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秦正业怀疑自己的听错了，追问了一遍，“你在说什么？”
许楚焕抬眼，意味深长地看着秦正业，“我说，你接过吻吗？”
秦正业瞟了一眼包房内像是快要融为一体的两个人，摇摇头，“我没有接过吻。”
“这么巧，我也没有。”
许楚焕笑了，这不是每次他嘚瑟时那种发自内心的笑。秦正业觉得，这更多的像是许楚焕对与他自己的嘲笑，是一种不太好形容的苦笑。
“嗯。”
“你就只会嗯。”许楚焕语气冷冷的，听不出任何怒火，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恐怖。
“……”
许楚焕转过头，直视着秦正业的眼睛，“你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吗？”
“我没和别人接过吻，所以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秦正业实事求是地回答。
许楚焕像是陷入了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纠结，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
“以后，以后你总会知道的。”秦正业搜肠刮肚，总算只想出了一个合适的回答。
可许楚焕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对方，追问：“以后怎么知道？”
“等你以后和你喜欢的人接吻过，就会知道了。”
“我喜欢的人……”许楚焕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包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覃沐轩和庞经昊走出来，“小焕，我看着你们在门口站半天了，怎么一直不进来？”
“……”秦正业战略性沉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许楚焕抬起头，他观察到覃沐轩和庞经昊的嘴唇上都是水润润亮晶晶的，像是刚喝完一大桶矿泉水一样。不过他已经知道，这种效果并不是矿泉水能做到的。
“哦，我的腿抽筋了，我让秦正业陪着我在门口缓一会儿。”
覃沐轩笑意明显，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看到包房里有什么，所以不敢进来了呢。”
许楚焕努力勾起嘴角的肌肉，“不是，没有。”
“这下我和经昊就放心了。”
差不多到了退房的时间，覃沐轩提议几个人一起去楼下的餐厅吃饭，还说那家是他和庞经昊经常去的一家，味道好极了。
许楚焕摇头，“不了，晚上我和秦正业还要回学校，不再外面吃了。”
“这么着急啊。也对，你们都高三了，最重要的是学习。”覃沐轩像是个贴心哥哥一般嘱咐他们，“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哦。”
庞经昊主动地过来和他们两个人加上联系方式，“要是明年你们考上这所大学，可以来找我。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信息，我和沐轩也能放心。”
这种宣誓主权的话，只要智商正常的人都能听出来。
许楚焕没说话，沉默地离开，连道别的话都没有说一句。
知子莫若父，许坦在路上就看出了许楚焕的不对劲，他问道：“在大学里玩得开心吗？”
许楚焕只是盯着窗外的风景，一句话都不说。许坦也不生气，直接点名秦正业，“正业，你一直跟在小焕身边吗？你感觉怎么样？”
“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学校很好，学习氛围很浓厚，今天来的两位学长对我们也很照顾。”
许坦追问：“两位学长？除了覃沐轩，还有谁？”
“还有一个是他的同学。”秦正业隐去了那两人是情侣的关系。
“哦，这样啊。和他们相处得怎么样？小焕没有像个炮仗一样到处炸人吧？”
“没有。”
许坦继续问：“正业你呢，和那两个人相处得怎么样？”
“两位学长带我们逛了校园，还请我们吃了午饭，还去了他们的专业教室，也算是提前感受了一下大学的氛围。”
许坦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弯儿，“正业，我听说你的成绩很好，明年考上T大没什么问题。学费生活费之类的你不用操心，我可以赞助你。”
“谢谢叔叔，但是这些钱我都可以自己赚，不用麻烦您。”
“正业，你不用推脱。叔叔看得出，你是个有天赋的人，你应该把时间精力用在更有用的地方。你就当我是在投资你这个潜力股。如果你实在介意，就当这钱是我借你的，等你学有所成之后再还我。”
许坦的话说得情真意切，再推拒反而会显得秦正业不识好歹。他点头应下，“谢谢叔叔。”
“不用谢，”许坦的话里带上担忧，“就是这一年麻烦你多照顾照顾小焕，他要是能在京内考上个985我就满意了。”
秦正业回想了一下这一段时间许楚焕的状态，回答道：“楚焕的学习还不错，考上航天或是理工没有问题。再努努力，T大或是P大也可以。”
许坦总算是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意，但是嘴上还在谦虚，“他那学习，考这两所还是有点儿悬的。”
按照秦正业自己对许楚焕的了解，他听到这种带有否定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进行反驳。然而现在的许楚焕仍然看着窗外，好像灵魂被带走了一样。
在家里简单吃完饭，秦正业帮许楚焕收拾好东西就一起回宿舍。期间，许楚焕一直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什么都不管不顾。到了宿舍洗完澡，就躺在床上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许楚焕在床上躺着，秦正业则坐在坐在书桌上写卷子，除了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整间宿舍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秦正业，你现在有时间吗？”许楚焕选择打破沉默。
公式刚好写到一半，秦正业直接放下手中的笔，说：“我有时间。”
“你能陪我聊聊天吗？”
“可以。”
平躺着的许楚焕突然坐起来，拍拍自己的床，“你上来吧。”
秦正业舔了下嘴唇，反问道：“你是要我上你的床吗？”
“你快点儿，别墨迹。”
秦正业坐上许楚焕的床，对方还把有布丁小狗的被子递过来，他盖住自己的腿，和人一起并肩坐在床上。
许楚焕开门见山地问：“你对于在KTV看到的那些，有什么想法吗？”
“没什么想法。”
许楚焕侧过头，道：“可是他们两个人在接吻，两个男的。”
“没关系的。”
“白天的时候，我和你说过，我和沐轩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他对我很好。”许楚焕问：“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高三的时候转学过来吗？”
秦正业有了个大概猜测，问：“是因为他吗？”
“是的，”许楚焕解释，“沐轩哥之前也是一中的，他毕业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拥抱别人。于是后来我也抱了他一下，结果不巧被覃叔叔看到。他以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正当，我爸知道后就让我转了学。”
秦正业指出问题的关键点，“那你，喜欢他吗？”
“我……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好的，听到这里，秦正业已经知道了谈话的大概目的。一个正直青春期的小屁孩儿，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的白月光有了喜欢的人，甚至还故意在他面前宣誓主权，于是他郁郁寡欢。
想到这里，秦正业内心深处泛出一丝不悦的情绪。只有像许楚焕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而感到困扰。反观他自己，需要困扰的事情那就多了去了。这些情啊爱啊之类的，早就被他摒弃掉。
“嗯。”像从前那样，秦正业给出了一个类似肯定，又类似于想要快速终结话题的回答。
许楚焕似乎陷在自己的烦恼中，并不知道秦正业内心世界是如何的翻云覆雨。
“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少爷，这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我以为沐轩哥哥也是喜欢我的，可是他居然会和别人接吻。”
“……”
许楚焕面带疑惑，他抓住秦正业的肩膀，“你说，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和他接吻。”
秦正业遇到了有史以来最棘手的难题，“应该是吧。不过我也没有喜欢过别人，不是很清楚这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许楚焕沉默不语，秦正业就在旁边默默陪着。从见到许楚焕的第一面，秦正业就觉得这个人长得非常漂亮。无论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唇，都达到了最完美的额黄金比例，即使是经过精细计算做出来的3D人物都无法比拟。
房间里的安静让秦正业有些无聊，他只好通过欣赏许楚焕的颜值度过这段时间。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盯着一个地方盯太久导致眼花，许楚焕这是在哭吗？
“楚焕？”
被叫到名字，许楚焕赶紧抬手抹掉脸颊上的泪水。
“看什么看！”
“没……”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出息，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哭？”
秦正业赶紧否认，“没有。”
“可是我忍不住啊！”
秦正业拍拍许楚焕的后背，“嗯，哭吧，没关系的。”
“我觉得我好失败，家长们因为我喜欢沐轩哥哥，可是他们接受不了，所以我才转了学搬了家，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我爸也不帮我说话，我妈也不来看我。但是覃沐轩的生活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还和别人接吻，那我这段时间吃的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楚焕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砸到床单上的布丁小狗，也砸到秦正业的心里。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再次产生了反应，幸好有被子遮盖，并不会被轻易发现。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我的所有举动，都是没有意义的。”许楚焕扑进秦正业的怀抱里，“如果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那以后我还能做什么，我现在根本就看不到未来。”
这就开始寻死觅活了，看来小少爷的前十八年过得还是太顺利了，这么一点打击就承受不住了。
以上的吐槽，秦正业只能在心里默默说。行动上，他还是双手环抱住许楚焕，“不是，有意义的。很多事情或许不能立刻看到意义，但是很多年以后，你会发现这件事的影响意义深远。”
许楚焕锤了秦正业一拳，“你就会说着些假大空的话。”
“这不是假大空，你转学来到我身边，就是最大的意义。因为有了你的保护，我这一年都不用担心贾妄来找我麻烦。这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真的吗？”许楚焕的脸埋在许楚焕胸口，声音变得闷闷的。
“当然。”这句话并不是秦正业在糊弄，他是从心底里这么认为的。
许楚焕转学过来，聘用了他妈妈当家政阿姨，还为他提供了住宿条件，许坦甚至还愿意为他提供大学的生活费。除此之外，许楚焕相信自己没有偷钱，还不止一次愿意挺身而出对付贾妄。
很多困扰着他的问题，都因为许楚焕的到来而被解决。虽然许楚焕脾气不好，但是他对自己很好。
许楚焕的眼泪仍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从下巴滑落，“可是我看不到以后的意义啊。我的几个好朋友，对于未来都有了规划，可是我现在却很迷茫。”
“许楚焕，不要迷茫了，”秦正业缓缓开口，“跟我考同一所大学吧。”
许楚焕吸吸鼻子，思考着秦正业说的话，“和你考同一所大学？可是我的成绩……”
秦正业指着宿舍墙上挂着的日历，“现在高三才开学一个月，一切都是未知数，我会努力帮你的。”
许楚焕顺着秦正业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呢喃着，“和你考同一所大学。”
“以后上了大学，要是还有人欺负我，我还需要你帮我。”
这句话成功让许楚焕忍俊不禁，“都上大学了你还会被人欺负啊，你可真弱。”
“嗯，我很弱。”
许楚焕吸吸鼻子，双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好吧好吧，咱俩一起努力。”
“嗯。”
眼泪擦干，许楚焕突然换上一副凶恶的表情，他掐住秦正业的脖子，“今天发生的一切，你都不许和任何人说，听明白了没有？”
虽然许楚焕极力在装凶，但是秦正业的脖子还能感觉到许楚焕掌心泪水的湿润感。
“明白了。”
“明白就好，”许楚焕哼了一声，“都怪你，非要抱着我，我现在浑身都是汗！我要再去洗个澡。”
秦正业知道，许楚焕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他等人离开后，也去洗了澡。他第一次感觉实验中学的设施还不错，洗澡间的帘子给他了独立的空间，让他可以处理自己的**。
先一步回到宿舍，秦正业看了眼时间，“很晚了，我帮你给耳朵上完药就睡吧。”
许楚焕观察着镜子里的自己，摇摇头，“不用。”
秦正业找出医疗箱，“怎么了？”
许楚焕低声说：“我的耳朵已经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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