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枝意低头快步走着，“没什么，就……有点尴尬。”
张宁夏眯起眼睛，“真的？”
许枝意快速点头，“是啊。”
“好吧好吧。”
既然许枝意不肯说，张宁夏也不想一直再逼问她。
—
卧室，许枝意悄悄将对话框里，张宁夏发给她的照片全部保存了下来。
尤其是那张惊慌失措的照片，竟然真的格外好看。
她指尖在屏幕上来回滑动，美美欣赏着今日的美照。
张宁夏不一会儿发来消息，她扫了一眼，正要回复。
“许枝意！作业写完了吗？”父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她手忙脚乱地锁屏，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马上就好！”
书桌上的台灯将数学练习册照得惨白。
许枝意咬着笔帽，眼前的函数字母扭曲成模糊的符号。
十分钟前张宁夏发来的消息还浮现在脑海：“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新开了家奶茶店。”
客厅传来脚步声，许枝意立刻挺直腰背，哪有心思去管消息。
父亲许望平推门进来时，她正在草稿纸上演算最后一道大题。
他站在她身后看了足足一分钟，呼吸声沉重而缓慢。
“听说周予安回学校了，你有跟他聊聊学习吗？”
许枝意握紧了笔杆，语气低沉。
“还没来得及，当时时间太短了。”
“所以之前跟你讲的，你权当耳旁风了是吧？”
“叫你好好准备，多跟人家学学，人家是省状元，多交流多接触总是有好处的。”
“上次跟你说的，你准备的那个数学问题……”
许望平一唠叨，几乎就停不下来。
许枝意盯着练习册上的公式，指尖微微发颤。
“爸，”她突然打断，“为什么我妈还没回来？”
许望平的话戛然而止，下意识接话。“是哦，你妈怎么回事，这都几点了，还不回来。”
许枝意悄悄松了口气，转移注意力以后，父亲至少不会没完没了地提周予安。
台灯的光晕里，父女俩的影子投在墙上，一坐一站。
手机在枕头下震了一下。
许枝意余光瞥向床铺，又迅速收回。
许望平拿出手机来，拨通了电话，走了出去。
“怎么还没回来啊？”
许枝意竖起耳朵，认真倾听客厅的对话，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
不到一分钟，许望平匆匆进来说。
“那个，你妈今晚又值班，我下楼去买点菜。”
许枝意抬起头，试探问着，“爸，我去买吧？”
“好好做你的作业，别的不用你操心。”说完，许望平从鞋柜上拿出钥匙，换鞋出了门。
确认对方真的出门了，许枝意这才摸出手机。
张宁夏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看我妈妈给我新买的裙子，浅蓝色，像星空一样，好不好看？”
她盯着那个图看了很久，敲字发送过去。
“好看，特别适合你。”
窗外，初夏的晚风掀起窗帘一角。许枝意翻开练习册新的一页，继续奋斗。
手机又震了一下。
【就要开坦克车】：明天有空吗？
许枝意盯着屏幕，指节发白。
父亲买菜来回最多二十分钟，她必须在这之前想好对策。
她快速回复张宁夏：“帮我个忙，周六下午，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
对方秒回：“？”
“就说……咱一块写作业，跟你妈妈说说呗。”
张宁夏发来个坏笑的表情：“懂了。”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传来。
许枝意把手机塞回枕头下，笔尖重重戳在草稿纸上。
许望平拎着菜进门时，她正对着最后一道题皱眉。
他扫了一眼她的作业本，神情明显放松了下来。
周六中午，许枝意主动收拾碗筷：“爸，下午张宁夏约我去图书馆。”
许望平擦桌子的手顿了顿：“去干嘛？”
“一块写作业。”她打开水龙头，水流声掩盖了心跳。
下午电话准时响起，许枝意故意开了免提，张宁夏的声音清脆响亮：“枝意，我已经到了，你现在能过来吗？”
许望平从报纸后抬头：“你把你同学的家长联系方式留给我。”
“好。”她快速在纸上留下了张宁夏的电话，随后抓起书包，“我可能要晚点回来。”
许望平严厉叮嘱她，“不能晚于六点。”
“知道！”
门关上的瞬间，许枝意飞奔下楼。
跑到小区门口，张宁夏此刻正躲在阴凉处朝她招手。
“枝意，这里！”
许枝意跑过去，就看见角落里停着一辆自行车。
张宁夏马上坐了上去，拍了拍后座，“瞧，我是不是很贴心，生怕给车晒太烫了你坐着不舒服。”
许枝意热情夸她，“是的是的，太贴心了。快走快走，我爸让我晚上六点前回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许枝意跳上车，裙摆被风吹起。
她突然压低声音：“我爸可能会给你妈打电话。”
张宁夏猛捏刹车：“什么？”
“留的是你妈妈的电话……”
张宁夏眼神瞬间轻松，“我妈啊，那没事，她知道我来找你的事情，等下咱们在图书馆门口拍个视频给她，铁定不会有问题的。”
“这样啊。”许枝意顿时松了一口气。
奶茶店门口，许枝意突然僵住，宋程睿正站在队伍里。
他转头看见她们，点了点头。
张宁夏戳她后背：“你的拍照男孩。”
许枝意攥紧书包带，低语：“别瞎说。”
奶茶店门口，许枝意盯着宋程睿的后脑勺，心跳突然加快。
她低头假装整理书包带，手指无意识地绞紧。
想到上次在学校的事情，许枝意忽然在张宁夏手中放了零钱。
“上次宋程睿帮过我，这次请他，你去买。”
“OK，我去排队，你找位置。”张宁夏冲她挤挤眼睛，一溜烟钻进队伍里。
许枝意选了靠窗的角落，从书包里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游戏推送通知跳出来：【好友“L”正在晨岛等你】。
她咬了咬下唇，迅速点开那个画着翅膀图标的APP。
宋程睿端着奶茶转身时，正好看见许枝意屏幕上展开的透明羽翼。熟悉的星空背景让他脚步一顿。
“你不是不玩这个游戏吗？”他突然出现在桌前。
许枝意手一抖，她慌乱地锁屏，“那个宁夏要我试试，我就是好奇看看。”
张宁夏小跑过来，三杯奶茶在托盘里晃荡。“你们聊什么呢？”
“《迷幻森林》。”宋程睿指了指许枝意的手机屏幕。
“不是！”许枝意脱口而出，耳根发烫。
父亲要是知道她作业没写完就跑来玩游戏，怕是要把她的智能机换成老人机。
宋程睿拉开椅子坐下。
许枝意忽然将一杯奶茶放在宋程睿的面前，宋程睿有些诧异。
“这是……”
许枝意有些腼腆，“给你的，上次你不是帮了我吗，这个算谢你的。”
“不用。”宋程睿推了回去。
“用。”许枝意非让他收下。
张宁夏噗嗤笑出声：“你们玩，我拍vlog去。”
她冲许枝意眨眨眼，示意许枝意把她手机拿过来，随后她举着手机溜去了甜品台。
许枝意看着张宁夏跑开的背影，指尖在桌下悄悄解锁手机。
游戏界面还停留在晨岛的星空下，好友“L”发来的消息悬在屏幕中央：【今天还来吗？】
宋程睿瞥见她的动作，忽然站起身：“算了，你们玩吧。”
许枝意猛地抬头：“这么快么？”
“嗯，还有点事。”宋程睿语气淡淡的，把奶茶推回她面前，“谢礼就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许枝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挽留的话，只能重新将奶茶拿了起来，递了过去。
“给你买的，你就拿着吧。”
宋程睿犹豫片刻，接过奶茶。
塑料杯壁凝着水珠，凉意渗入指尖。
“谢谢。”他转身离开，背影融进刺眼的光线里。
张宁夏举着手机溜回来：“他怎么走了？”
许枝意盯着游戏界面：“不知道。”
屏幕上的消息又跳出一条：【遇到麻烦了？】
她快速回复：【没有，刚在忙。】
张宁夏凑过来：“和谁聊呢？”
许枝意锁屏：“游戏里的朋友。”
“哦？”张宁夏拖长音调，“比宋程睿有意思？”
许枝意戳她额头：“瞎说什么。”
其实许枝意作业早就写完了，她迅速打开手机，发现好友已经等她有一会儿了。
【不好意思，有点事情耽误了。】
L：【没关系。】
按照两个人之前的约定，他们一块去看了彩虹瀑布，去看了最新的流星雨。
玩了两个小时左右，“L”突然发来了消息。
【明天估计没空了，要出门。】
许枝意看着消息列表，手指轻点。
【好。】
奶茶喝到一半，手机震动。
父亲的消息：【五点半了，该准备回来了。】
她猛地站起：“我爸催我了，我得走了！”
张宁夏撇嘴：“才多久啊。”
“我爸的脾气你知道的。”许枝意匆匆收拾书包。
推开家门，父亲坐在沙发上：“作业写完了？”
“还差一点。”她低头换鞋。
许望平皱眉：“图书馆效率这么低？”
“人多，有点吵。”她溜进房间，反锁上门。
窗外暮色渐沉，手机屏幕在昏暗房间里泛着微光。
游戏图标上的翅膀图案，像要飞起来。
晚饭后，许望平敲门进来，看着许枝意，脸色有些沉重。
“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么事？”
许枝意摇头：“没有，可能是快期中考试了，有点紧张。”
许望平的表情软化了些：“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按我给你选的复习计划来，人家周予安就是这样考上省状元嗯。”
他伸手想摸女儿的头，许枝意下意识地微微躲闪，这个动作让父亲的手僵在半空。
“早点洗漱完休息。”许望平收回手，转身离开，“明天还是七点起床，我做了新的学习计划表。”
门关上后，许枝意瘫坐在床上，手心全是汗。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张宁夏：
【今天宋程睿问我你怎么突然走了，他好像挺在意你的哦~】
许枝意盯着这条消息，脑海中浮现宋程睿接过奶茶时指尖的水珠，和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回复：【别瞎说，他只是礼貌问问。】
张宁夏秒回：【得了吧，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游戏里的朋友，聊得怎么样？】
许枝意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她从未告诉任何人，包括张宁夏，自己对L的感觉。
她最终回复：【还行。】
放下手机，许枝意望着天花板，却感觉此刻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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