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室里的药水味酸酸的,快要把贺君迁的心也磨成酸涩味。他急匆匆地换好衣服,跑出门诊大楼。
蛋糕店门口还排着不少人。他认真地理了理自己的领带,抬头却见到Sugar Time的招牌灯一下子灭了。
“安嘉应,别走!”他急得手刹也没拉,一下子跑下车尖叫道,“我还没来拿会员卡的!”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的安嘉应转过身,皱起眉头捂着鼻子道:
“你走开!恶心死啦!”
贺君迁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那股讨人嫌的味道可能还没散,立刻跑回到车上想找香水,但只找到一瓶女士香水。
“没办法啦!”他想了想,胡乱往自己身上喷了一下,又跑下车,安嘉应已经准备上锁关门,他立刻拦在刚转身的安嘉应面前。
安嘉应被贺君迁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他身上那股气味现在混上了香水,简直跟要腐烂的臭水果没什么两样,酸酸的又有点酒酿的熏人。看他的神情,恨不得要把她逼倒在门上一样。
“我安嘉应说话算话,喏,卡给你。”她说着掏出一张金色镶边的卡片递给他,“你记得不要再吃过敏啦,吃过敏的话没人救得了你!”
“没事没事!我是医生嘛!”贺君迁如获至宝,喜上眉梢,道了谢。安嘉应便直接离开,理也没理他。
“真是的,治牙的而已,怎么好像脑子缺点什么?”安嘉应心里嘀嘀咕咕了几句,手机便响了起来,是祝韶光在催了。
“不和你讲了,我走啦,反正你有事别好像上次那样哈!”安嘉应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不然我真的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去做个体检什么的再来吃吧,你是医生嘛。”
她半带挖苦地说出这句话,丢下贺君迁走了。贺君迁倒也不在乎她的话,美滋滋地拿着这张卡,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美食大计。
“所以接下来如此这般……”邵励明一边架着三脚架一边叽里咕噜说着,将脚本递给安嘉应,“这就可以啦!懂了吧?很简单!”
安嘉应认真看着脚本,其实并不长,只是大概八分钟左右,不过里面的镜头角度和台词倒是看得她晕乎乎的。直到邵励明叫她,她才反应过来:
“噢,来了,来啦!”
“你知道怎么借位嘛?”拍到第三场的时候,邵励明突然问道,“祝韶光要我特意问问你先。”
“啊?你不会的吗?”安嘉应惊讶道。
贺君迁美滋滋揣着那张会员卡心里盘算着明天买什么早餐后天吃什么夜宵,此时车上的那瓶打倒的香水在他闻起来也是甜入心窝的。音响里的歌声恰到好处地打着节拍,令人心情舒畅。
“喂?奕奕,你下班没?我请你吃饭好吗?”他没等对面回应,就直接说道,“就这样啦,七点半我来接你啦!拜拜!”
贺君迁说完挂了电话,眼角却突然扫到码头边两个身影,看到他们的行为举止,贺君迁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那不是安嘉应吗?她和那个网红在干什么?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难道安嘉应遭到什么危险了吗?那他还能不能吃到她的蛋糕?贺君迁越想心里越慌,抓着方向盘的手也不自觉抖了一下,差点转错了方向,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把他吓得不轻。
“不行,我还是要回去看看。”他自言自语,又转了方向盘。
街边的路灯投下的光柱有些晃眼,他眯起眼睛仔细搜寻,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看到的角落,安嘉应正和那个网红拉拉扯扯,脸上很不愉快,看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贺君迁张望着,心里有些着急,连忙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但安嘉应并没有接,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不会是那个邵励明欺负她了吧?”贺君迁看着不肯接电话的安嘉应,又看到了另一边的祝韶光,“怎么回事,好朋友也不去帮她。难道……他们一起欺负她吗?太可恶了!”
想到这里,贺君迁心里更是着急,他跑下车,没想到被旁边开过的车溅起一身水花。他来不及去理睬,立刻跑过斑马线,跑到正在拉扯的安嘉应和邵励明之间,大叫一声:
“你们不要对我朋友乱来啊!”
一句话将在场所有人都叫停,原本正沉浸在各自情绪中的安嘉应和邵励明被贺君迁吓了一跳,祝韶光立刻跑上前来拉开他想解释,但贺君迁气鼓鼓的样子看是听不进任何话。
“要不你和他说?”祝韶光刚开口,刚缓过气来的安嘉应就立刻冲上前去,那样子看着比贺君迁还要气。
“你干嘛?我又不是没给卡给你,你急着买东西我也急着做事啊,你这么着急打我电话是要去投胎吗?你要是想买东西麻烦你提前通知好吧?你知不知道你这么搞后果很严重的!”安嘉应走上去气鼓鼓地推开贺君迁,“怎么每次添乱都有你啊?”
贺君迁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误会了他们,安嘉应的眼睛像装了白炽灯,亮得特别吓人,他瞬间低下头不敢去对视,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身子上都湿透了,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转身就想跑,但安嘉应不依不饶,一下子拦住了他:
“你是不是故意来捣乱的啊?”
“没有!”贺君迁吞吞吐吐地回答道,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自己要英雄救美吗?不被她笑死才怪呢!他在脑子里拼命搜索着能应付安嘉应的话,但只剩下一片空白,“我只是想,想,想问你最近有没有出新品?”
“这么着急吗?”安嘉应怀疑地看着急切又紧张的贺君迁,“你查了过敏原没有啊?我们上次说好了的噢!”
贺君迁被这句话噎住,心里有点没底,加上安嘉应那近乎逼视的眼光,他心里紧张得要命,只好哦哦地应着,转身要走,又突然被拽住:
“你就这么走?”
“你不是叫我回去验了过敏原先嘛。”贺君迁偷偷嘀咕着,语气连哄带劝,“别老是出尔反尔啦。我和你道歉好不好?”
“但我们今天拍了好久的短片,你全部都搅合啦!”安嘉应哼了一声,原本就炸开的头发显得更加炸毛,“你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我请你们吃饭?”贺君迁撇撇嘴,“反正医院也下班啦,我现在也验不了过敏原咯,那我就将这段时间拿出来请你们吃饭咯,好不好,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正在调镜的祝韶光和邵励明,邵励明一听见“吃饭”,立即眼前一亮,出声应和道:
“好啊,好啊!去哪里?我知道最近在隔壁街开了一家铁板烧,很好吃的!”
邵励明说着,不停地对着祝韶光挤眉弄眼,祝韶光却不吃这一套,还是嗯了一句,继续研究自己的事情。
“走吧,走吧,那我们走吧!”邵励明故作痛心地压低声音,“我不知道,如果再错过这次,我还有什么机会——”
“走吧!”邵励明说着把贺君迁生拉硬拽地带上了车,悄悄问了一句,“兄弟,你是不是真的买单?那我不客气啦!”
邵励明的推荐果然不是盖的,那家铁板烧的香味仅仅走在一楼就已经令人垂涎欲滴,贺君迁偷偷拉拉邵励明,问道:
“我买单可以,你告诉我,你们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什么我们干什么?我堂堂一个大帅哥,会借这种机会给她占便宜?那也是嘉应答应了才行!”邵励明将菜单举起来遮住脸,拉着贺君迁窃窃私语。
“所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贺君迁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问个答案怎么这么难?
“当然是在为艺术献身啦!”邵励明神神秘秘地拿出手机将前两天剪了一半的片子给贺君迁看,“怎么样,我的想法精彩吧?”
贺君迁听得眉头紧皱,这个邵励明的心思可真是古古怪怪,怎么这么多猎奇想法,还自诩为“艺术”?他越想越不妥当,一瞟见安嘉应来了,赶紧又把头埋进菜单里,心里却还在担心着刚才邵励明说的话。
“安嘉应?”贺君迁小心翼翼地唤着她的名字,生怕她又生气了。
“怎么啦?”安嘉应看起来并没有刚才那么生气,她将装肉的碟子端过来放下,看着贺君迁,又看看邵励明,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没什么……你还要吃什么吗?”贺君迁拿着菜单递到她面前,差点撞到安嘉应手里的柠檬水,两个人下意识一避,见到没事才松了口气。
“幸好你这次学聪明了。”安嘉应放下手里的柠檬水,抽出一张纸巾擦拭着刚溅出来的柠檬水,烤肉的味道逐渐散开,油滋滋响着,像鱼饵钓起鱼儿的食欲。
“快吃快吃!”邵励明高兴地夹起肉催促道,“快吃快吃!这时候最好吃了!”
贺君迁的眼睛也睁大了,这半个月的中药都快要把他腌成苦瓜了,现在一见到这一盘烤肉,简直食欲大增。
“你不会出事吧?”安嘉应见贺君迁准备开动时,问道。
“什么怎么会不会出事?”贺君迁的脑子转不过来,口里含着没吃完的肉,含含糊糊问道。
“就是说,你不会再吃出病吧?”祝韶光解释道。
铁板烧冒出的烟像被凝滞了一下,贺君迁尴尬地笑了一下,将口中的肉一下子吞下肚中:
“不会的啦。”
安嘉应这才放下心来,四个人开了杯饮料,气氛好像重新被点燃,回暖了不少。
但贺君迁好像总是觉得自己忘记了做些什么,他努力地回想,却总是想不起来。安嘉应看着贺君迁神不守舍的样子,有些紧张,问道:
“你不会又不舒服吧?不舒服不要硬撑哦,我们送你回去。”
“没有没有!”贺君迁立刻否认,“只是,我好像老是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
手机响了,贺君迁一看是妹妹的轰炸信息,立刻反应过来。他今天答应了请妹妹吃饭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瞪了邵励明一眼。邵励明只是摇头晃脑地讲着冷笑话,又叫了一盘菜。
“哎呀,奕奕,我立刻来接你!”贺君迁接起电话拔腿就跑。
“咦,是他们?”贺君奕看见里面吃饭的几个人,心里纳闷,“哥,你怎么和他们一起吃饭?”
“怎么这么说话呀?人家这么好心开了张卡给我们,我们多谢也要的嘛!”贺君迁拉着贺君奕坐下,挥手叫服务员加菜,“来,多吃点。”
一抬头,安嘉应将刚烤好的肉拣起来,冲他翻了个白眼。但是,贺君奕悄咪咪看着桌上的人,总觉得哥哥今天好像对那个安嘉应有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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