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羽葵朝自己房间门口走去。
荆棘的房间就在他房间的隔壁,而且两个房间门的位置也离得很近,所以他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就很离荆棘很近了。
荆棘没有先说话,于是羽葵先开口了,“这么晚了还没睡?怎么还出门了?”
荆棘从刚才起就一直看着他,听到他说话后终于低头拢了拢身上的袍子,将系带拉紧了些,免得冷风吹进去。
“睡不着就想出来坐会儿。”他又看向羽葵,快速地瞟了一眼车癸的房间,然后再次看向他,“你呢?这么晚了还没睡?”
车癸房间的灯还亮着,刚才荆棘看过去的那一下也被羽葵捕捉到了,羽葵当然知道荆棘在疑惑什么,于是解释道:“就是学习上有一点问题,所以就和阿癸讨论了一下,这不是刚讨论完嘛。”
荆棘点点头,“那你快回去睡觉吧。”
羽葵看着他,“那你呢?”
荆棘往外走了一步,“我坐一会儿就回去了。”
羽葵跟上去,“那我陪你吧,正好我也不是很困。”
侧院中间有张六边形的小石桌,每道边上有张小石凳,正好够他们五个学生和柳师坐下,平时他们就会在这里坐着聊聊天喝喝茶。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荆棘随便坐了下来,羽葵跟着坐在了他旁边的石凳上。
坐下后荆棘没有说话,羽葵觉得荆棘今晚有点奇怪,但他也只是种感觉,说不清楚,但他总觉得现在的气氛怪怪的。
荆棘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坐了大概两分钟,然后终于听到荆棘开口:“你的问题都解决了?”
“什么问题?”羽葵看向他,今晚荆棘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
荆棘看了一眼车癸房间,示意羽葵,“你不是说有问题找阿癸讨论吗,现在问题解决了吗?”
羽葵差点呛着,自己随便瞎掰的一句话荆棘怎么这么关心,他轻咳了一声道:“解决了。”
荆棘还生怕他没解决问题,善解人意道,“解决了就好。”
羽葵点点头,以为这一趴就过去了,没想到荆棘接着来了一句,“你为什么不来问我?”
羽葵:“……”
额……他都忘了,自己之前有什么不懂的基本都是问荆棘,现在却突然去找了车癸,是有点奇怪。
经过荆棘这么一问,他竟然奇迹般地有种背着荆棘做了坏事的感觉,更心虚了。
荆棘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也没有逼他一定要回答,但羽葵却觉得压迫感十足,好像被架上了高台,不得不说出点什么来。
脑子飞速运转,他又不能将车癸的事情说出来,该怎么圆这个谎?
“就……”他终于开口,“突然想到之前在书上看到一种叫蓍草的植物,上面说‘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的筮法,就是以蓍草为工具的,说蓍草被视为神圣的植物,用于占卜和祭祀。”
羽葵一本正经开始瞎掰,“正好车癸懂一些占卜祭祀,我就想着找他问问。”
呼——羽葵长舒一口气,终于是编完了。
荆棘听后点点头,颇为赞同地说:“确实,蓍草跟占卜祭祀有关,还可以入药,阿癸除了懂药理还懂占卜,确实问他会是更好的选择。”
之后荆棘就着蓍草这个话题说了起来,说蓍草有什么效用,可以用来治疗什么病症,生怕羽葵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急着帮他补充一些别的。
羽葵默默听着没有打断。
荆棘说完之后看着羽葵,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阿癸说蓍草怎么用来占卜的,能跟我说说吗,我也想了解一下。”
羽葵盯着荆棘的眼睛,终于还是问了出来:“阿荆,我觉得你今晚怪怪的,是怎么了吗?”
荆棘眼神闪烁了一下,笑了,“有吗?”然后又自答:“没有吧。”
羽葵还是盯着他,仿佛在问:“真的没有吗?”
半晌,荆棘率先移开了视线,他抬头看着天,“可能是因为我心情有点不太好吧。”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可谓是雾里看花,涟漪微动而不知。
“为什么心情不好?”羽葵追问。
荆棘仍是看着天空,想了半天才说:“不知道。”过了两秒又补充了一句:“不是总会有无缘无故心情不好的时候吗?很正常,没什么事。”
“真的?”羽葵有些怀疑,因为今晚的荆棘真的有点奇怪。
“当然是真的,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你看我能有什么事。”
羽葵一想荆棘说的也是,他们每天除了睡觉的时候见不到面,其他时候基本都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他肯定会知道的。
羽葵突然站起来,走到荆棘面前。
刚才荆棘就是抬头看向天空,现在羽葵过去占据了荆棘眼里原本那片天空的位置。
今晚月光没有那么明亮,但还是能看清的,羽葵微微低头看着荆棘,而荆棘则是坐着抬头看着他,羽葵背对着月光。
因为背光,在荆棘的眼里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他周身盛满了月光。
“别不开心了。”羽葵朝他伸出手,“这个给你。”
荆棘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羽葵朝他伸开的手心里躺着一个小东西,荆棘没有看清是什么,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拿在手里之后他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小鸟形状的折纸。
这是羽葵刚才在车癸房间和他讨论的间隙用散落的纸折的。
“哦,忘了件事。”羽葵突然想起来什么,“能先给我一下吗,还有一步忘了。”
荆棘又将折纸递还给羽葵,羽葵拿过那只小鸟形状的折纸,在上面施了个法,然后那原本泛黄色的小鸟就变成了红色的。
完成这一步之后他又将折纸给了荆棘。
荆棘看着手中红色的小鸟,抬头看向羽葵,问:“这是我吗?”荆棘的羽毛就是红色的。
羽葵笑道:“对啊,喜欢吗?”
“喜欢。”
“现在还有不开心吗?”
“没有,很开心。”
羽葵侧了侧身子,月光打过来照在荆棘身上,他身上一半明一半暗。
荆棘看了一会儿这只红色的小鸟,然后也在上面施了个法,下一刻,这纸折的小鸟像是有了生命一样飞了起来,周身带着流光,扇动着翅膀飞到了羽葵面前。
小鸟在羽葵面前飞来飞去,看起来挺有趣的。
荆棘也站了起来,和羽葵肩并肩。
羽葵忍不住用手轻点了一下小鸟,笑了:“真可爱。”
荆棘说:“现在是开心了。”
***
不知道怎么回事,从那天之后每次羽葵和车癸修习完回自己房间老是能碰到荆棘,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
羽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车癸在研究的东西又不能跟他说。
荆棘某一天突然说:“最近看你和阿癸走得很近。”就在羽葵以为他要问他和车癸在一起干什么的时候,荆棘下一句是,“你和他……你是……”喜欢他吗?
荆棘没有明说,但羽葵也从荆棘的话语里猜到了他要问的是什么,他没想到荆棘会这么想,为了不产生误会,羽葵赶紧摆手否认,“不是不是,没有的事。”
“那你们……”每天晚上在一起是干什么?
羽葵实在不想编谎话骗荆棘,但他也答应过车癸不会把他的事情说出去,思考再三只能说,“我们就是有一点问题要研究一下,是很正经的事情,只是不太方便说,但是——绝对绝对没有别的什么事,我们都是好朋友啊。”
听他这样说,荆棘也明白了,既然他们没有说那就是真的不方便,他也不好过多打探别人的**,既然羽葵说了他们是在忙正事那就是真的是在忙正事,羽葵说他们没有那就是没有,他相信羽葵说的。
所以后面荆棘就再没有问过了,每次看见羽葵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很晚了早点回去睡觉吧,晚安。”
再后来某一次,羽葵从车癸房间出去,又看到了荆棘。
他刚走出门,手里端着什么,看见羽葵之后就朝他走过来。
羽葵不知道荆棘是想做什么,但他过来之后只是将手里的杯子递给羽葵,说:“你这两天上课都没什么精神,喝完早点睡觉吧。”
荆棘手里端着的是一杯牛奶,羽葵没想到他会给他送牛奶,没有说什么,接过来直接喝了。
荆棘说:“快回去睡觉吧。”
那之后的每一天晚上他离开车癸房间出去都会看到荆棘端着一杯牛奶站在那里,每次他都要盯着羽葵喝完牛奶回去睡觉之后他才会回房间休息。
奇怪的是每次羽葵都是不固定的时间出门的,但总能看到荆棘,就好像他一直等在那里,而且荆棘每次给他的牛奶都是温热的。
喝了几天牛奶之后羽葵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怎么每天给我送牛奶啊?”
“你最近白天上课……”荆棘看了一眼车癸的房间,继续道,“晚上还有事情要忙,休息时间不多,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喝点牛奶会睡得舒服些。”
“那也不用每天喝吧,而且太麻烦你了。”
荆棘却说:“不麻烦,反正我每天晚上也都要喝,正好一起给你。”
他都这样说了羽葵也只好接受,每天晚上乖乖等着接受荆棘的热牛奶。
天气越来越凉了,每次荆棘出门都要披着厚重的袍子,荆棘在外面等羽葵的时候都是将牛奶护在袍子里保温,看到人了才拿出来。
羽葵喝着牛奶的时候听到荆棘偏着头咳嗽了几下。
后面第二天的时候羽葵明显感觉到荆棘的咳嗽声比平时频繁了些,他猜测应该是吹了冷风的缘故。
于是那天晚上看到荆棘还是站在房间门口等他的时候他说:“以后还是别给我送牛奶了,你吹了风生病了就不好了。”
荆棘说:“没关系的。”
羽葵还想劝他几句,但荆棘还是执意要每天给他一杯热牛奶,就为了他能稍微睡得好点,其实有没有那杯热牛奶对他影响也不大,但他还是坚持要这么做。
羽葵见劝不动他,于是提议:“不然这样吧,以后你别在外面等我了,我去你房间找你,这总行了吧。”
他都这样说了,荆棘当然是说好。
那天之后羽葵每天从车癸房间离开之后都会去荆棘房间一趟,喝完他准备的热牛奶又返回自己房间睡觉。
羽葵对荆棘说:“阿荆你人真好。”
荆棘说:“不是我人好,是……”
“这还不好!”羽葵觉得荆棘这人真的是很好,对每个人都是这样温柔体贴,会想方设法地为他着想,做很多事。
他真的很好!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出自《周易·系辞上传》
蓍草占卜法是易经占卜文化中非常重要的一种方法,依赖于大衍之数,即50根蓍草,但实际上在使用时只用49根,其中一根作为象征天地未生之前的太极,代表天地万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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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涟漪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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