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茗在队伍面前打头阵,翡翠跟在喜轿窗侧。喜轿除新娘外谁都坐不得,这趟遥远的路程,翡翠怕是要全程跟着走了。
不过,她早就注意到前方打头阵的骑尉是蓝月郡主。刚开始只是觉得熟悉,多看几眼后,蓝月茗应是注意到她的盯看,突然转身递给她一个眼神。翡翠欣喜的不得了,想赶紧告诉凤欢欢。这是什么感觉呢?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前路更是迷茫,突然出现个相熟的人,那股亲近之感好像有了底气。
于是,翡翠趁着大家都将精力放在赶路上,将身子往轿窗一探,刻意压低着声线:“小姐小姐,打头的是蓝月郡主。”
喜轿内的凤欢欢听到翡翠传来的声音,先是一愣,后反应过来微微一笑,这倒是不意外。轿子从平稳到小小点颠簸,算算时间,几个时辰过去,大抵是出城了。途中大部队原地休息,那时,蓝月茗才从前方策马过来。新娘子无意外不能出轿,二人便你一句我一句隔着窗子寒暄了几句。
待晚上,蓝月茗才从窗子跃进了凤欢欢的客房。
凤欢欢一早便知道蓝月茗会来找她,是以,她早早便让翡翠沏茶等候。蓝月茗到的时候,便看到一身红色寝衣的凤欢欢慢慢地饮着热茶。
“小丫头。”蓝月茗走了几步上前,很顺手的拿起桌面上看起来专门为她沏的茶,“嗯,渴死我了。”
蓝月茗喝的很快,看样子是渴的不行。放下杯子,她道:“我刚检查完马匹,耽误点时间,不然早就来找你了。”
“没事儿,反正我也睡不着。”凤欢欢笑着道。
蓝月茗看着凤欢欢的消瘦的脸,心里不是滋味。白苕的事儿她知道了,再加上舟车劳顿的远嫁,再加上那个那个男人………任谁都会消瘦。
“小丫头,乌孙这个人其实不错。”蓝月茗突然开口,凤欢欢怔了一下,又恢复了笑颜,“嗯,我知道。”随后又紧着补了句:“月亮姐姐认识乌孙王子?”
蓝月茗点点头,“打过照面,还不错。”
凤欢欢了然,原来是这样。不过,她没有兴趣在继续问下去。其实,今天蓝月茗不来找凤欢欢,凤欢欢也会去找她的。
“月亮姐姐,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凤欢欢想了许久,才说出口。
蓝月茗看着她,眸子里明显的疑惑。“你说。”
凤欢欢笑颜,“月亮姐姐那般拘谨作甚?不过是女儿家的悄悄话罢了。想必白苕的事儿哥哥应该与你说了吧?”
凤欢欢一直看着蓝月茗的表情,想确定她是不是猜对了。果不其然,蓝月茗的脸色有些臭,还是点点头,“提过。”
“哥哥其实是一个拿的起放下的人,一旦他的付出和真心被践踏,他是不会追着别人问为什么的,甚至不会想要答案。只是,从哥哥知道那一刻,哥哥便再也不会付出和回头了。”
蓝月茗看着凤欢欢,其实,她不知道为什么凤欢欢会对她讲这么个话。见她未答,凤欢欢继续说道:“是白苕没有全心全意地相信哥哥。即使她在如何相求,哥哥都不会娶她了。”
讲到这,蓝月茗又点点头。对于这个话题,她一向都是回避的。凤毋白找谁完婚,都不关她的事儿,她也不想知道。
看着蓝月茗垂着眼,明显抗拒这个话题的样子,凤欢欢终于确定了心中所想,蓝月茗是真的很喜欢哥哥。只有很喜欢一个人,才会规避这种话题。只要那个人不是她,那么是谁,都不关她的事儿。
凤欢欢笑的更开心了,咯咯笑着。垂目的蓝月茗很快便抬起眸子疑惑地看着凤欢欢。
“月亮姐姐,你加油啊!我哥哥很好拿下的,你只要天天给他做好吃的,他就能跟着你。”凤欢欢自顾自地一口气说了许多。
“我哥哥对于另一半的相貌并不是单一的。他更注重人品和内里,担当的气凤府的主母。”
“要说偏爱的话,大概就是哥哥比较喜欢被照顾的感觉。因为我们从小没了娘,哥哥很小的时候便撑起凤府,小小的身躯不容的他倒下,我们还被其他世家小孩欺负,哥哥总是一个人扛着。其实,他也期望被照顾着。白苕从小与我们一起长大,自从白苕出现,便分摊了哥哥的一部分压力,白苕细心,所以日久生情是很正常的。”
蓝月茗从头到尾没插一句话。她的脸早就红温的不行,像喜轿上的大红绸子映到她脸上了。她一直不敢抬头看着凤欢欢,蓝月茗甚至不知道凤欢欢是开玩笑误打误撞地给凤毋白牵红线,还是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前者还好,若是后者,她这个头,怕是更没法抬起来了。
“月亮姐姐,你的头快埋到地上了。”凤欢欢看着蓝月茗,此时,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凤欢欢喊了几遍,蓝月茗也无动于衷,她实在无法,便直接起身,蹲到蓝月茗的双腿之间,抬头看着她。这回,二人的视线终于交错。
“月亮姐姐,你害羞什么啊?”
凤欢欢倒是没有嘲笑蓝月茗的想法,这让蓝月茗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多怕凤欢欢骂她不要脸,亦或是嘲笑她不知所谓。可是这些都没有,凤欢欢那水灵灵的眸子很真诚的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蓝月茗很生硬地从嗓子挤出,“没………没有。”
凤欢欢拍着她的大腿,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劝导:“月亮姐姐,喜欢一个人很正常的。不需要隐藏,喜欢就大胆的告诉他。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喜欢呢。万一哥哥把你当一辈子兄弟怎么办?”
“我…………”蓝月茗磕磕巴巴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凤欢欢又将话抢了过去,“我我我我什么啊?你就听我的,天天给哥哥做好吃的,不出七日,他定主动天天寻你。”
“真的?”蓝月茗有些怀疑,他怎么没发现凤毋白是馋嘴之人。在军营,伙食一言难尽,想吃顿肉都是很难的事儿。每次有东西,他都会分下去给士兵。
“当然是真的。我刚刚说啦,哥哥是个很期望被照顾的人。而且,哥哥很馋嘴的,从小就这样。他只是觉得馋嘴跟他大男人形象不符,所以他都是控制着自己。”
凤欢欢见蓝月茗的眸子亮闪了一下,便知有戏,她听进去了!于是,又多说了些。
二人说到了子时,期间,凤欢欢并没有问过蓝月茗是不是喜欢凤毋白,她并需要这个答案。而蓝月茗也没有问凤欢欢是如何看出她喜欢凤毋白的。两人很有默契地,聊了好几个时辰。凤欢欢将凤毋白儿时的糗事,他的爱好,他的脆弱一一告知蓝月茗。
蓝月茗觉得,他跟凤毋白相处这么多年,只是他有责任的一面。抛开身份,抛开军营,他不过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大男孩。是她将凤毋白想的太强大,却忽略了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
蓝月茗离开之时,她很认真地对凤欢欢道了句:“谢谢你,欢儿。”
凤欢欢笑颜目送着蓝月茗离开,她走回内室,坐在床榻上。她发呆了许久,她就那样地双手撑在膝盖上,坐了许久。
直到手脚都有些泛麻,她才动了动。随后,凤欢欢转身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椭圆形的粉色瓷瓶。客房不大,一厅一室,此时,各个角落中都蔓延着桂花香气。
凤欢欢睡得很安详。
直到翡翠端来净手盆,凤欢欢还未醒。
不知为何,翡翠的心中咯噔咯噔的,紧接着突突的。她甚至不敢上前,她依旧将手中的绢帕过水,自顾自地说:“小姐,奴婢给你净手。”
翡翠轻轻地托起凤欢欢的手,凉,好凉。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拧干的绢帕擦柔着那双毫无血气的手上。“小姐,冷了也不知叫奴婢给你添被子。”
擦完手,翡翠又转身拿起另一条干净的绢帕,放入水中,拧干,转回身擦拭凤欢欢安详的睡容中。
“小姐,你等等奴婢好不好?”
所有的一切,翡翠都是笑着的。她并没有其他的表情在脸上,一切都如常。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从始至终,她一直都是那个小姐在哪,翡翠就在哪的胖丫头。无论小凤欢欢做什么,翡翠都不会说不。哪怕是……哪怕是凤欢欢已不在眷恋人间。
翡翠斜坐在榻边,一声未吭,她好像在等着什么,很执着的等。
但她绝对不会是等寒风辞。
直到腾空出现一阵微风,寒风辞腾空出现,翡翠并没有惊讶,现在,她好像失去了任何情绪波动。
她就在地上定定地看着从空中出现的寒风辞,看着他直奔身后的榻上,看着他发出微微的蓝色光芒,那光芒形成蓝色的星星点点,悉数飘到了凤欢欢的体内。
这时,翡翠终有所反应,她的眸子里亮了一下。也许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凤欢欢为何只要寒风辞。可对翡翠来说,那些蓝色的星星点点好像叫希望。
这时,不大的客房内又腾空出现一个人,他是来阻止寒风辞的。
“风辞,你不能干扰凡人命数。”时喜仙君皱着眉,握着了寒风辞的手腕。
“时喜,她不是凡人。”寒风辞的声音,像极了寒冰,低沉的好像掉进了摇摇欲坠地冰窟。
可时喜管不了那么多,若放任不管,不仅凤欢欢救不回来,寒风辞也会出大事儿。
于是,他试图再说上几句:“她的确不是凡人,可如今她是凡人。只要她是凡人一天,那便不能干扰。她是自尽,根本救不回来,顶多能回光返照几息。寒风辞,你刚吞了毒瘴,经不起命数反噬了!”
翡翠算是听明白了,她紧忙爬到寒风辞的脚边,紧紧拽着他的袍角,“寒公子,你能救小姐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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