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总您好”,来人很年轻,约莫三十来岁,身形偏瘦,皮肤白中带冷,戴着眼镜,有读书人的气质,“感谢您拨冗会见。”
“杜总好”,苏意纯伸手,两人握手,完成初次见面的礼节。
秘书泡茶,杜显明连忙躬身,伸手表示感谢,看得出来,他有点局促。
“实在不好意思杜总,前段时间忙,一直没能见上面”,苏意纯主动打破尴尬,大概对于杜显明来说,一起吃饭会更加不自在,苏意纯有些庆幸自己在会议室见他这个决定。
“哪里,苏总肯见我已经很好了”,杜显明赔笑,手里拿的资料都有些皱了。
像杜显明这样不善言辞,还单枪匹马上门来谈合作的,很少很少,通常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来负责,老板只需要出个面。
苏意纯直奔主题,“杜总,上次贵司送过来的方案,老实说,我并没有看出特别的亮点,所以一直没有决定要不要投。”
“是,是”,杜显明推了一下眼镜,把方案递过来,“所以这次由我来跟您解释。”
苏意纯接过资料,翻开大致一看,排版没有之前那版精致,但多了许多细节上的东西。
“之前是我们欠考虑,侧重点是新款药物的研发,在未来的前景方面没有明确表述,所以您觉得没有价值也是正常的”,杜显明非常谦逊。
“您也知道,辉盛医药近两年规模缩小了不少,运营比较困难,我们团队研发了好几款新药,都没能投入生产,接下来的试验研究也很困难。”
苏意纯欣赏杜显明的直白,没有一上来就把他的公司和项目夸得天花乱坠,而是直言他们面临的困境。
“这不就是您来找我的目的嘛”,苏意纯也不弯来拐去。
“是”,杜显明点头,双手交握,视线下移,大概是看桌子中间的绿植或是什么东西。
他在纠结。
苏意纯也不催促,专心翻着他带来的资料。
大概过了一分钟,杜显明才开口,害怕词不达意,有些磕磕绊绊,“苏总,是这样的,如果您愿意投入,我们向您承诺……”
“利润的40%。”
已经抛出这么让步的条件,杜显明还是没有自信能够打动苏意纯,只低着头,等待她的宣判。
“你们不赚?” 苏意纯调侃,这样的利润分配方式,对辉盛而言,不太公平。
杜显明无奈,“我只想要它活下来”,保住公司,是他最根本的目的,至于赚钱,那是后面的事情。
苏意纯不置可否,“杜总,我记得你们上一次的方案提到过有一个特殊的药品研发团队……”
杜显明骤然眼前一亮,没想到方案里面一笔带过的内容,苏意纯竟然记住了。当时这一板块,他们并没有着太多笔墨去描述,毕竟长期都在亏损。
“是的,由张教授带的团队,致力于罕见病和神经类疾病的药物研发”,说到专业的内容,杜显明显然更加自信放松,“目前有一款缓解肌肉萎缩的药物正在研究。”
“还有缓解记忆衰退和恢复记忆的药物在临床实验过程中……”
苏意纯听得很认真,杜显明介绍更为细致,“不过苏总我得跟你坦白,我们这个项目团队的投入产出并不成正比,您也需要考虑。”
苏意纯了然,这是个纯粹的研究者,不是个生意人。
“你们这个记忆恢复的药物研究得怎么样了?” 苏意纯思考片刻后问道。
“目前还算顺利。”
苏意纯开口,“10%。”
“什么?” 杜显明没明白苏意纯的意思。
“投入三千万,前两年利润我只要10%,剩下的用于公司经营,第三年开始,我要20%。”
杜显明木讷点头,这是遇到大善人了。
“你们这个特殊药物的项目,额外投入三期,每期两百万。”
幸福来的太突然,杜显明嘴笨,只知道点头说感谢,别的场面话不会说。
“另外,我想要随时掌握记忆恢复药物研究的新进展”,苏意纯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杜显明点头称是,一定第一时间汇报。
没想到这么顺利拿到投资,杜显明按下心中激动,步履轻快离开会议室。
一开门,冷不防撞上一位女士,她手里的资料散了一地。
“没长眼啊!”
杜显明想说是你急匆匆没看路,但看对方情绪急躁,忍住了,只是蹲下来替她捡东西。
谁知人家根本不在意地上的东西,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进会议室,门阖上之前,他听到女人质问的声音。
“苏意纯,你什么意思?”
“啪嗒”,门锁自动关上了,里面的吵闹杜显明听不见,只是安安静静把所有东西捡起来。
苏意纯被吵得头疼,詹宁一进来就兴师问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南城酒店业务是我在管,何韵然一声不吭跑到那边去,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还搞什么暗访,怎么,当我不存在?”
“我始终认为,不论哪块业务,都是由集团总部来统筹安排,南城的业务这么差劲,你哪里来的底气来质问我?” 苏意纯没有受影响,情绪要稳定得多。
詹宁本来就不满意苏意纯,再加上性子泼辣直接,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你们这样做有考虑过我吗?总部直接派人下去,还是下面的人反映我才知道,我的面子往哪搁?南城那些人要怎么看待我?今后我怎么开展工作?”
“我说过了,你不管我亲自来管”,任凭詹宁怎么喊叫,苏意纯始终公事公办的态度。
詹宁最讨厌她这副样子了,平平淡淡,高高在上,就凭她坐上了陆氏总裁的位置,就可以压她一头。
明明她对陆氏的贡献更大,待的时间更久,舅妈为什么选择她,詹宁不甘心。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在家仗着大两岁就欺负妹妹,来公司也只会用职位来压我,你就这么喜欢压制别人吗?”
苏意纯撇她一眼,这是在林漱音那里听了不少坏话,公事私事混为一谈,迫不及待为她那个虚伪的妹妹打抱不平了。
“你这样的愤怒不会影响我一分一毫,只会让我觉得你恼羞成怒,毫无职业道德,如果你心甘情愿被当枪使,要替你的好朋友讨个公道,欢迎你下班时间前来探讨。”
苏意纯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现在,在这里,我还是要说,你的工作不合格,你来找我一百遍,我的评价不会变。”
“你等着,看你能风光几时”,詹宁撂下狠话,恶狠狠瞪着苏意纯。
苏意纯不惧,坦坦荡荡看回去,“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请便。”
“哼”,詹宁发了一通脾气,没能激怒苏意纯,更是气愤,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又走了,在门口还差点被绊住。
杜显明站了好几分钟,外面来往的工作人员时不时看他这个陌生人,直愣愣地在门外杵着。
直到背后那扇门又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杜显明不由得绷直了脊背。
脚步声停下的瞬间,门开了,接近中午的阳光,照亮了詹宁一半的侧脸。
老实说,杜显明没有见过这么张扬强势的女人,只看她那高挺的鼻梁和洞察一切的眼神,他就有些发怵。
“詹小姐,你的东西”,杜显明把刚刚捡起来的东西递过去。
詹宁朝他走过来,一步一步,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撞到他的心里。
“在公司要称职务”,她说。
杜显明又紧张了,或许是因为心虚,刚刚捡起她的工牌,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忘记看职务了。
刚受了气,詹宁语气不好,想到苏意纯用职务来压她,更是窝着火,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
杜显明没说话,手里拿着东西,腾不出手推眼镜,似乎它又往下滑了。
“谢了”,詹宁拿过东西。
“没关……”
杜显明话没说话,匆忙离开的女人又说了两个字,“呆子。”
手里空落落的,腾出的手连忙推了一下眼镜,视野变得清晰,望着詹宁的背影越来越远,高跟鞋声音越来越小。
杜显明转了话头,喃喃道,“没礼貌……”
上午的工作结束,时间还早,苏意纯给陆秉琛打去电话,让他不要来送饭,她会回去吃。
“好的老婆,我在家里等你”,陆秉琛鼻子被堵着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雀跃。
苏意纯捏着手机,抿唇笑了。
家里。刘姨正在做饭,陆秉琛刚刚新加了一道玫瑰鳕鱼,现做出来最好吃,平时送到公司去的饭食,都是比较适合打包的家常菜。
陆秉琛正坐在岛台旁边,伸着脖子看,要不是刘姨拦着,他已经想亲自上手了,给爱的人做一顿午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先生,您感冒了,下次有机会再做。”
看到陆秉琛犹豫点头,刘姨松了一口气,休假回来,她第一时间向苏意纯打听先生做的粥味道如何,太太只是笑,“心意最重要。”
这就是不好吃了,可得拦住他,不能折磨太太的味蕾,老夫人说了,要把太太照顾好。
苏意纯到家的时候,陆秉琛站在院门口。一身简单的家居服,双手背在后面,头发没有打理,散而不乱,有种漫不经心的帅气。
“你在这里干嘛?”
“等你”,陆秉琛说话间稍稍弯腰。
苏意纯往前走,示意他跟上,“在家里等一样的嘛。”
“才不一样呢”,陆秉琛转了个身。
苏意纯停下来,看着他,“哪里不一样?”
“外面阳光更好,花会更好看。”
陆秉琛把背后的鲜花捧出来,勾起唇角,等待苏意纯的夸奖。
苏意纯接过鲜花,小雏菊的香气扑进鼻子,这是初秋独一份儿的浪漫。
原本想说谢谢,看到陆秉琛邀功的表情,就想逗他,故意板着脸,“你把刘姨种的花给剪啦?”
“才不是。我可是天天给它们浇水,刘姨说了,那些花都有我一半儿呢。”
苏意纯向花圃看过去,果不其然,小雏菊那块空了一半,只有一半还开着花。
陆秉琛语气委屈,又带着鼻音,有些好笑,苏意纯心软,“好啦,我逗你的。”
“谢谢,我很喜欢。”
“那就好”,陆秉琛挠头,眼神飘忽,很不好意思,“阿嚏—” 花粉钻到鼻腔了。
“你傻不傻,吃饭去,然后把药喝了。”
“好的老婆”,陆秉琛走过来,牵上她的手。
好像自他醒过来,她从来没有挣脱过他伸过来的手。
秋天的阳光有些泛白,也暖,把他们的影子投射到地面,更近,更亲密。
两人一起用饭,陆秉琛直接吃了两大碗,刘姨都调侃,“太太一回来先生胃口都变好了。”
这台词,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苏意纯笑。
看来,以后中午可以多回来陪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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