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出加好友以后,江航微微停顿:“我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夏松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个烂理由,比他的普通话还烂。
有点烦,原本的热情和耐心,真的都快被消耗光了。
她正要收手。
江航却说:“你点开添加,我自己输入。”
夏松萝一怔,按他说的,点开添加页面,递了过去。
江航摘了右手的皮质手套,接过她的手机。
夏松萝在旁看着他掀开头盔镜片,低头,在搜索框里,输入一串字母。
下方蹦出一个头像,昵称是空格。
他点击添加好友。
得,这回是她小人之心了,他的手机是真没电关机了。
江航添加以后,将微信切出去,点开拨号键盘,输入自己的手机号,拨过去。
“嘟”一声之后挂断。
他的手机,在他兜里震动了下。
“我的电话号码。”江航将手机还给她。
夏松萝现在都是加微信,通话也是微信电话。通讯录里没几个人,删的只剩下她爸爸和何淇,现在又多了一个。
她保存,写备注。
本来打算输入“神经病”,想起来他在眼前,又退格,改成他的名字。
江航没看她在写什么,她低头打字的功夫,他已经拧油门骑走了。
夏松萝这次没拦他,心里的疑问,可以在微信里问他。
比面对他这张臭脸强多了,不容易生气。
然后,一个迫切的问题,掐断了夏松萝所有的思绪。
她从酒吧出来之前,因为心情烦躁,一口气灌了三瓶啤酒,一直到现在,没有上过厕所。
先前始终处于紧张和兴奋中,忽略掉了,这会儿才感觉到憋得慌。
放眼一望,周围是旷野,只有这座始建于唐朝的烽燧矗立着。
而此时,看热闹的人群还没散完,她也不可能在附近找个地方解决。
打开高德地图,最近的公厕,竟然在三公里开外。
夏松萝点开金栈的微信,打算拨过去,喊他回来接她。
却瞧见江航绕了一圈,又拐回来了,停在她身边:“金栈开着齐渡的车回市区了?”
夏松萝点头:“对啊,我让他回去的。”
江航再次将头盔镜片掀上去,眼神像爪刀,直勾勾锁住她:“你没看到齐渡跟着queen走了?你难道还指望他会忽然想起来,他把你忘这了,回头来接你?”
就是,夏松萝被他给问住了。
齐渡走了,她还让金栈先走,她原本打算怎么回去?
这个时间和地点,都不像是能打到车的样子。
夏松萝还在被他盯着,而且察觉他的视线,因为她的沉默,愈发变得冷飕飕。
“我既然来找你,肯定是觉得你会带我回去啊。”夏松萝琢磨了下,没错,是这样,“你既然愿意教我实战,难道还会怕我从背后捅你刀子?”
江航的视线一下子僵住了,转脸看前方。
夏松萝可算抓到机会:“我正想问你,你不是一直怀疑我?为什么忽然教我?”
这转变也太大了。
眼见他抬手,似乎想要扣下头盔镜片,她迅速出击,“啪!”一巴掌将他抬起的手背打落下去。
江航低头,看了眼自己戴着骑行手套的手背,很不习惯。
不是不习惯有人用这种态度逼迫他。
他是不习惯,被逼迫了,却好像无计可施。
“我不是教你实战。”江航避着她的视线,“是教你怎样揍齐渡,我烦他。”
夏松萝微微愣:“可是,你最后那招贴身靠,明明就是……”
那招不是拿来针对齐渡的,被任何比她强悍的男性逼迫到角落,不管手里有没有刀,那招贴身靠都能拿来搏一搏。
而且基本是模拟她的身形和力度来的。
“刺客只能死在我手里。”江航又甩出了一个解释,“确定你是刺客之前,我不想你死在别人手里。”
夏松萝皱起了五官,表情复杂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道压轴数学大题,连题目都读不懂。
这个解释真的好离谱啊。
但转念一想,江航这个人本来就很离谱,会有这种思维,又挺符合逻辑。
“不管怎么样,我都谢谢你。”夏松萝一点不生气,因为她确实学到很多很多,足够她消化一阵子的。
她大着胆子,“你闲着没事的时候,能不能陪我练一练?”
本来以为江航会冷笑一声,说她得寸进尺,他却没表态,不答应也不拒绝。
他摘下手套和头盔,递给她。
夏松萝接过来,有点莫名其妙。
江航脚撑地,向后挪,把驾驶位空了出来,摆在她眼前。
夏松萝反应过来,还是怕她捅刀子,又让她骑车载他。
“算了,我懒得因为同一件事,跟你争执两次。”夏松萝心累,解锁手机屏幕,第二次准备给金栈打电话。
江航也觉得累,肩膀发沉,抬起左手,捏了一下右肩头。
夏松萝看到了。他这右肩膀,先是给她展示了女子贴身靠,又被齐渡给刺了一刀。
工装外套的肩膀处,裂了一个小口,露出一点丝绵,似乎还有血迹。
骑这种需要俯身的车,估计会很难受。
夏松萝说:“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骑就我骑。”
江航停止捏肩,皱起眉:“你除了好奇心旺盛,对陌生人的同情心也这么泛滥?”
夏松萝反问:“你是陌生人吗?”
说完,没看他的表情,抱着头盔,弯腰打量这辆绿色线条的川崎H2。
这款车,号称“陆地飞行器”,不适合在冰天雪地里开,改装费估计比车费还要贵。
只能晚上开,白天出门,肯定被交警查。
“其实机车品牌里,我还挺喜欢川崎的。”
江航跟随她的视线:“你喜欢它的机械增压系统?”
什么东西?
夏松萝抓住头盔两边的帽带,边戴边说,“我看到过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川崎的广告语,我很喜欢。说的是,恭喜您,成为尊贵的‘卡哇萨ki’车主,愿机车伴你一路前行,风雨无阻,跨过山川,越过崎岖。”
夏松萝很少能记词记这么清楚。
江航抱着手臂不说话了。
她抬腿坐上去,刚俯身去握把,小腹顶到油箱,顿时打了个激灵。
夏松萝“噌”地又抬腿下车,杵在车边。
她尴尬到脚趾抠地:“那个,你能不能先骑三公里,等三公里之后,再换我骑。”
江航没吭声,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审视。
和这个重度疑心病患者绕圈子,纯属浪费时间,夏松萝豁出去了:“我在queen的酒吧一口气喝了三瓶酒,现在特别想去厕所。我骑车技术很差,路上刹车时被油箱多顶几下,万一憋不住,你这车还要不要了?”
这样的理由,完全超出江航的惯常思维,他愣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夏松萝感觉自己好丢脸:“你放心,我现在这种状态,没办法偷袭你。”
说着,她打算撩外套,内搭的羊毛衫是紧身型的,让他看看她凸起的小腹,真没办法骗人。
没等她撩起来,江航脚一撑,重新坐回驾驶位,语气透出几分古怪:“走吧。”
夏松萝松了口气,开始摘头盔。
江航制止:“你戴着。”
“那你怎么办?”夏松萝坐在后方,可以靠他挡风,自己顶多是个挡泥板。
江航说:“你先上车。”
夏松萝抬腿坐到他身后,川崎的座椅比较长,虽然两个人坐还是拥挤了点,但总比坐驼峰盖舒服太多了。
等她蜷起腿,江航推把调转方向,朝烽火台附近骑过去。
那边停着一辆改装到认不出品牌的摩托车,车主站在不远处,正和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聊天。
后视镜上挂着一个黑色头盔,路过时,直接被江航抬臂顺走了。
“喂!”夏松萝太无语了,锤他后背,“你这样不好吧?”
车子驶出几百米,江航停下来,戴头盔:“认识的人。我输的时候,站在烽火台上,都能听见他笑得很大声。今晚上只是顺他头盔,没去锤他的头,已经算他走运了。”
原来是这样,夏松萝忍不住笑了:“这么计较,你为什么要故意输给齐渡?”
再次拧油门,突然高涨的轰鸣声中,江航说:“你能看出来我是故意输,我就已经赢了,其他不重要。”
太吵了,夏松萝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
……
同样是从西山返回市区的路上。
齐渡被苏映棠骂了一路。
“你爸妈每年回来,数落你不着调,哪一次我没有替你说话?说你做事还是很有分寸,很靠谱的。我是真没想到,你能脑残到这种程度!”
“哪怕私底下打一架都行,顶多遭一顿惩罚,竟然敢约他上烽火台?”
“你没有和他交过手,难道没见过他动手?轮台矿洞,两分钟内,撂倒十几个‘SRM’的猎手,你能做到吗?”
“幸好他现在还有事儿求着咱们,肯让步,不然今天,咱们的脸,都要被你给丢尽了!”
齐渡本来就恼火,被她骂的火气更旺盛了:“香港仔今天虽然没使全力,但烽火台更限制我的刀!真在地面打,我不一定会输!”
他发狠锤了一下中控台,一使劲儿,被撞的位置剧痛。
他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俯身弯腰。
一弯腰,腹肌被爪刀割出来的伤口,也是一阵剧痛,冷汗顺着额头滴下来。
齐渡咬着牙:“queen姐,你看清楚了没,这狗东西平时拽得天王老子似的,看不起我们所有人,原来这么没下限,这么不要脸!”
“你是当局者迷。”苏映棠转动方向盘,操控汽车进入S110,这条路,是从西山农场回市区的主干道,“他拿你当靶子,演练给夏松萝看。”
“什么?”齐渡愣了愣,仔细回想,难怪他会觉得江航特别反常。
还以为是故意不按套路出牌,以此来迷惑他。
齐渡更愤怒了:“停车!我要回去砍死他!”
苏映棠理都不理他。
“不停我就跳车!”齐渡准备去推车门时,脑袋像是忽然被雷劈了,一拍脑门,“我真服了我自己!”
不提夏松萝,他都忘记了,他把夏松萝一起带去了烽火台。
“我的车虽然在烽火台,但不知道她会不会开啊。”齐渡催促苏映棠,“回去回去,我把她带过去,我得把她带回来。”
“江航在那,轮得到你操心。”苏映棠顺势警告他,“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去招惹夏松萝。”
“凭什么?”
齐渡抬手,猛地扯断绑头发的皮筋,金棕亚麻色的微卷发瞬间泼洒下来,“你说香港仔是不是有病,一边怀疑人家是刺客,想害他。一边又像条护食的疯狗,谁靠近都要咬两口。”
“他确实有病,很严重的精神心理疾病。”苏映棠读书读到了博士,却和商业无关,而是心理学博士,“我感觉他……”
一直有自杀倾向。
这是苏映棠知道他要去找羽毛兑换情报,却不出手帮忙的其中一个原因。
没拿到,他受了重伤。
拿到了,后果难料。
很多次,苏映棠都忍不住想劝他吃点药,却不敢开口。
隐隐有种感觉,或许对他来说,爱比药有用。
任何爱。
但他早就将自己封锁的太深,质疑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
这一晚上,把齐渡搞的都快昏了头了,口不择言:“所以你会看上他,是觉得专业对口了吗?”
苏映棠抓起扶手箱上的手包,朝他脑袋上砸过去。
……
夏松萝从卫生间走出来之后,一身轻松,伸了个懒腰。
刚舒展开,眼前有零星的雪花飘落。
下意识仰起头,从昏黄的路灯光晕里,看到了更细密的雪花。
她又朝对面看,车子停在路边,江航侧身跨坐着,右脚闲闲撑地,左腿屈着,鞋跟随意搭在踏板上。
头盔镜片半掀着,他的目光投向前方的路,像是在放空。
夏松萝没走过去,隔着一条马路看着他。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几天前,她还觉得江航是个烂人,寄信给他的那个自己,到底什么眼光,会看上他?
今天晚上,她开始有点怀疑几天前的自己了。
除了性格特别糟糕,其他方面,对她来说,都算顶配了吧?
她心里: 50
江航察觉到她出来了,朝她望过来。
夏松萝赶紧快步走过去,戴好头盔,问他要手套:“我可以骑了,先说好,我只有考驾照的时候骑过,技术很差,下雪了路又滑,摔了别怪我。”
江航像是被她吓到了,迟疑着,没有摘手套给她。
夏松萝伸手:“给我啊。”
江航犹豫过后,跨上车:“算了,我继续载你。”
夏松萝挑挑眉,正想说,你不怕我捅刀子?
江航解释:“车是queen的,加上定制改装估计需要七八十万,被你摔坏了,我得赔。”
夏松萝愣了愣:“queen也喜欢机车?”
“她不喜欢。”江航踢了一脚侧撑,“这是去年她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没收,今晚上比较赶,借来用用。”
夏松萝皱起眉,七八十万的生日礼物?
她再次想起金栈说的话,以及酒吧那一堆和江航有些类似的男模。
夏松萝试探着问:“queen对她的下属,都是这么大方的?”
“对我最大方。”江航用大拇指按下启动键,平静地说,“我最有用。”
他示意夏松萝上车,但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珠左右转了下,像是在思考什么。
江航凝眸,已经被她误会过一次,很轻易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他解释:“queen喜欢的人是齐渡。”
夏松萝将头盔镜片掀到极限,惊讶地睁大眼睛盯着他。
江航没有兴趣说别人是非,但这件事在他这里,属于必须说清楚的事情,一点也不能含糊。
如果queen喜欢他,他不可能在她手底下做事。
很笃定。
因为他在东南亚的时候,经历过这种事情。
“他们两个一起长大,不至于惊讶。”
“不是,我不明白。”夏松萝相信他说的,差点忘记了,齐渡也是这一款,“queen和齐渡既然是一对,她还让齐渡来试探我?”
“他们不是一对,queen藏着,齐渡不知道。”
夏松萝不懂:“为什么呀?”
看着queen雷厉风行的,该是那种敢爱敢恨的人才是。
江航再次示意她先上车,等会儿雪下大了,越来越冷。
但夏松萝满眼都是好奇,手臂弯着,搭在他没受伤的肩膀上。
对面就是公共厕所,她是一点也不挑环境。
这时候给她一袋瓜子,她都能不怕低气温冻伤手,一把接一把的嗑起来。
很不习惯。
那种无计可施的烦躁感,又从江航心底窜了出来。
他想厉声说一句:回市区再说,什么时候不能说,非得停在这里说。
但他嘴唇动了几下,只是语气冷淡了点:“齐渡也是十二客。”
夏松萝没注意他的反常:“这我知道,刚才我还在和金栈猜测,他究竟是哪一客。”
江航说:“舟客。也就是船夫。”
夏松萝迷瞪了下:“船夫?现代社会里的船长?”
完全没办法把齐渡和船夫联系在一起。
江航“嗯”了一声。
他和齐渡最初的矛盾,就是因为他的另一个名字,计舟。
江航来到这里的第一年,有个人来掮客家族寻找舟客,把他错认成了齐渡。
说他认错了还不相信,当着齐渡的面,说江航更像是舟客。
还说舟客一看就得是能打的。
言下之意,是说齐渡看着不如江航能打。
之后齐渡就开始看他不顺眼,各种挑衅,想约他上烽火台。
夏松萝陷入了深深的迷惑:“船夫为什么要能打?而且,船夫的神通是什么?”
擅长开船?
擅长辨别方向?
擅长规避海上的风暴和礁石?
“舟客的船,是天河浮槎(chá)”
牵扯到历史,以江航的普通话,讲起来会更费劲。
他摘了手套,想掏手机,直接搜给她看。
及时想起来,他刚才说了谎话。
江航朝她伸手:“手机给我。”
夏松萝赶紧递过去。
江航搜了好几个网页,手机还给她。
夏松萝逐个看。
“浮槎”,传说中,是来往于海上和天河之间的木筏、仙舟。
晋代张华的《博物志》卷十:“旧说云: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渚者,年年八月,有浮槎去来,不失期。”
描述的就是这艘浮槎,说是每年八月都会出现。
有人因为好奇,登上了这艘浮槎,竟然随着这艘浮槎,从人间去往了天河。
《博物志》里没说是谁。
直到南北朝时期,宗懔所著的《荆楚岁时记》,挑明了乘浮槎前往天河的人,就是打通西域,开拓了丝绸之路的张骞。
等到了唐朝时期,诗文中已经广泛将“张骞乘槎”当成了典故。
最有名的诗人,应该是杜甫:“白骨新交战,云台旧拓边。乘槎断消息,无处觅张骞。”
夏松萝震惊极了:“天河到底是什么地方?”
看样子浮槎每年八月会出现的地方,就在新疆。
天河又在哪里?
江航淡淡说:“不知道,只知道我们抓来的溟河物种,都会被掮客家族收集起来。每年八月,齐渡的家人会从天河回来,将这些东西带上浮槎,送去天河。”
queen说,掮客祖上犯了错,是个被诅咒的家族。
他们要一直留在这片土地,寻找、抓捕外逃的溟河物种。
而舟客的先祖,才是得了张骞的令,负责镇守天河。
每年回来,舟客都会带上一瓶天河之水,能够压制掮客身上的诅咒。
而掮客除了负责抓捕溟河物种,还要帮舟客培养后代。
必须是竭尽心力的培养。
舟客在天河内活下去,掮客才能在人世间活下来。
所以才说,掮客和舟客,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江航慢慢讲完,看到夏松萝两只眼睛放光,知道她对天河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
江航微微前倾,手搭在车把上,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想去天河,有办法。”
夏松萝耐不住激动:“什么办法?”
江航的语调有几分慵懒:“嫁给齐渡,嫁进舟客家族,再过几年,就能和他一起去了。”
不等夏松萝有反应,他又不痛不痒地补一句,“天河里有什么,我不知道。但肯定没有电力和网络。”
猛地一盆凉水浇下来,夏松萝瞬间冷静了。
没有电力和网络,玩不成手机,打不成游戏,那过得是什么日子?
“或者你留在外面,齐渡去守天河,每年八月见几天,也挺好。”江航睨了她一眼,“queen不想过这种日子,你顶上。原始人和守活寡,选一个?”
夏松萝连连摆手,想想都觉得可怕。
她已经彻底冷静了,对天河没有任何好奇心了。
夏松萝又看向江航,纳闷:“这世界都奇幻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毫无反应?”
江航坐直了身体:“我需要什么反应?”
掮客、舟客,都不是他的对手。
溟河古生物,也可以徒手抓。
天河没去过,但舟客的神通在于操纵浮槎,守天河使用的依然是武术。
他揍齐渡都用不着五分力,齐渡能打的,他当然也能打。
不惧,自然不需要反应。
最能令江航恐惧的,始终是刺客。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群刺客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藏在阴暗的地方,用他们充满算计的眼睛死死盯着你。
随后变身蜘蛛,在你周围结出密密麻麻的网。
等你发现的时候,早就已经被黏在了蛛网上,动弹不得,任由宰割。
武力,成了最没用的摆设。
江航难以抑制的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摘掉了手套,递给夏松萝:“你骑,载我。”
夏松萝将手机揣回兜里,戴上手套:“你不怕赔钱给queen了?”
江航单脚撑了下地,坐去后排:“本来就是她送给我的,不会找我赔。”
夏松萝跨上去,俯身握住车把:“那行,咱们出发。”
……
S110公路上,齐渡被苏映棠狠狠拿手包砸了头。
齐渡意识到说错话了,被打也没躲。
苏映棠指了指他:“‘SRM’最近越来越嚣张,你一个人顶不住的,江航回来的刚好,你不要再搞事情,把他往外推。”
SRM是System Reference Mirror的缩写,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又被他们称为“镜像”。
十年前成立的,公司设在霍尔果斯,靠近哈萨克斯坦边境。
这十年来,SRM培养了很多雇佣兵似的猎手,四处抓捕溟河古生物,和他们掮客家族起了很多次冲突。
三年前,在塔里木盆地边缘的轮台县,某个矿洞里发现一只,苏映棠派人去抓。
SRM半途杀了出来,竟然去了二十几号猎手。
幸好那天负责去抓捕的,是江航和齐渡。
当时江航刚来她手底下,纯新手,第一次出任务。
她让齐渡跟着一起,教一教,迅速领他入门。
没想到,齐渡利索放倒五个人的时间,一转头,其他人已经全被江航撂倒了,七零八落躺了一地。
后来又碰上几回,江航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SRM被打怕了,老实了两年。
但江航养伤的这段时间,他们又开始死灰复燃。
苏映棠开始哄:“你是舟客,和一个普通人计较什么?”
“普通人?”这话再次把齐渡说得激动了,“你看他像是普通人的样子吗?”
“权衡告诉我,他就是个普通人。”苏映棠说,“你信不信都是。”
齐渡冷着脸抱起手臂。
苏映棠正要继续哄他,车灯前方突然映射出一道影子。
苏映棠惊了一跳,急踩刹车!
只见那道影子,从公路的一侧,猛窜到了另一侧。
看着像是……
苏映棠立刻转动方向盘,这一段公路两侧恰好缺了栏杆,她把车开出了公路,进入枯草滩。
“齐渡!”
齐渡虽然没看到,却已经领会,转身从后座拽开兵器匣,抽出唐刀,开门跳下车。
他踩着引擎盖,翻上车顶,认真观察周围。
眼神比他在烽火台还要专注。
……
夏松萝不用开导航,听江航的指挥,把车骑上了S110。
骑这种仿赛车型的男人,腰肯定都很好。
她骑了十分钟,腰好痛。
除此之外,都还好。
因为江航坐在后方,会帮她控制一下车子的重心。
正在那胡思乱想,前方突然窜出个什么东西。
借着车灯劈开的光,雪花纷飞中,她好像看到一个……
什么?!!
那是狼人吗?!!!!
夏松萝头皮发麻,惊吓交加,下意识猛地拧下刹车!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在寂静的公路响起,后轮开始疯狂侧甩,车子完全失控。
夏松萝本来就不擅长骑这个,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倏然,她背后一沉,身体被向前压到,趴在了油箱上。
是江航把她按下去的,同时他向前扑压,及时攥住了车把。
这辆川崎H2在路面连续发疯侧甩,爆发出一阵阵“刺啦”声,和地面擦出了一连串的火星!
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几经倾倒的极限边缘,暴躁失控的车子,硬是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拽了回来!
最终险停在公路边上的戈壁滩。
夏松萝惊魂未定,感觉自己闯祸了,还没解释她好像看到了狼人,江航已经抬腿下车。
反手从背包侧兜里,抽出了那根菲律宾短棍,攥在手心里。
没走远,站在夏松萝旁边,他的眼睛没看她,谨慎观察周围:“有没有受伤?”
夏松萝被他按在油箱上时,肋骨磕到了,有一点痛,但还好。
她慌忙跳下车,拿出蝴蝶刀,躲在江航身后,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了:“江航,你相信吗?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狼人?像狼,但是能直立行走?还看了我一眼,狼人?真的是狼人吗?”
江航没有回答,他从兜里掏出电话,从微信页面找到queen,拨打过去。
一接通,江航就说:“S110接西泉路这里,有动静。”
因为周围非常安静,夏松萝可以听到苏映棠的声音:“你也遇到了?两个路段都遇到,看来,是冲着咱们来的?”
江航蹙眉:“镜像?他们现在已经可以驱使溟河物种了?”
苏映棠说:“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你们今天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咱们先回去。”
挂了电话,江航原地站了会儿。
他是不怕,但他还带着对这些一无所知的夏松萝。
“我来骑。”江航坐上驾驶位,把背包取下来,交给夏松萝。
现在给夏松萝十个胆子,她也不敢骑了。
她慌忙接过背包,背上。又将手套摘下来,递给他,老老实实坐在了后排位置。
江航戴好手套,俯身紧握车把,声音沉静:“你需要抱紧我,那东西再袭击,我行动时,你不至于被甩出去。”
夏松萝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二话不说,屁股猛地向前一拱。
猝不及防,江航被她撞的向前一栽。
下一秒,她的双臂像是两根柔软却坚韧的藤蔓,从他腋下穿过去,死死交叠在他的胸口,勒得他呼吸一紧。
这还不算完,双腿也拼命内收,狠狠夹住他的双腿。
就像一个树袋熊,严丝合缝地抱住了树。
夏松萝准备了好半天,车子动也不动:“怎么不走?”
听见江航有些压抑地说:“用不着这么紧,不是多严重的问题,我只是怕惯性把你甩出去。”
“你不要说大话了。”夏松萝发现什么男人都是死要面子,“你的心脏‘咚咚咚咚’跳得像打鼓一样,还说不严重?”
晚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天河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