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昏暗的光线下，秦若瑜那双带着水汽和孤注一掷勇气的眼睛，像某种小心翼翼伸出爪子试探的大型猫科动物。
姜妍染侧身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车内安静得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她的目光在秦若瑜脸上停留了几秒，从她微颤的睫毛到紧抿的、还残留着些许红肿的唇，像是在评估这句邀请里蕴含的真实重量和…后果。
就在秦若瑜被这沉默压得几乎要退缩，准备干巴巴地找补一句“开玩笑的”时，姜妍染忽然倾身过来。
距离瞬间拉近，带着淡淡的柑橘香和刚才红酒的余味。秦若瑜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姜妍染的手越过她，啪嗒一声，解开了她身侧的安全带扣。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下车。”
她说完，率先推开车门下去，没有多看秦若瑜一眼，仿佛刚才那个近乎暧昧的靠近只是顺手为之。
秦若瑜愣了一秒，心脏后知后觉地疯狂跳动起来。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解开自己这边其实早已解开的安全带，跟着下了车。
夜风一吹，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她脸上的热度。
姜妍染已经锁好车，站在单元门口等她，神情自若，仿佛刚才在车里发出惊人邀请和做出回应的不是她。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进楼道，搭乘电梯。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似乎比来时更加粘稠紧绷。秦若瑜盯着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都快盖过电梯运行的嗡鸣。
“叮——”
三楼到了。
姜妍染率先走出去，拿出钥匙开门。拿铁大概听到了动静，已经在门内娇声娇气地“喵喵”叫起来。
门打开，暖黄的灯光和猫咪一起涌了出来。
姜妍染弯腰抱起蹭过来的拿铁，侧身让开门口：“进来吧。”
秦若瑜深吸一口气，迈了进去。公寓里和她上次来时差不多，充满了颜料、松节油和柑橘混合的独特气息，温馨又随意。画架上盖着布，沙发上随意丢着几条柔软的毯子。
拿铁在姜妍染怀里好奇地打量着去而复返的秦若瑜，圆溜溜的眼睛里似乎带着审视。
“它好像…”秦若瑜试图找点话说，缓解自己的紧张。
“它只是好奇今晚它的地盘多了个人。”姜妍染打断她，将拿铁放到地上，猫咪轻盈地跳上猫爬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姜妍染转身走向厨房：“喝水还是茶？”
“都…都行。”秦若瑜站在客厅中央，有点手足无措。
姜妍染倒了杯温水走过来，递给她，然后自己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之前看到一半的画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自己家招待一个寻常朋友。
秦若瑜接过水杯，依言坐下，身体却绷得有点直。预想中的暧昧或者更进一步的紧张似乎没有发生，但这种过于自然的日常感，反而让她更加心慌意乱，摸不清姜妍染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妍染似乎真的在看画册，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宁静而专注。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和拿铁在爬架上磨爪子的声音。
秦若瑜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目光却忍不住飘向身边的人。姜妍染的家居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上面似乎还有一抹极淡的、未被完全擦除的口红印…
是刚才…她的？
这个认知让秦若瑜喉咙发干，心跳再次失序。
她慌忙移开视线，却又落在对方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指尖还带着一点点未能洗净的颜料痕迹…就是这只手，刚才在车里，解开了她的安全带，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秦若瑜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些无声的细节逼疯了。
就在她坐立难安，几乎要忍不住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姜妍染合上了画册。
她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秦若瑜，仿佛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很晚了。”她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洗澡休息吧。”
秦若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姜妍染站起身，走向卧室方向：“客房平时没人住，但床单是干净的。”她推开一扇门，里面是一间布置简洁的卧室，“浴室在那边，柜子里有新毛巾和牙刷。”
她安排得井井有条，语气平淡得像酒店前台。
秦若瑜跟着走过去，看着那间干净却冰冷的客房，心里那点隐秘的、躁动的期待一点点沉了下去。所以…真的只是“收留”一晚。
“哦…好，谢谢。”她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失落。
姜妍染看着她瞬间蔫下去的样子，像是头顶无形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她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向主卧：“晚安。”
“晚安。”秦若瑜的声音有点闷。
主卧的门轻轻关上。
秦若瑜独自站在客房门，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她慢吞吞地走进客房，洗漱，换上姜妍染准备的睡衣，躺在陌生的床上。
床单确实是干净的，带着阳光和洗衣液的味道，却没有姜妍染身上那种令人安心的柑橘香。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耳边能听到隔壁房间极其细微的走动声，水声…想象着姜妍染此刻在做什么。
就在她翻来覆去，第N次叹气的时候，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是姜妍染发来的消息。
【睡不着？】
秦若瑜的心猛地一跳，立刻抓过手机：【有点认床。】
消息刚发出去，隔壁就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过来：【拿铁把水杯碰洒了，我处理一下。】
秦若瑜盯着屏幕，还没想好回什么。
主卧的门忽然被轻轻打开了。
姜妍染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走廊的光晕里，她穿着丝质睡袍，头发松散，手里拿着拖把和抹布，看向客房这边，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寻常：“能过来帮下忙吗？它弄得有点乱。”
秦若瑜几乎是瞬间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心跳如鼓地快步走过去。
主卧里，床头柜附近一小滩水渍，拿铁早就心虚地躲到窗帘后面去了，只露出一条尾巴尖。
姜妍染正弯腰擦拭着溅湿的地板和柜子。睡袍的带子系得有些松，领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一片细腻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曲线。
秦若瑜的脚步顿在门口，喉咙有些发干。
姜妍染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停顿，头也没回地吩咐：“帮我扶一下柜子，我挪一下擦底下。”
秦若瑜依言上前，手指触碰到微凉的木质柜子。
姜妍染擦拭的动作很利落，很快就处理干净了水渍。她直起身，将抹布放到一边，松了口气。
两人站得很近，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姜妍染身上沐浴后的清香。
“好了，谢谢。”姜妍染转过身，看向秦若瑜。她的目光落在秦若瑜因为匆忙而有些凌乱的睡衣领口和微微泛红的脸上，眼神深邃了几分。
“还认床吗？”她忽然问，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
秦若瑜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像藏着漩涡，吸引着她不断下坠。她摇了摇头，声音有点哑：“…不知道。”
姜妍染向前迈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消失。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秦若瑜的睡衣领口，替她整理了一下，动作缓慢而带着某种暗示。
“那…”她的气息拂过秦若瑜的耳廓，带着温热和痒意，“要不要试试这边的床？”
秦若瑜的呼吸瞬间滞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对方指尖触碰的那一小片皮肤。她看着姜妍染，那双眼睛里不再有之前的平静和疏离，而是充满了清晰的、毫不掩饰的意图和…邀请。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下意识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姜妍染的唇角终于勾起一个明显的、带着掌控和满意意味的弧度。她握住秦若瑜的手腕，指尖温热有力，轻轻一拉，便将人带向了那张铺着深色床单的大床。
“嘘，”她在秦若瑜耳边低语，气息灼热，“这次…小声点。”
“别再把拿铁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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