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传来了严文骂骂咧咧的声音，伴着一个女人哀求的声音：“严董，你行行好，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我给你道歉，我给你磕头。”
严文怒不可遏：“别他妈在这里一哭二闹的，跟我道歉干什么？该跟谁道歉心里没数吗？谁该来道歉不知道吗？你儿子是小孩子，你也不懂事吗？”
蒋云明替楚徊整理好衣服，把座位调了起来，打开车门。女人看到楚徊，就要下跪，严文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扯了扯起来：“人还没死呢，跪什么跪？”
女人一边哭一边说：“楚总，对不起，都是我没管教好孩子，求你看在孩子他爸在外地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楚徊没兴趣听她唱，只是淡淡地问：“我的轮椅呢？”
女人看着腰身无力靠在座位里，却依旧气度不凡的的楚徊，一下子卡了壳。严文冷笑：“被她儿子推到池塘里去了，那小兔崽子倒是跑得快，我都没抓住他。”严文转向女人，接着说，“一台轮椅十万块，我有订单明细和发票，要么你直接赔钱，要么我报警，上了法庭你还是要赔。”
女人吓得坐在了地上：“我家男人一年才给我五万块钱，我怎么赔的起……”
严文继续冷笑：“你家男人的年薪是25万，他就给你这么点？只怕是外面又养了一个家吧？跟他说，要么赔钱，要么卷铺盖走人。”
女人哭着去打电话了，严文看着女人的背影冷哼一声，转过身对楚徊和严理说：“祭个屁的祖，去给祖宗们上柱香，让他们认认人，就走了。”
楚徊看了看自己的腿，说：“我……”
严文背过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严理听着声音猜到了严文的动作，赶紧说：“我的人，还是我来。”
严文皱着眉头：“你这伤刚好利索，行不行？”
严理抬着头说：“我一直在锻炼，我不会拿阿徊开玩笑的。”
严文只好引着严理下车，把楚徊扶到他背上，让秦云明引着他，往祠堂走去。
进了祠堂，严文帮着严理把楚徊放在蒲团上，又帮着把楚徊摆成跪坐的姿势，楚徊用手撑着膝盖，勉强跪住了。严文先自己磕头上了香，说：“严顺昌我给送进去坐牢了，严理的眼睛就是他弄瞎的。严理娶了媳妇，楚徊，认识一下就行了，楚徊身体不方便，以后都不会跪了。我跟严顺昌不一样，外头这帮子人要是不听话我是不会管的，老严家基因不好，脾气差，还自私，我也是的，有什么意见来找我就是了。”
严文说完，引着严理磕了头上了香，又叫楚徊磕了头，让严理抱起楚徊，塞给楚徊三支香。楚徊把香插在香炉里，看了看上头摆着的排位，把头靠在严理肩窝，说：“好了。”
严文引着严理出了祠堂，蒋云明接手，带着严理上了车，严理把楚徊放在座位上，帮他调整好姿势，扯平了衣服，又摸索着替他系好安全带，才自己坐好。
严文想再去找女人训几句，目光却突然被墙根的一样东西吸引了。因为要祭祖，祠堂内外都打扫过，按说不该有垃圾，不过严文也懒得理，抬脚要走，却见那团“垃圾”动了一下，竟然是个脏兮兮的小孩子。脏兮兮的小孩子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可严文看到了这孩子空荡荡的裤腿。
严文回头：“这孩子谁家的？”
有人回答：“醉鬼家的。”
老家的情况严文多少了解：“醉鬼哪来的孩子？”
那人说：“他前年娶了个寡妇，寡妇带的拖油瓶，年前女人生孩子难产，一尸两命。醉鬼嫌晦气，也不管他……”
很好，严顺昌，看你养的这些烂人。严文压着火气：“他的腿怎么回事？”
“来的时候就这样，我们也不清楚。”
严文心思动了动，走到小孩子面前蹲下：“叫什么？”
小孩子怯生生的，靠着墙边坐着，头低着，过长的头发盖住了脸：“小鱼。”
“几岁了？”
“妈妈说我四岁。”
你妈年前死了，你该五岁了，倒是正好，看着也不傻。严文声音里有了笑意：“愿不愿意给我当儿子？”
小鱼抬起头，双手拉起裤腿，露出一长一短两条残肢：“叔叔，我是残废拖油瓶。”
长得还挺好，严文大笑：“巧了，我家里最不缺的就是残废。”
严文双手掐着小鱼的腋下把他拎起来，对旁边的人说：“跟醉鬼说，这孩子归我了，过几天有人来找他办手续。”
严文嫌小鱼身上脏，一路把他举着来到车边，冲车里叫：“蒋云明，那条毯子来。”
楚徊已经看到了小鱼，十分惊讶：“严文你在干什么？”
严文一边扒小鱼的衣服一边说：“我想好了，我才不结婚，这以后就是我儿子了。”
楚徊已经看到了小鱼的残肢，更加惊讶：“哪来的孩子？你会养孩子吗？你会养……”
严文怀里已经用毯子包起来的孩子抬起眼睛看着楚徊，楚徊一下子哽住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悲伤的眼神？
楚徊伸出手：“给我吧。”
严文小心地把小鱼放到楚徊怀里：“正好，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放，你一起带着，叫他跟你姓。”
严理一脸茫然：“什么孩子？”
小鱼适时出声：“叔叔好。”
严理吓了一跳，还真是个小孩子，严理尴尬地笑起来：“你好。”
小鱼靠在楚徊怀里，这个叔叔身上有些硌人，也不怎么暖和，可是他双手轻轻环着的姿势，像极了妈妈，小鱼渐渐有了些安全感，睡了过去。
车上没有儿童座椅，小鱼睡着了也不好换手，就让他一直在楚徊怀里睡着。严文上了副驾驶，蒋云明坐第三排。
路上，严文说了孩子的事情，严理大怒：“什么玩意？怎么就不要了？”
楚徊轻轻拍着小鱼：“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没事，让他跟着我吧。”还真到了传授做瘸子的经验的时候了。
本来的计划是头一天准备，第二天祭祖，突然改变了计划，只能在路上吃晚饭。服务区倒是有饭店，可楚徊没有轮椅，普通椅子连坐着都困难，严文也不想耽误太多时间，于是问两个弟弟：“你们吃不吃麦当劳？”
严理高兴起来：“好耶。”
楚徊看着严理高兴，也笑起来：“可以。”
蒋云明跑腿，拎着几个纸袋回了车上。楚徊轻轻拍着小鱼：“小鱼，起来吃东西了。”
小鱼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对自己温柔笑着的漂亮叔叔，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楚徊笑着说：“小鱼，我是阿徊，这是阿理，前面那个是阿文，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后面这个是蒋叔叔，他是帮我们做事的，让蒋叔叔抱你一下好吗？”
三个人争论半天，没有能在“谁来当小鱼的爸爸”这件事上达成一致，于是决定让小鱼直接喊名字，但是一致同意让小鱼跟楚徊姓，以平衡家里的姓氏数量。
小鱼懵懵懂懂地点头，任由蒋云明把他抱去，用湿巾擦过脸和手，给了他一个汉堡。麦当劳医生药到病除，刚才快要哭出来的小鱼抱着汉堡高高兴兴吃起来。
抱睡着的小孩和抱昏迷的小孩不一样，昏迷的小孩需要用力托住，睡着的小孩只要给他在怀里找到舒服的角度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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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做瘸子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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