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么?
是冲动的。除却独自去楠城寻找答案,还去了酒吧,这项决定俨然能荣登贺逐人生出格行为榜首。
或许有想要断了父母的念头,但更重要的是,贺逐只是想找个定期标记的人,好能够不影响跳水的正常训练。
贺英正性格强势,这一回能私自给贺逐定下终身大事,下一次保不齐就是先斩后奏的婚礼、侍奉公婆、生子……这些哪一样都不会是贺逐想要的。
即便褚恒柏人不错,但贺逐不能确定他会一直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
任景叙不一样。
抛开任景叙队医的身份,从本质上来说,他们是交易关系。
他需要任景叙,任景叙也需要他。只要他能提供信息素,任景叙自然也会尽全力帮他。
所以贺逐答应了。
协议结婚,互利互惠,仅此而已。
贺逐轻手轻脚打开花园的铁艺大门,从前院进去,但没进屋,而是绕到后院,借着绿植的遮掩打了一个电话。
不久,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跑过来,搜寻一番后找到贺逐,偷偷摸摸的像在做什么接头交易似的,将黑色塑料袋包裹的东西快速塞给贺逐。
确认后,贺逐说:“谢了。”
贺子俊问他:“你到底要干嘛?不会是为了不结婚,故意要销毁证件吧?户口本补办就分分钟的事,劝你清醒一点啊。”
早些时候,正好在家陪孟柔焉的贺英正接到贺逐的电话,与其大吵了十来分钟,幸而孟柔焉正与姐妹在花房闲谈,但周末休息的贺子俊却是隔着房门都听见了养父的怒吼。
“我自有打算。”贺逐自不可能跟他说真相,敷衍一句就准备走了,但贺子俊还搭着他的肩,用一副倾诉衷肠的模样说:“爸爸私自给你订婚的事我也知道了。其实那个褚恒柏人不错。你要不撇去偏见,再看看?”
“你也劝?”贺逐眉头一皱,昭示着他们脆弱的友谊小船在翻倒的边缘。
贺子俊缩了缩脖子,忙转了话锋:“但你要是真不喜欢,那也免谈。我理解你的心情,像咱们家这样的,联姻结婚难以避免,确实叫人反感。
“到时候你要是真推不掉,大不了跟对方协议结婚先搪塞一下爸妈,过个一年半载的再找个借口离了就是。”
《协议结婚》。
《一年半载》。
虽然贺子俊的想法很危险很出格,但已付诸了行动的贺逐自己,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贺逐有点心虚地看向别处,马上说:“知道了,先走了。”
他原路返回,刚出了自家花园的铁艺大门,原本还只是半阴的天,噼里啪啦的陡然下起了滂沱大雨,贺逐给这雨吓怕,也淋怕了,忙捂住脑袋狂奔,拐弯就看见任景叙站在大雨里,愣愣地望着他家的方向,被打湿的刘海紧贴在额前,浑身透着狼狈与失意。
贺逐心头咯噔,心想他是因为自己去了有段时间才出来的么?
任景叙发现他后,跑过来紧紧牵着他。
“你是不是有病?!”贺逐又好气又好笑,腹诽这人不是腺体紊乱,是脑子短路了吧?下这么大雨还跑过来干什么?他是不认路需要他牵吗?搞什么脑残偶像剧那一套?
任景叙在大雨里喊:“抱歉,又下雨了。”
“道什么歉?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
话音刚落,刷拉一下,转眼之间,前一刻还倾盆如注的大雨,只剩淅淅沥沥的一点。
天边竟还有太阳露出来,橘红的阳光急切地透过来不及消散的云,将湿漉漉的地面照出一条澄澈泛红的痕迹,像是远赴而来、只为庆祝他们新婚,而奉上最独特的礼物。
星星点点的小雨在阳光中飘摇着化去。
任景叙拉着贺逐,一起跑进暖橘色的阳光里,不知在哪一刻,有蝴蝶飞过,他们相视一笑。
贺逐忽然觉得,就算这场婚姻是假的,如果对方是任景叙的话,也不算太坏。
——
鲜红的一本证,拿在手里看了很久,依旧没有实感。
贺逐打开结婚证,最显眼的合照上,大红的背景前,他们都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衣服是由是那个叫柴轩宇的青年带来的,尺寸都刚好,当时贺逐有小小的意外。
因为淋过雨,二人的头发即便干了,依然是塌软的,但毕竟颜值抗打,仍在拍照时获得了登记处工作人员的赞美与祝福,说他们真是郎才郎貌,十分登对。
任景叙一如往常笑得温柔可亲,生得实在美貌,简单的证件照也似杂志的模特光芒四射。贺逐则只是腼腆一笑,冷硬的神情有所瓦解,饱满粉润的唇微微上扬,也散发一些愉悦的情绪。
二人的身体都向对方倾斜一些,虽不至于亲昵,但想必无人能看出这是一对作假的新婚夫夫。
即便是目睹了的本人,都恍惚地以为,他们真是有了海誓山盟的情侣。
贺逐心脏又开始砰砰直跳。
结婚了,对象是,任景叙。
手机来电打断贺逐的思绪,他将结婚证匆匆塞进抽屉,接起后发现是外卖,于是下楼拿,回来发现任景叙已洗完澡,穿着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人,倒是一点不拘谨。
也好,他还怕尴尬呢。
“吃饭。”贺逐将点的饭菜摆好,因为碗筷不常用,他还特意洗了一遍。
说起来,会来贺逐这里,是贺逐自己开口的。
当时他看任景叙状态很不好,就想着婚都结了,他也不能出尔反尔,自然要找个地方解决一下任景叙腺体紊乱的问题,不然他万一真的晕倒,贺逐怕自己还得费力搬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
贺逐也想尽快洗个澡,换一身干燥柔软的衣物,于是就这样说了。
任景叙欣然同意,转头打了一个电话,柴轩宇像是霸道总裁小说里那些无所不能的秘书,不仅随叫随到,且速度极快地带来了干净的衣物,将车钥匙交给任景叙,熨帖周到得叫人挑不出毛病。
但擦肩而过时,柴轩宇阴郁的双眼几乎化作实质,刀子似的扎在贺逐身上,贺逐就知道,柴轩宇并不喜欢自己。但他并未告诉任景叙,因为没有说的必要。
饭后,贺逐本想洗碗,任景叙已将餐具都收拢端去厨房,让他去休息。
贺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在客厅走一圈,房子里多一个人总让他坐立难安,呼吸的节奏都找不准了似的。最后他还是去了厨房,看着任景叙挽着袖子给碗筷沥水。
洗完澡后,贺逐就没贴抑制贴,也在努力释放信息素,现在屋子里应该都是他信息素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任景叙的脸色看着比白天要好一些。
他犹豫片刻,还是问:“你……好些了吗?信息素够么?”
任景叙收拾完流理台,挂好围裙说:“还差一些。”
“那怎么办?”贺逐有点为难,平日里冷冰冰看人的眸子,透着点焦急与无辜,令任景叙心头一片塌软,走近些,倚着厨房的推拉门,有气无力地说:“看来还是得临时标记。可以么?”
临时标记能让Omega的信息素只被标记的alpha感受到,Omega也不必再使用抑制产品,可谓一举两得。
贺逐于是说:“……嗯。”
得了允许,任景叙才走近,弯下腰虚虚环住贺逐劲瘦有力的腰肢,没有感受到贺逐的抗拒后,再稍用点力,将小孩儿往怀里带了一带。
虽然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但毕竟双方都是清醒的,不可能,也没有理由更亲密,于是两人之间还保持着一点距离。
但免不了的些微接触,依旧很折磨人。
任景叙灼热潮湿的呼吸,因距离太近,与一个吻已没多少差别,一刻不停地打在腺体上,贺逐忍不住抓住任景叙的小臂,但仍顺从。
腺体突突地跳,散发清爽微甜的味道,以最纯欲的方式引-诱任景叙放弃撑了一天的理智,撕咬它,然后沉沦。
任景叙也这么做了,犬牙刺破贺逐蜜色的皮肤,将最独特的气息注入腺体,同时贪婪地汲取贺逐的信息素,那被隐藏在衣物下的鳞片终于重新变成了白皙无瑕的皮肤。
贺逐四肢逐渐发软,无力地倒在任景叙怀里,他紧咬着牙,告诉自己后颈的刺痛尚是能忍的,但临时标记带来的还远不至于这些。
整个厨房都被他们的信息素占据,让人仿佛置身于满是浮冰的黑蓝色海面,刮过的风凛冽,带着细细的碎雪。
可贺逐还是在这样寒爽的信息素里,感到腾升而起的燥热,呼吸逐渐急促和暧昧,身体变得有些湿。
“好……好了么?”贺逐推推他,但并不太坚定,于是变成了欲拒还迎的意味。
任景叙舔干净他腺体上一点点血,唇舌又流连几回,含着他滑腻的后颈肉不断品味,直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才不得不松开他。
贺逐顶着红到像要滴血的脸跑去接电话,是孟柔焉打来的。
他去阳台接。楼层高,黑夜里耸起的霓虹灯勾勒城市残缺的轮廓,独属于夏夜的清凉晚风卷着聒噪的蝉鸣与远处的蛙鸣,阵阵拂来,艰难地消解身上的燥热。
但腺体上残留的温湿的触感依旧让他心猿意马,快到失控的心跳依旧没有慢下来的迹象,脑子乱得很。
妈妈温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问他在哪儿吃过饭没有,贺逐答得心不在焉。
“今晚怎么在宁苑啊?”宁苑是贺逐这套房所在的小区名,孟柔焉当即说,“妈妈去陪你好不好?妈妈很想你。”
贺逐这才完全回神,警铃大震,马上说:“很晚了,明早我也很早就要出门,您赶来也很辛苦。”
孟柔焉心思不在这儿因而没再坚持,贺逐感受得到她的迟疑和犹豫,果然几句家常话后,她说了:“宝宝,爸爸做的事妈妈已经知道了。妈妈代爸爸给你道歉。如果你不喜欢恒柏,妈妈绝不会逼你的。就是爸爸开口也不行,你不要担心。”
贺逐眼眶发酸,低低地“嗯”一声,孟柔焉又说:“但是宝宝,就算不是恒柏,妈妈也希望有人陪你,而且爸爸也是为了保护你的**才这么做的,不要怪爸爸好吗?”
“……我知道。”
“过几天回家吃饭好不好?妈妈新学了糖醋排骨,想做给宝宝尝一尝。”
“好,谢谢妈妈。”
挂了电话,贺逐躲在黑漆漆的阳台吸鼻子,阳台门被轻轻推开,任景叙站在他身边,高大的热烘烘的身躯挡去了很多的风。
“谁的电话?”
“我妈妈。”贺逐想了想,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任景叙,“抽个时间见见我妈,我想先让她知道。”
我觉得她会支持我的——只要不告诉她是假的。贺逐心里这么想,但没说出来。
“好,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如果你不介意,我来安排好吗?”任景叙摸摸他的头,像在对待处于温顺状态的小猫,“你爸爸那边也是,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嗯。”贺逐的心脏又开始跳,脑子热烘烘的,“你……需要我做什么?有什么长辈或者亲友需要我去见,你跟我说就是。”
“没有,在这个世界,我只有一个人。唯一比较亲的轩宇你已经见过了。”
贺逐一愣,他没想到任景叙在这世上竟没有一个至亲,那他一定也很孤独吧。贺逐纠结要不要说些安慰的话,但他嘴笨脸皮也薄,纠结之际,任景叙已温柔地冲他微笑:“所以你只要安心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其他什么也不需要做。”
真是循序渐进的标题安排[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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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 结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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