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很快下来。
卫国公府。
苏成海拿着圣旨在外院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易》正人伦,《礼》重婚义,邦家之基,实由伉俪。今有卫国公许廉之女许清遥,毓质名门,贞静娴雅,蕙心纨质,有林下之风;镇远大将军萧舟衍,英毅忠勇,韬略超群,勋著边疆,国之栋梁。二人年岁相宜,才德相称,实乃天作之合。
特赐许清遥配萧舟衍为妻,择吉日于景和三年十月初六完婚。尔其宜室宜家,克绍簪缨之范;同心同德,共襄社稷之隆。
……
钦此!”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麻烦苏公公走一遭了,这是国公府的福气。”许廉笑道。
一旁的管家拿出准备好的银钱,递给苏成海。
“咱家就先恭喜卫国公,恭喜许家小姐了。”苏成海将圣旨合起来,递给许清遥。
“臣女谢圣上恩典。”
许清遥接过圣旨。
半天没缓过神来,天杀的!
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去求皇上赐婚了!!!
月见不是说镇远大将军偏好男色吗?难道是他和他的小男宠闹别扭了,加上镇远侯催婚催得急,一气之下就……这么把他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卖了?
至于那男的之前截住她,说的那些话,在对比月见说的关于镇远大将军的谣言之下,她是完全抛在脑后了。
毕竟,让你相信一个血气方刚的男的身边没有一个女人,鬼都不信。
但是要是这男的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那这件事就变得可信起来。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镇远大将军……有什么难言之隐,需要娶妻做掩饰,既全了镇远大将军的面子,也全了镇远侯府的面子。
许清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清遥,用完来我书房,为父有事要交代你。”
许廉语气深重,“愁”字挂在脸上。
“是,父亲。”
*
书房内。
“父亲,可是今日之事惹得父亲这样忧愁?”
许清遥看着许廉来回踱步已经半刻钟了,茶都凉了。
“今日之事,为父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罢了。”
许廉叹口气,将萧舟衍找过他一事说了出来。
乞巧节的第二天,萧舟衍来府中做客,说是有要事与卫国公商量。
刚把萧舟衍引进书房,还没坐下,此人扑通一声就单膝跪地,抱拳对着许廉:“萧某在此请求卫国公,将贵女许清遥下嫁于萧某人为妻,萧某愿以全部身家下聘,以命守护国公之女。”
许廉静默半晌,坐下给自己倒了盏新添的茶,徐徐喝着。
一盏接着一盏,时不时翻看书案上的杂记。
时间悄然流逝,书房内的二人就保持着这样的默契。
直到书房门被敲响。
“时候不早了,许家地方小,就不留萧公子用膳了。”
许廉将萧舟衍扶起,“只是,公子所言之事,许某还要问一下小女的意见,若郎有情妾有意,许某也有成人之美。若是……郎有情,许某为了女儿的幸福,就算是抗旨也是做得出来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许廉压根不打算把女儿嫁人,要是在婆家受了欺负,还要顾及两家的脸面。
要是不嫁人,就是拼了他这条老命,也要坐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为女儿谋一个锦绣前程。
许廉亲自把萧舟衍送出府,打算过几天再与女儿说说此事。
萧舟衍态度到位了,镇远大将军当然是配得上卫国公之女的。
呀!忘记问他俩咋认识的。
只顾着给那小子下马威了……
这小子也真是,愣头青,啥也不说,哪有人直接上来就下跪的。
……
听完整个过程的许清遥:“……”
她还以为这个镇远大将军打算对卫国公武力威胁一番,原来是见面就跪啊。
许清遥在心里拍掌。
跪的好!跪的妙!
在未来岳父面前下跪不丢人。
许清遥还有些许疑问:“父亲就和萧舟衍两个人在书房这样待了一上午,就没有问出点什么?”
“这……”许廉捋了几下胡须,“那小子进去之后就说了那番话,为人父的听不得这些话,我为文官,他是武将,打是打不过的,就只能冷着他……”
“堂堂镇远大将军若是因为为父的作为而打消了要娶你的念头,这是好事儿啊,说明他只不过是见色起意,一时兴起,之后若是遇见比你漂亮,比你年轻的,那他就会弃了你……”
“再说了,我也没打算让他长跪不起,他可是被人称‘玉面阎王’的,让他跪久了,估计要记恨上咱家了。”
“问倒是没问,想问来着,这不是……忘了嘛。”卫国公有些心虚。
他倒是想问,可他看到萧舟衍的气势,虽不至于被吓到,但是存着心想要冷着那小子,就没再说过话。
好在这小子是诚心诚意要娶他家女儿的,把女儿嫁过去也有人护着。
卫国公府此刻的境遇不比之前,圣上对开国功勋之家虽有优待,但这几年也在收回世家的权利。
卫国公府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在刀尖上,生怕一不小心就着了哪家的道。
如今朝堂上看似平静,实则暗地里都想把对家给弄死。
这也是为什么卫国公府选择中立,因为不管跟着哪一派,难免会殃及池鱼。
“瑶瑶,本应昨天便要问你,但被一些事给耽搁了。如今你是如何想的?虽圣旨已下,圣命难违,但一切还要看你的意思。”许廉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父亲若不想女儿出嫁,当时就会回绝了他。”许清遥知道事出有因,“但父亲没有,想来父亲是为女儿早做打算,父亲慧眼识人,我想父亲也是满意萧舟衍此人的。”
许廉叹口气:“瑶瑶真的长大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那天他也不是没想过回绝了萧舟衍,但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他的女儿。
当年夫人婉心生下瑶瑶后就走了,他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把瑶瑶一点一点拉扯大。
也有人提过要给他续弦,但是他与夫人是少年夫妻,两人婚后更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那样的日子他不想也不愿和别人过。
虽然镇远侯府与卫国公府一样都是开国功勋之家,但经过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不同。
老镇远侯走的早,只留下他的夫人郭氏和两个儿子。
在郭氏得知镇远侯阵亡的消息时,把自己关在房门三天,不吃不喝,后面便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送去军营。
正始二十四年,萧晏之与其弟萧舟衍领命攻打乌恒,不料被敌军做局,萧晏之遇埋伏深中数箭身亡,萧舟衍下落不明。
消息传回镇远侯府,郭氏备受打击,遣散府内的下人后,带着一直跟随自己的侍女去了弘福寺,诵佛念经,日日祈祷,希望自己的小儿子平安。
直到两个月后,前线来报,萧舟衍领着两千精兵生擒乌恒将领,乌恒首领递上归属文书。
跟着萧舟衍一同回来的,除了乌恒的归属文书还有萧晏之的尸首。
满城的百姓自觉站在街道两边,迎接英雄荣归故土。
郭氏这才回了一趟镇远侯府,处理萧晏之的后事。
萧府人丁稀少,郭夫人也只逢年过节回一趟镇远侯府,府里就剩下管家和一些不愿离开镇远侯府的下人们。
许清遥嫁过去,不需要参与后宅的勾心斗角,也不用担心被欺负。
哪怕在外人看来镇远侯府与卫国公府结亲,会壮大五皇子的势力,引起圣上的猜忌,改变原本平衡的局面。
只要有萧舟衍在,就能保许清遥一世安稳。
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萧舟衍此人极为护短。
“所以,萧舟衍不一定是最好的那个,但一定是最合适你的。”许廉语重心长,“若是有天父亲和你大哥都出事了,也还有他能护着你。”
许清遥听完父亲的分析,自然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心里划过一阵暖流:“一切听父亲安排。”
她在现代的父母都没有这样为她考虑过。
父母虽然只有她一个孩子,但生而不养。生父每天睁眼就是打麻将,一天到晚围着麻将桌转,但把把输;生母生下她之后,就把她寄养在外祖母那里,不闻不问。
一年也打不了两个电话,不记得她什么时候生日,也不会问她喜欢什么,长高了没有,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所以,对于许廉这个便宜父亲,她是感动的,是感觉到被爱的。
哪怕今天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三天。
***
自从赐婚后,许清遥每天晚上都能在窗台上找到一些她当天提到过的东西。
有市面上常见的解乏的小玩具和话本,也有不常见的金贵布料,发饰。
许清遥今天看着窗台上多出来的香囊,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一支桂花,拿起来还能闻到清淡悠久的桂花香。
“唉...”
是谁呢?好难猜呀。
“好看,好闻。”许清遥中规中矩地评价。
你也不能说人家对你不好,毕竟你白天提到想要什么,晚上人家就给你送来了。
但是这个桂花香囊...
好看是好看,好闻是好闻。但是她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她这人没什么大的毛病,就是喜欢胡咧咧,其实她并不喜欢这玩意。
时间回到白天。
来到这里,她作息都变规律了。她刚起床,打开门还能闻到带着晨露的桂花香味,清新淡雅,但回味无穷。
“小姐,现在正是桂花开的时节,不如我们采点桂花做香囊吧。”月见刚好要来叫许清遥起床。
“香囊?听起来很有意思。”许清遥提起点兴趣,但随即摇头,“不做,你家小姐我现在喜欢现成的,不管是吃的、用的、还是玩儿的。”
“小姐,你虽然起的早,但是你一起来不是看话本就是看话本的,再待在屋子里,我都怕你生病了。”
月见劝导,她家小姐待在屋子里已经好几天没出去了,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怀疑是不是被老和尚附身了,坐如钟的。
“我看啊,出去采点桂花做香囊是假,出去逛街才是真。”
许清遥洗漱完,躺在贵妃椅上看着前两天窗台上出现的话本子。
“小姐~出去逛逛吧~”月见使出最后一招——撒娇:“今日天气不热,正适合逛街~”
“去……我去还不行嘛,好月见,我真的怕你这招了。”
许清遥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孩子撒娇了。
偏偏月见知道她最吃这一套。
“那香囊……”
“我做,我最喜欢做香囊了。”月见连忙应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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