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新晋宋银言辞犀利,证据充足,左丞相即使不认都不行。
受牵连的官员甚多。可再多都没有左丞相勾结慈和贵妃来的吃惊。皇上气的将砚台大力地朝着白填霆砸过去,龙颜大怒。
白苕一早便收到消息,是海棠带回来了。海棠气喘呼呼的,白苕脸色苍白。主仆不多说,直奔凤府。凤府的大门依旧紧闭,白苕看着那扇暗红的拱门做遐想,一路,她想了很多,今日无论这门开不开,凤府她必须进去。不然等圣旨到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她不要当丞相府的替死鬼,凭什么。白苕衣袖内的手紧紧攥着,她无视着周围的一切,眼睛里只有面前这扇紧闭的大门。
“哎,白小姐,您不能硬闯。” 家厮顾着尊卑,又顾着男女有别,白苕往前走着,他也只能往后退着。家厮阿生是凤府的家生子,今年不过十二,是膳房厨子的儿子。他本来一直在门内候着,听着门外的动静,大公子吩咐过了,白小姐今日定会来,还是劝退为主。谁能想到这位丞相府的嫡小姐竟然硬闯凤府的大门。
“白小姐,您能不能等奴才去通报一声。”阿生这会儿有些无奈。
不过,白苕倒是停住了步伐,她看向面前这半大小子,淡淡笑了笑,“那就有劳了,本小姐该到何处候着呢?”
“到前厅!”阿生紧忙引路,“白小姐在前厅稍作歇息,奴才马上去通报。”
白苕紧着那小伙子真是去往凤毋白的院子方向,便将视线收了回来。她倒是没座在凳子上,而是在厅堂内踱步,她的视线瞄着周围,慢慢地,边走边看,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本小姐乃丞相府嫡女,何时,落得需得硬闯他人府邸了?呵呵。”
海棠有些担忧,她觉得白苕的状态很怪异,于是上前安抚道:“小姐,马上就见到凤公子了。”
白苕望着门外,敛起了笑,眸子里冰冷冷的,“呵,见他,还得硬闯。”
不过,硬闯又怎么样?事到如今,她有别的活路吗?
凤毋白很快便收到白苕硬闯的消息,阿生有些恼怒地告状:“大少爷,真是拦不住。”
“无碍。” 凤毋白理了理袍子,问阿生,“可还行?”
阿生点头。这些日子,凤毋白的消瘦了许多,天天在欢心苑一坐便是一个白日,谁也劝不动。凤年祥也是如此,两个人都出奇的安静。准确的是,整个凤府都很安静。
凤毋白是从欢心苑出来的。阿生从东边儿绕到了南边,费了些时间。
而白苕全然不知阿生是去欢心苑找的凤毋白,她的眸子垂的很低,很多想法在她脑子里像瘟疫似得蔓延,她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地面,遂似将地面盯出个窟窿。海棠候在白苕身后,眼神频望向门外,她的眉心紧紧揪在一起,身前的两只交叉握住的手相互用力地钳制着,谁也不放开谁。
终于——门外传来簌簌地脚步声。
白苕和海棠一同像门外望去,凤毋白和身后的阿生一前一后踏进了前厅。多日不见,两人见面确有尴尬,一度沉默。海棠很识相,禀报一声退了出去,连同阿生也一起出去候着了。这会儿,厅内就剩下二人,更静了。白苕一直看着凤毋白,不知为何,自见到他那刻,本来寒凉的眸子突然涌出许多的委屈,这些情绪像是自发一样,完全不受白苕的控制。
白苕微垂着头,不想凤毋白看到自己蓄雾的模样,遂似输了,感觉一点也不好。而凤毋白早就不是从前那个痴情郎,他压根没看白苕一眼,便自顾地坐在主位上。见白苕不语,他也不想过多的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于是,他主动开口说道:“白苕。”
这一声叫唤,白苕猛地将头抬起,眸子里带着不可思议。凤毋白自是看的清明,但如今对面这位女子的喜怒哀乐与他甚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接着道:“我知你来用意,你放心,无论丞相府即将遭遇多大重货,都于你没有关系。这是凤府唯一能做的,也是完姨所托,同样是家父所意。凤府定会保丞相府白小姐一人,至于其他的人,凤府爱莫能助。”
说完,凤毋白便起身打算走架势,白苕一声叫唤——“毋白。”
凤毋白还是停住了步伐,等着白苕开口。
白苕上前,看着凤毋白的眸子,冷漠的,冰凉的,陌生的,甚至没有一丝温度。她很慌,她问道:“毋白,我们……怎么了?”
凤毋白垂目,将视线移放到白苕身上,他差点忘了,还有一桩事忘记解决。
“白苕,你我有赐婚圣旨,从此作罢。”
凤毋白说的轻飘飘,遂似这事儿与他没关系。白苕一直看着他,想要从那双眸子里看出一丝异样,可是没有,直到他说出那句从此作罢,白苕笑了。
“为何?”
凤毋白看着面前这位女子深情蜜意的样,真是够讽刺的,也够膈应的,他甚至不想迂回。直接说道:“白苕,凤府极力保你已经进了最大的力,赐婚圣旨也必定会作废,倒不是因为凤府见风使舵,怕沾染了恶事。而是我凤毋白直接跟圣上请命撤回旨意。”
凤毋白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明白,可就是不知怎的了,一切的话语都能让人麻木,慢慢地,冷意贯穿四肢。她不明白,她的嘴里一直喃喃着:“为何?”
见白苕失魂的样,凤毋白更觉讽刺,于是胸口发出一声哼笑,“白小姐,吾妹已归天,倒不用在做这番无用之事。”
“毋白?你…为何对我恶意这般大?欢儿的事,我痛彻心扉。我谅解你思妹心绪,可我…我是…………你………你为何这般待我?”
白苕眼泪汪汪的看着凤毋白,满脸映着——你负了我的模样。凤毋白又嗤笑一声,随后从袖口里扔出一瓶粉色椭圆形瓷瓶,他边走边说:“凤家答应过完姨要保你一命,凤家说到做到。吾妹已归,你我便是陌路。至于其他的,凤家不予追究,而你,也见好就收吧。白苕,你我缘分至此,此生,我不想再见到你。”
凤毋白的身影已离去,白苕早在那个瓷瓶子掉落下来之时便屏住呼吸,眼泪噼里啪吧的往下掉,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不知为何,她的心很抽痛,看着凤毋白越走越远的背影,她的心便一点一点地撕裂,直至变成空心的。她好空,她好像失去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但她好像今日才明白那个人多重要。
白苕不知怎么离开凤府的,她只知道她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官兵已在凤府。菡萏被拖走了,菡萏冲她大骂,随后又是求饶,家厮们看到她就像看到了神明,眼睛里散着挪不开视线的希望,他们求她救命。白苕呆呆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大家看着她无动于衷,各个便破口大骂。
直到最后,海棠也被扣上了重重的脚镣,白苕才有所反应。海棠倒是显得冷静多了,好像早就料到自己的结局,并且欣然接受。她对白苕笑着说:“小姐,奴婢走了。以后,小姐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沉寂过去。奴婢谢谢小姐再造之恩,下辈子,奴婢在报答您。”
海棠说完,对着白苕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整个丞相府那么大,家厮奴才上百人,竟只有海棠一人没有漫骂她。白苕静静地看着海棠,看着她被拉走上囚车,看着她被推进一堆家厮中间,看着她在那裹挟的囚车内使劲地拨开人群,朝着她努力地手,努力地笑。海棠的眼中早已蓄满了泪,看她的嘴型,像是说:“小姐,好好照顾自己。”
直到囚车发出咔咔声,海棠离视线越来越远……白苕依旧站在原地。而海棠到死也没能等来白苕的只言片语。
诺达的丞相府半个白日的光景,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匾额歪斜着,各个院子被翻得到处都是桌子凳子,甚至院子的花圃都没放过,全被挖了,花儿死了,连根拔起的。
白苕边走变笑,她想,海棠定是对自己很失望吧?是啊,她不就是这样的人啊?为了目标,可以隐忍一切,利用一切,不是吗?那为何心这么难受?不是一切如愿了吗?丞相府败了,跟她没关系了,她活着呢,她应该开心的啊。
那一夜,白苕独自在府中乱晃。
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她没有觉得空无一人的丞相府有多么阴森,她很肆意地跑啊,跳啊,哭啊,笑啊,直到天明后,丞相府确定再无一人。
无人知道白苕去了哪里。
有人看到她出了城,有人在观音山看到了白苕的身影,总之,她还活着。
“不用再跟着了。”蓝月茗对着心腹山水说道:“你确定她活着就行。”
“我确定,那日我去了丞相府,白小姐的厢房有收拾细软的痕迹,而守城的也说好像看到了白小姐。”
蓝月茗点点头,“八成会去观音山,她不会想不开,她没那么脆弱。她只是觉得结局没有按着她设想的走而已。”
自打蓝月茗知道白苕欲害凤欢欢,她恨不得冲去丞相府将她凌迟。可她不能,凤毋白说了,凤家要保白苕一条命。即使,她谋害了小丫头。
多行不义必自毙,人不能太贪心,也不能太虚伪,对于挚爱的人都不能做到心诚,敞开心扉,还一味的将待你如珍宝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老天终究不会看下去。
黑衣人事件若是蓝月茗没猜错的话,是白苕故意不告诉凤欢欢黑衣人就是凤毋白。她就是要凤欢欢对她有恶意,如此一来,将来凤毋白一回京,便会她深感愧疚。以凤欢欢知道真相后,定会帮着白苕促进这门喜事。
白苕真是算尽了所有人,却唯独没算到自己是真的爱凤毋白吧。
可悲,可怜,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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