陲的异象时,不小心流入一与世隔绝的寨子,那寨子里面的领头之人,身上便有如此印记。

那时,年轻的顾怀璟被寨中诡谲的气氛和族人戒备的眼神所震慑。苗王身上那深蓝如活物的藤蔓刺青,在明灭的灯火中,仿佛在微微扭动。当时他疑心自己看走了眼,慌忙眨眼细看,那刺身却又恢复了静止,在记忆里烙下深深的印记。

就在这时,旁边那个瘦弱的身躯忽然剧烈的痉挛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极其痛苦的抽气声。

谢怀璋从回忆抽回现实。他蹙眉看去,只见那少年蜷缩起来,额头上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脸色苍白得吓人,那青紫色的痕迹似乎也蔓延得更深了。

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挪了过去。伸手探向对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可再往下探,触到少年脖颈时,却又透着一股深入骨缝的诡异寒气,冷热相激,让人心头发紧。

是旧伤发作?还是中了什么毒?谢怀璋心头掠过疑问,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他曾在军营见多了伤病,却从未见过这般“冷热交织”的异状。

“水……”少年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微不可闻的哀求。

谢怀璋转头看向牢房角落那个破旧的陶碗,碗沿结着一层薄薄的冰碴,碗底沉着些许泥垢。他眼神复杂地顿了顿——自己如今也是阶下囚,连自身安危都难料,何苦再惹麻烦?可目光落回少稚嫩的脸庞,终究还是松了手。

他起身拿起陶碗,用袖子擦了擦碗沿,才走回去扶起少年瘦削的肩膀。少年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谢怀璋小心地将碗沿凑到他嘴边,一点点将冰冷的浑水喂进去,看着水珠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浸湿了胸前的囚衣。

喂完水,他才想起自己刚重生到这具谢家子弟身体时的模样——那时他也是这样腹痛难忍,冷汗浸透了衣衫,蜷缩在稻草堆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只模糊听见狱卒说“谢家牵涉贪腐,满门抄斩,就剩这一个活口”。

如今再看眼前的少年,倒像是看见了当初的自己,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底慢慢漾开。

少年喝完水,呼吸似乎平顺了些,却仍虚弱地靠在他怀里,眼睛紧闭着,眉头还皱着,像是仍在承受痛苦。谢怀璋僵着身子,没敢动——他活了两辈子,从未这般近距离地靠近过一个陌生人,尤其是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牢房里。

正思忖着,牢房外忽然传来狱卒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粗哑的交谈:“顾家那边总算安分,族长主动把藏书楼的兵书全烧了,还献了家产……”“烧得好!省得陛下再疑心,倒是这谢家余孽和新来的,怕是活不过开春……”

脚步声渐远,谢怀璋思绪飘远,手指无意识的摩挲。顾家没事,族叔终究是按他的嘱咐保全了族人,可“活不过开春”几个字,像冰锥扎进心里——他自己重生已是侥幸,眼前这少年,若真与西南寨有关,又怎会跑到如此遥远的京城来,恐怕还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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