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好眠的谢安今晚却反常地失眠了,他将被子压在自己的腿上,抬头仰望着天上略有些模糊的月亮,月光柔和地洒下来,洒在他的枕头上,圈出一片温柔。
谢安伸出手摸着那片被月光笼罩的地方,一向神经大条的他此刻却被那些纷乱的思绪折磨地辗转难眠,“月亮啊月亮,你知道这是咋回事吗?”
月亮却在这时隐入了淡淡的云层之中,不过很快就再次显露出来。
第二天晚上,谢安正准备入睡,却听到有人敲自己的窗子,他闻声走过去,却发现是长安,他打开窗子骂道:“大半夜不睡觉装鬼吓人啊。”
长安也不恼,对着他神神秘秘道:“哥,你快出来,给你看好看的。”
谢安耐不住长安的一再恳求,穿好衣服从院子里悄悄溜了出去。
在长安的带领下,他俩来到了以往经常去的后山。
谢安很快就知道了长安口中的“好看的”是啥,那是一片发光的光团,等谢安凑近,才发现那是萤火虫,在这黑暗的夜里,萤火虫身上的光显得格外耀眼。
谢安诧异道:“我们这儿居然有萤火虫,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长安不在意道:“谁知道呢,刚好今天我路过就看见了,才叫你过来的,好看吧?”
看着长安一副求表扬的傲娇样,谢安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好看。”
以往话题密集的两人此刻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长安借着萤火虫的光偷偷看着谢安的侧脸,此时的谢安已经剃了胡子,再加上一天的修养,此刻已没了前几天的那种瘦削感和倦怠感,在淡淡光芒的映照下,更加迷人。
谢安却因为前不久产生的异样感,而不敢再过分地靠近长安,唇上的那种黏腻感仿佛久久不能褪去,明明是长安的无心之举,却扰乱了他的心。
一向有些迟钝的谢安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他对长安的心思自那日后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在那之前,长安在他心里只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弟弟,可现在,又添了几分不可名状的怪异和甜蜜。
长安自是不知道谢安这两日这复杂的心里路径,只是十分珍惜自己和谢安哥在如此美妙的环境下独处的每一分钟。
直到一声嘹亮的“阿嚏”声响起,两人的思绪才被唤回。
谢安这才注意到长安只穿着一身薄薄的衬衫,此刻在林子里衬衫上已经沾了一层水汽,谢安把自己的外套盖在长安身上,不顾长安的阻拦把他带回了家。
一杯热茶下肚,那种受冻感才被驱散。
但第二天早上长安早早起床再过去看时,已经完全找不到萤火虫来过的痕迹了。
在日复一日繁重的复习生活中,很快就迎来了让人期盼又紧张的中考。
这天天朗气清,蔚蓝的天空中偶尔会飘过几朵淡淡的云,气温也刚刚好,偶尔有微风拂过,让人觉得清爽不已。
进考场之前,长安一遍又一遍地替谢安整理衣服,口中也絮叨个没完,“看卷子的时候一定要认真,不懂的题目就先跳过,题目不管简单还是难都不要大意......”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时带着丝丝的颤音。
本来有几分紧张感的谢安被长安这么一唠叨,心情也轻松了不少,看长安这紧张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惹得长安瞪了他一眼,“笑什么,我说的你都记住了没?”
看着长安这幅小大人的模样,谢安憋住笑,点点头,“记住了记住了,放心,少爷您说的每个字奴才都记住了。”
长安显然没料到一向憨厚老实的谢安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调侃他,闹了个大红脸,他推了一把谢安,斥道:“赶紧滚进去考试,考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谢安被他逗得紧张感基本消散了,立刻举手作敬礼状,字正腔圆道:“收到。”
两个多小时对长安来说不算难熬,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的时间他就已经做完了全部的题目,还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他可不能在这种地方翻车。
等检查完没有发现错误之后,长安的思绪就开始遨游起来,他看着窗外碧绿的白杨树叶,想着在不远处考场的谢安,心上牵挂起来,有安慰自己这次卷子很简单,谢安哥肯定没问题,在这样煎熬的心情中,长安终于听到了收卷的哨声,他第一个冲上讲台交了卷子,随即像一只刚学会飞的燕子般跑出了教室。
但谢安显然不像长安想得那么轻松,长安还未走进就注意到了谢安紧蹙的眉头和有些阴沉的脸色,他的好心情也立刻没了,心上也担心起来,还没问谢安答得怎么样就开口安慰起来,“谢安哥,别担心,这次卷子很难,其他人肯定也不会做,放轻松。”
见长安为自己紧张的样子,谢安再也装不住,开口大笑起来,“看你紧张的样子,哥就骗骗你。”
听到这话,长安也顾不得校园里还有很多同学,就抬起步子追了上去。
谢安笑得岔气,没有躲过长安的“魔爪”,耳朵传来的痛感让他立马求饶,“哎呀,少爷饶命,奴才再也不敢戏弄您了。”
长安脸颊泛红,有些羞涩,“你从那儿学来的这些胡话,老不正经,”随即又想到谢安刚才戏弄自己的事,冷哼一声,“你要再敢骗我,我就不理你了。”
谢安知道他也就说着玩玩,但也开口哄道:“哥再也不敢了,长安可不要不理哥。哥这不是看你太紧张了,才调节一下气氛嘛。”
长安也没有真怪谢安,听到他服软,立刻神气起来,“让你还敢戏弄我。”
数学考完之后,谢安的心情也变得糟糕起来,长安也知道他的焦虑,毕竟平时谢安的数学就一直是他拖后腿的科目。
谢安拉着长安想跟他对答案,长安不想影响他的心情就拒绝了,谢安翻脸,“行啊,你不跟我对,我去找其他人。”
长安只能同意,看着谢安的神色时好时坏,长安的心情也跟着七上八下。
听到几个错误时,谢安拍了拍自己的头,懊恼道:“哎呀,我就记得这个题你当时跟我讲过的,但这次还是没做出来。”
长安好言相劝,“好了,别想了,剩下的好好考就行了,你这错得也不多。”
但显然长安的安慰起不了多大作用,一直到晚上快休息的时候,谢安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叹息。
剩下的科目长安坚决不让谢安对答案了,英语考完之后,谢安的神色好了许多,长安知道他应该发挥得不错。
等到所有科目都考完,长安那颗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谢安的心态也平和了许多,不过怎么样,考试的时候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至于结果只能看天意了。
中考放榜是考完试一个月后的事,这一个月谢安还要忙着做农活,谢立强春天的时候下地闪了腰,当时还把谢安吓了个够呛,还是谢立强和长安好劝歹劝才让他定下心来认真准备中考,当时的伤现在还没好利索,地上的活自然就归谢安了。
谢安的弟弟妹妹还都刚上小学,闹着要来帮忙,谢安好说歹说才把他们劝下。也是老天爷眷顾,七月的天依旧透着凉意,时而有几缕微风吹过,拂去谢安脸上的汗珠。
长安跟着帮了几天忙,惹得母亲打趣他,“我家小安懂事了啊,还知道给人家帮忙,不过怎么不帮妈妈干点活。”
这时候的长安就立刻乖巧地凑上前去,替母亲捏捏肩,撒娇道:“哎呀,这不是你们不让嘛,再说谢安哥家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干活,我才去帮忙的,不是妈你从小教我要乐于助人嘛。”
顾妈用手指了指长安的头,佯装责怪道:“你小子,在妈面前说起道理来还一套一套的。”
长安嘻嘻赔笑,知道母亲不是真的怪他。
这天一大早顾间就把长安叫起来告诉他,自己夫妻俩和他爷爷要去邻镇的亲戚家,问长安要不要一起去,还睡蒙的长安自然是摆手拒绝了,顾间又絮絮叨叨了交代了许多事,但看长安那窝在被窝里的样子,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顾间摸了摸长安的头,才关上门走出去,尚未睡醒的长安自然没意识到父亲的改变,不然指定惊掉大牙,自他记事以来,自己和父亲便再也没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大多数时候两人在餐桌上相对的时候都是沉默无言的,甚至顾间喝醉了发酒疯的样子一度让长安有点害怕。
长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又到院子里喊了几声“妈”,没有得到回应又推开了父母的房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这才想起来父亲他们已经去看远房的一个姑奶奶去了。
长安洗漱完,去厨房翻了翻,在锅里找到了两颗尚有温度的鸡蛋和一袋牛奶,他狼吞虎咽地三两下吃完,就锁好门跑到长安家去了。
谢母见他进来,没有回头笑着道:“长安来了啊,你父亲早上跟我们说过了,你这两天在我家吃饭就行了。”
长安听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才想起来确有其事,不过自己当时睡得迷糊没有认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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