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就在眼前了,蒋云明每天要帮两个人做康复,楚徊借着过年的借口包了个大红包,给他放了假。在严文的再三要求下,除夕前一天,楚徊还是带着严理去了严家老宅,一起过年。老宅的无障碍改造终于完成,严理也就没再闹脾气。
除夕一早,楚徊跟着严文去贴春联。楚徊只能帮忙看看高低,爬上爬下全靠严文一个人。严文跟着楚徊的电动轮椅慢慢往院子深处走,说:“去年除夕,我跟老二一块贴春联的时候跟他说,叫他去找老头子,把你们俩的事定下来,没想到会搞成这个样子。”
楚徊回头去看严文,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严文继续说:“我没想到,他连儿子都容不下,是我的错。”
楚徊愣了一会,说:“这也不是你的错,我会照顾好阿理的。”
严文苦笑了一下:“我的弟弟,我的公司,都是交给你才放心的。老头子年后要开庭了,律师说他一直咬住我不放,实在不行,公司也要托付给你几年的。”
楚徊拍拍自己的腿:“不行,咱们的分工是提前说好的,你管对外我管对内,都交给我,我身体撑不住。”
严文叹了口气:“行吧,我尽量搞定吧。”
因为严理受伤,严文自己带着妈妈回老家祭祖,也没过夜,直接回了市区。
一家人简简单单吃了年夜饭,严理身上有伤,也不方便放烟花,只和楚徊一起坐在廊下看别人放。楚徊看着严理黑沉沉的眸子,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楚徊把严理领到书房的双人小沙发上坐好,也转移到小沙发上,用靠枕撑住自己,把严理的伤腿拉到自己腿上架着。严理任由楚徊摆弄,把好腿也搭到楚徊身上。
楚徊不紧不慢地说:“是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吧?”
严理不明就里:“什么?”
楚徊的声音很平静:“你的眼睛。”
严理脑中轰隆巨响,一下子坐了起来,随即捂住肋骨伤处,倒着气说:“你怎么发现的?”
你不追光,你不知道我穿了红色的衣服,你不再谈论天气,你对开关灯没有反应,你需要摸索的时候更多了,连烟花都不能让你聚焦了……。楚徊看着严理目光涣散的眼睛:“我不是别人,你不用瞒我。”
严理有些慌:“开始我以为是阴天,在医院我以为是没开灯,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严理的声音里渐渐带了哭腔,“我本来也看不到什么的,没关系的。”
那不一样,全盲是完全不同的。楚徊轻轻拉拉严理的手:“来。”
严理小心地坐起来,把自己放进楚徊怀里,楚徊轻轻给严理顺着毛:“有关系的,你有任何事,都要告诉我。”
严理大哭起来:“我真的一点也看不见了,阿徊,我真的一点也看不见了。”
楚徊温柔地笑起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阿理。”
楚徊和严理默契地没再提起眼睛的事情。因为肋骨的伤还没好,严理不能拄拐杖,还在用着楚徊的运动轮椅,每天让人推着,其他事情都是楚徊亲手包办的,所以没人发现异常。
初二,严妈妈也没回娘家。
初三,照旧迎来了集团高管。严理不想见不相干的人,楚徊也不想见,但是严文不同意,楚徊只好离开了有严理的床。
拜年不免拖家带口,小孩子们都对“坐轮椅的漂亮叔叔”表示好奇,楚徊的笑意比平时深了些,给小孩子们一一发了红包和玩具。他性格看着温和,长得又好,一时身边围了不少小孩子,有个高管的老婆大约真的不了解公司的事情,笑着恭维:“楚总这么有孩子缘,也该赶紧结婚要个孩子了。”
她的丈夫赶紧来拉他,楚徊倒是毫不在意:“我大概是没有这种福气了。”
女人很明显会错了意,目光在楚徊两腿之间逡巡了一下,神情复杂地说:“楚总不用难过,科技在发展嘛……”
她的丈夫赶紧说:“乱说什么?楚总不好意思……”
她以为的也没错,虽然不是这个原因。楚徊笑着摆手:“王总监保密意识很强,公司的事都不和家里说的。”
一个副总的小儿子大约平时被众星捧月惯了,一时没人理他,拿着他的金箍棒跑到楚徊面前大叫:“妖怪,吃俺老孙一棍!”
金箍棒打在楚徊膝头,发出“邦”的一声,正在和别人说话的楚徊回过头,带着一点疑惑看着小男孩。小男孩被楚徊平静的表现激怒了,用金箍棒捅上楚徊的肚子:“残废,你敢不理小爷!”
轮椅没有刹手刹,往后退去,一个大些的男孩子拉了轮椅一把,避免了楚徊摔倒在地的窘境。
严文马上走到楚徊身后,黑了脸看着小男孩,小男孩的爸爸终于反应过来,拎起儿子给两位老总道歉。
大过年的,楚徊怕严文说话太难听,抢先开了口:“我没事,刘总先带孩子回去吧。”
楚徊语气温和,但副总在楚徊手下做了一段时间了,知道这并不是放过他的意思,赶紧说:“楚总不好意思,小孩子被家里惯坏了,您别放在心上。”
严文鼻子里发出了气声,楚徊赶紧拉了一把轮圈回头用眼神制止了严文,回过头来对副总说:“你先走吧。”
副总太太见丈夫在两个年轻老总面前卑躬屈膝,有些看不过眼,过来说:“哎呀,严总和楚总大人有大量,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的。楚总这么年轻,一来就做执行副总,出身肯定不一般,跟我们这种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计较什么?”
这下连楚徊都不笑了,他冷冷地说:“刘总在家里没少骂我啊?”
副总冷汗都下来了,严文终于开了口:“还等着我骂你呐?赶紧滚。”
虽然免不了被秋后算账了,可副总这时候也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严文不好意思掀楚徊的衣服,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严理,叫严理检查楚徊有没有受伤。可严理完全看不见,楚徊的身体没有感觉,就算严理按到了伤处楚徊也不会有反应,所以让严理检查本来是行不通的。
可是严理自然有自己的手段,他把楚徊按在床上,不紧不慢地摸着楚徊:“阿徊,你说过你不会瞒着我的。”
楚徊按动电动按钮把床头升起来一点,引着严理摸到自己的肚子和左腿膝盖上方:“我洗澡的时候检查过了,这两个地方青了,不要紧的,我又没感觉。”
严理马上打电话叫人送了药油来,慢慢帮楚徊揉着淤青处:“什么人啊?严文怎么管的公司?”
楚徊赶紧说:“人事是我在管。”
严理强词夺理:“严文招的人。”
这倒是。楚徊笑起来:“确实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一起打天下功臣的后面也会变心的,何况严文空降了我来,不服气的多了去了,一时半会也计较不过来。”
严理感觉到手下的腿抖了几下,心疼地说:“你的身体在告诉你,你痛。小孩子说话都是跟大人学的,他在家里说了什么想都想得到。”
楚徊拍拍严理的头:“好吧,我尽快料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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