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理正式进入奶爸模式,他给小鱼上的第一课就是物品归位。
看完医生回家,楚徊在地垫边停下,让小鱼自己爬到地垫上,小孩子灵活,用轮椅反而不方便,在家里完全可以在地上爬。
楚徊强调:“小鱼的玩具不可以放到地垫以外的地方,阿理看不见,踩到了会摔倒。”
“知道啦。”小鱼飞快地爬开,去拆玩具了。
楚徊让保姆看着小鱼,去了公司。严理换完衣服出来,还没走上地垫,就踩到一个玩具汽车仰面摔倒。严理躺在地上不动了,保姆看着他嘴角的笑,心下了然,没有动。
小鱼吓坏了,马上爬到严理身边,摇了摇严理,见严理没反应,扑到严理身上:“阿理,你怎么了?”
严理猛地起身,抱住小鱼:“你竟然乱丢玩具!”
小鱼啊啊大叫,两个人在地上滚了一会,严理摸索着找到地垫,和小鱼一起爬过去。小鱼见严理一边爬一边摸索着面前的地面,问:“阿理,你在摸什么?”
严理正好摸到一个玩具,拿起玩具在地垫上坐好,说:“你知道什么是看不见吗?”
小鱼摇头。严理侧着头听着动静,问:“要说话,你的动作我没办法知道。”
小鱼只好说:“不知道。”
严理循声摸到小鱼,蒙住了他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黑。”
严理的声音有些沉:“我只能看到这个。”严理拿开手,“我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东西,你不出声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我只能摸和听。”
小鱼抬手,去碰严理缓缓转动的眼睛,直到摸到了睫毛,严理才条件反射般闭上了眼睛:“你不说,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记得要告诉我。”
小鱼钻进严理怀里:“对不起。”
严理笑起来:“所以家里每样东西都要有它自己的位置,现在给你的玩具找个家好吗?”
两个儿童忙活了大半天,不仅整理好了玩具,还在家里认了一圈物品,学习了这些物品的中、英、法语说法,确认了他们的位置。这个习惯小鱼保留到了成年以后,甚至导致了他爱惜旧物、条理性极强的性格,直到他长成冷峻严肃、杀伐果决的总裁。当然,这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三天后,小鱼的新户口办了下来,他叫楚游,他法律上的父亲是严文。当然,他只需要知道自己叫楚游就够了,谁是爸爸这个问题暂时还不需要考虑。
等楚游的第一次手术结束,出院回家的楚游看到了他的新房间和新玩具间,都是软包,有柔和明亮的光线和低饱和度的配色,床垫直接放在地垫上,攀爬架增加了借力点。楚游欢呼着爬进了他的新房间,严理门口笑:“阿徊,你故意的,这两个房间轮椅都进不去,你是打算叫我自己带孩子。”
楚徊拉住严理的手:“你带得好。”
严理翘起了尾巴,忘记了指责楚徊。
楚徊怀疑严理的天赋就是带孩子,在医院陪了几天床,楚游最喜欢的人就从楚徊变成了严理,严理也乐得带孩子。
这一天,楚徊加班回到家,严理没有来迎门,楚徊自然来到儿童房门口往里看,楚游躺在他的小床上睡得四仰八叉,严理躺在床边的地板上,斜靠着一个豆袋沙发,肚子上放着一本绘本,也睡着了。
哄孩子睡觉把自己哄睡着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楚徊只是有些好奇严理是怎么讲绘本的,毕竟之前都是他给楚游讲过绘本,再让严理把他抱去哄睡。
楚徊小心地移动到地面,再慢慢挪到严理身边,抬手抹了把汗,一个没注意,倒在了严理身上。严理被砸醒了,他每次醒来都会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四下摸了摸,才明白了情况,小声说:“阿徊,你怎么进来的?”
楚徊趴在严理怀里,借着他的力坐起来,靠在豆袋沙发上:“爬进来的。你怎么讲的绘本?”
严理摸了摸,找到了绘本,递给楚徊。楚徊简单翻了两下,挺简单的,就是用透明纸打了盲文贴在每一页。“你的盲文学得这么好了?”
严理把楚徊全身摸了一遍,发现他还穿着西装,赶紧把人抱起来往外走:“用起来就快了。”
严理在楚徊的指引下找到轮椅,放下楚徊,叫了保姆来看着楚游,两个人回了主卧。
小孩子有很强的生命力,只需要足够的营养和爱,就能飞速成长。即使中间经历了手术,一个月后,楚游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快乐的小孩子,即使装假肢学走路也没有消磨掉他的快乐。
楚游截肢的年龄太小,甚至还没有真正学会走路,所以学习用假肢走路几乎是他第一次学走路,接受腔磨着楚游娇嫩的皮肤,一天天鲜血淋漓,直到长出老茧。楚游试图撒娇蒙混过关,楚徊第一次收敛了笑容:“你想一辈子坐轮椅吗?像我一样?”
五岁的孩子还不能很好地理解一辈子坐轮椅的含义,楚游大叫:“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楚徊落下一滴泪来,“你知道坐轮椅会错过多少机会?会承受多少冷眼?不管你坐到什么位置上,都有人不服气;任何事情,你都只能在一边看。你保护不了你爱的人,你照顾不了你爱的人,你甚至可能根本不敢说你爱他!”
严理把楚徊揽到怀里:“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小鱼还小呢,他懂什么?”
楚徊推开严理,看着楚游:“楚游,我希望你是一只在大江大海里尽情遨游的小鱼,而不是一只困在鱼缸里的小鱼。我不指望以后把公司交到你手里,我不在乎你将来做什么,我只希望,你有选择的权力,能够掌握自己的人生!”
楚游听不懂,但他看懂了楚徊的脸色,他大哭起来。
严理摸索着爬过来,抱住了楚游,却说不出安慰的话,也落下泪来。为什么命运偏偏选中我们?
楚游虽然没有听懂楚徊的这番话,可是这些话深深刻进了他的脑海中,和严文第一次抱起他的画面一起,构成了他人生最初的记忆。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明白,楚徊给他的,是多么珍贵的东西,那是——自由
楚游咬紧了牙关,把复健坚持了下来。到方问舟和阿秋结婚的时候,楚游已经能拄着一对肘拐,用假肢自己走路了。
严文没参加方问舟的婚礼,楚徊和严理带着楚游去了,包了三份红包,分别署了严文、严理、楚徊的名字。方问舟本来想请楚徊主婚,楚徊拒绝了:“我觉得我的性取向不能让你们的父母满意,结婚一辈子就一次,还是要大家都满意才好。”
但是楚徊同意了坐主桌,毫不吝惜地向新人的父母们夸奖了两个人的工作能力和态度,让老人家激动地红了脸。
婚礼简单而温馨,没有什么煽情的环节,阿秋一直在哈哈哈哈。
行吧,挺好,什么锅配什么盖,两个人能走到一起,总归是有原因的。
新人敬酒,阿秋说:“楚总,你可是娘家人。”
楚徊还能怎么说呢:“是是是,肯定是跟你一边给你撑腰的。”
晚上,严理吻住楚徊:“我们都会幸福的。”不曾释怀的,不必释怀,遗憾也不需要弥补,我们只需要,向前看。
月上柳梢头,但愿人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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