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龙吟般的雷声,alpha起身开了隔音器,回头发现王禹已经醒来了。
“吵醒你了?”alpha放低声音。
“没有,”王禹轻轻回答,看了眼窗外密得跟大雾一样的雨,还有被狂风暴雨摧残得左右打摆的树,问:“外面什么情况?”
邵苇霖坐回床边,掀开被子看了看床单的情况,确认还不需要换后,才又盖上,温声道:“下暴雨呢。没事,你怕不怕打雷?”
王禹无言片刻,深深看他。好久才又道:“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alpha有点顾左右而言它,又掀了掀儿子的襁褓,“呀,臭小子拉了,我去给他换一下。”
“……”王禹慢慢撑着坐起来。当当上爸爸的alpha,有种一叶障目、掩耳盗铃的天真。
王禹却没被糊弄到,低头开了自己的联络器,依旧是干净到唯一联系人是邵苇霖,虚拟社区上大部分消息都被拦截了,他能看到的只有文学性的帖子、萌宠帖子、园艺帖子。以前还有娱乐八卦,现在一觉醒来,连娱乐八卦都没了。
比青少年模式还青少年模式。
王禹闭着眼忍耐了一下腹腔里的收缩,被子上的双手成拳。邵苇霖抱着小洲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王禹一脸冷沉的坐在床上,听到脚步声,扭头看了他一眼。眼里也冷冷的,跟被窗外的雨水洗涮过般。
“黄晓天吗。”
是疑问句的用词,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脸上故意撑出来的笑意收敛起来,邵苇霖抱着宝宝走过去,没说话。
默认了。
王禹头无力的靠在床头的仪器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好久才滚了滚喉结说:“邵苇霖,你把我交出去。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拉你垫背。”
“不可能!”alpha想也不想就否定。这才第一天,他就学会了单手抱娃,空出的另一只手牵起王禹,眸光深深,“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说到做到。就算真做不到,我顶多是把小洲送人,我陪你一起死。”
似乎是缝织的刀口又开始疼了,王禹眉头和鼻头都皱了皱,想从alpha手里抽回手。
“是不是又疼了?”邵苇霖把孩子放在床上,“我去喊医生过来——”
“你别去,我没事。”
alpha有点不信。
“你坐下,”王禹定定的看着他,“坐下。”
邵苇霖坐在床边。
“你知道我和黄晓天的关系吗?”王禹目光里带着绝望,“他是我的上线。”
“什么是上线,你明白吗?”
邵苇霖显然是明白的,很沉默。
“我来到帝星三年了,从我做第一个任务,也就是……”王禹顿了顿,看了眼没有睡也没有闹、只自己一个人在床上轻轻玩小手指的宝宝,目光止不住的柔和。
“从埃里克开始,到偷生物当量样本细胞结束,”王禹到底是没舍得不多看两眼自己的alpha,苦笑着说:“整整三年,他都知道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做的,以及是如何把消息传送出去的。”
“上线告下线,他是不给我留任何活路。”
道理邵苇霖都懂,但他就是很不甘心。凭什么,他们婚也结了,爱也谈了,孩子也有了,跟开玩笑一样,说结束就结束?
alpha两汪湖蓝的眼睛,仿佛生了涡旋,固执的吸纳一切,尤其是眼前这个他总抓不住的omega。
“不……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王禹悲痛的看着alpha,“你不能让我那么自私!你明白吗?你一直包庇我,最后你会把他也害死!”
王禹指着病床上的小宝宝痛诉:“他才那么小……”
“可你也才刚当上爸爸!”alpha提高音量,“王禹!我说了,我不会让你走的!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陡然拔高的音量,让自娱自乐的新生儿爆发出响亮的哭声。
王禹被孩子哭得心痛,咬着唇,不去看alpha,也不去看孩子。
嘴唇都咬出血了,看着alpha抱着孩子在床边踱来踱去的哄,胸膛剧烈起伏,“我怎么相信你?你真的能说到做到、你真的像你跟我保证的那样厉害,那吴枭就不会上医院来抓我!”
“……那只是事发突然,我已经在处理了。你相信我。黄晓天他再怎么了解你,那也只是他自己说的,况且还是吴枭审出来的。人少,证据的可信度就很低。”
“人心是最不可信的,人证是最容易伪造的。”邵苇霖轻轻拍着宝宝的襁褓,向王禹保证道:“我跟你发誓,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除了黄晓天,没有人再会指认你。”
“你觉得,黄晓天能供出我,而不供出其他人吗?”王禹抬眼看他,动了动肩膀上的手,“别傻了,其实IIS和IAR没有区别,都是人组成的。有人的地方就有背叛和出卖。越是壮大,就越多贪生怕死、背信弃义的人。你看,我不就是其中之一?”
“……”邵苇霖深唉一声,抱着小洲走来走去,又坐回王禹身边,下定决心跟他老实交代。
“你把凯利……”
“嘘……”alpha竖了根手指,让他自己知道就行,不要再重复一遍。
王禹一言难尽的看着一脸慈爱哄儿子的alpha父亲。
“你和你生物爹,还真是父慈子孝。”
邵苇霖听出了那点轻嘲的意味,不过他心里高兴,至少王禹暂时是打消了“自首”的傻念头。
“饿了吧?我让阿姨做了你最爱吃的川芎白术鱼头汤,我让她们送过来。很快的,熬好久了。”
鱼头汤里的姜丝是生放的,辛辣的姜很开胃,王禹喝了上面奶白的鱼汤,下面的肉末和药末留在碗里递过去给邵苇霖。
小洲喝过奶又睡了,安安静静躺在枕头边。眉毛还没有长出来,但那块眉骨已经很有形状了。是个高眉骨深眼眶的宝宝。
alpha一口把剩下的肉沫和药渣喝了,又把剔好的鱼头肉淋下酱汁拌了拌递给王禹。
“配着人参粥吃。”
“笃笃”病房门被人敲响。邵苇霖绕出去看了眼,脸色有种等待很久终于等来的放松,也有积年累月的厌恶。
王禹没有问是谁,接过那碗温度刚好的人参粥。
一个金发碧眼戴着副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迈着双修长有力的长腿走进来。一身黑西装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腕骨伶仃,戴着一只玫瑰金的机械表。脚上蹬着双款式简约的薄底皮鞋。满身典型老钱风。
王禹看到他就想起,凯恩家那一整面墙的热带食肉鱼。二楼的栏杆格子不大不小,不慎摔下去的话,正好喂那几千只不同品种的食肉鱼。
见邵苇霖没喊人,王禹也没上赶着打自己alpha的脸。低头边喝粥边看睡在自己旁边的小洲。
“小王啊?听说你生了个孩子,我过来看望看望。”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凯利·凯恩,他进门后,依旧是高傲而有些自然的走到宝宝身边,低头用指腹蹭了蹭宝宝的脸,忽视近在咫尺的王禹,舍近求远抬头看着邵苇霖问:“alpha还是omega?”
邵苇霖有点不高兴凯利对王禹的漠视,话里没什么情绪:“omega。”
凯利当即就没兴趣了,收回手,坐在椅子上,翘起腿,优雅而从容的直奔主题:“把我拖下水,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早知道你有这胆子我就不让你越过我去处理凯恩家族琐事了。”
邵苇霖“嗤笑”一声,摘下满是油的手套,用纸巾擦手,“不敢,祸水东引这一招,我都是跟父亲您学的。”
邵苇霖指的是埃里克那件事,事实上,凯利并不是给埃里克凭空捏造罪行,而是把自己走私给IIS的商路安到了埃里克头上。反而锅多不压身,而且又不用自己背。
“那你可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邵苇霖不甘示弱,“那也是父亲您基因好。”
凯利笑了笑,“你给我泼脏水,我难道就只能被动接受吗?你不怕我不管不顾,大义灭亲吗?”
“怕,但你既然已经来了。那不就是愿意上我这条船吗?”
凯利从兜里摸出包火柴,鹰钩鼻凑近嗅了嗅,眼角的鱼尾纹微微眯起,看上去有种年岁上来的风韵。
“说吧,你的诉求。”
“保住王禹和孩子。”
凯利有点看不懂这个私生子了,靠在椅背上。蓝眼睛越老颜色就越深,凯利的蓝眼睛已经深如海渊了。
“没想到,安宁的基因比我强。我们的结晶,竟然是这样一个痴情种。”
邵苇霖不喜欢这凯利用那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聊起自己的Omega父亲,皱了皱眉:“其他的事就先别说了,直入话题,就后续您如何配合我进行谈论。”
“好啊。”
“唰”凯利划了根火柴,点了根烟,他习惯用复古的火柴,因为他觉得火柴燃烧那一瞬间的味道,特别好闻。
邵苇霖看了看半空中成形的烟圈,又看看一个刚生产完正在吃饭的omega,以及刚出生才一天的omega宝宝。
“蹭”地一声,站起来,“父亲,我们出去聊。”
凯利深吸一口烟,扭头看向病床上的一对父子,慢悠悠的吐了个烟圈,倒是不急着回应。而是边咬着烟,边口齿清晰的说:“来得突然,没带什么礼物。爷爷就摘个手表送我小孙子。”
说着,摘下腕骨上的玫瑰金机械表,在王禹面前晃了晃,而后贴着宝宝的襁褓放在床上。
“走了。”邵苇霖催促道。
凯利轻蔑的一笑,吞云吐雾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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