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气阴沉，苏意纯有些惫懒，闹钟响了第二次，才嘟嘟囔囔起床，“当总裁也得早起啊……”
陆秉琛醒了，听她这话，闭着眼睛笑，“老婆养家辛苦了。”
趁着苏意纯洗漱的时间，陆秉琛去了衣帽间。
他给她搭配过，得到了高度好评，所以越来越热衷这件事，甚至品牌送过来的好多衣服都是他选了留下来的。
他了解苏意纯的穿衣喜好，也热衷于搞点儿创新，有时候是与衣服相配的小众胸针，有时候是别出一格的颜色组合。
都特别符合苏意纯的审美。
苏意纯洗漱完，趿着拖鞋走过来，靠在他身上，“今天穿什么？”
“稍等”，陆秉琛对她贴近的动作很满意，稍稍侧身，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手上动作没停，还差一个内搭，比来比去，选了雾蓝色。
“这身怎么样？” 陆秉琛把选好的搭配挂在一边，等苏意纯做决定。
“配那双高跟鞋？” 看到陆秉琛选的那些单品，苏意纯就知道他的想法。
“嗯。”
“那你先出去，我换上。”
陆秉琛没有留下来耍赖，径直去洗漱。
待他出来，苏意纯已经穿好了，燕麦色的套装，衬得她温柔又稳重，蓝色的内搭增加了几分活力，头发还是一如既往，整齐饱满，发尾被挽起来，柔而不乱。
“去把饰品带上，那对水滴状的耳坠”，陆秉琛扶着苏意纯的腰，推她去饰品区域。
苏意纯还有点不适应，平常陆秉琛黏着她甩都甩不掉，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哦不，今天没有太阳。
她瞥他一眼，男人神色认真，盯着柜子里衣服。
等她收拾好，陆秉琛也已经穿戴整齐，一件黑色高领衫，搭配锥形西裤，外面是灰色大衣。很普通的搭配，得益于他挺拔的身材和出众的外貌，看起来不普通。
“你不睡啦？” 时间还早，入冬之后天亮得迟，现在外面还是灰蒙蒙的。
陆秉琛摇头，“不睡了，陪你去公司。”
“哦”，苏意纯没有推辞，她还挺愿意他陪着的。
“走吧”，陆秉琛替她展开外套，让她穿上。
室外的温度很低，两人快步上了车。
“是不是快下雪了呀？” 苏意纯盯着窗外，只有些常绿树木还有叶子，但似乎都被冻到，呈现墨绿色。
陆秉琛手里握着手机，“天气预报说元旦会下雪。”
“但愿吧。”
“你期待下雪吗？老婆” 陆秉琛转过身子，看着苏意纯，眼睛里闪着亮光。
依然喜欢，但好像没那么期待了。
海城下雪的次数并不多，苏意纯记忆中只下过几次，而且都是那种硬硬的雪粒，铺在地上很紧实，有点像冰，不像北方那样软乎乎的。
小时候，不论雪多么薄，妈妈都会拿着铲子给她装上一桶，草坪上，树枝上，一点一点收集起来。
苏意纯掂着那个粉色的小桶，沉沉的，要双手才能提起来，在院子里捏上许多小人，丑丑的，排排站，然后要不了两天就会全部化掉，只留下里面的杂质。
“等小纯再长大一点，爸爸有空了，我们带你去北方，那里的雪很多很多”，看着女儿如此喜欢玩雪，秦缦承诺。
苏意纯高兴得跳起来，“够我装十桶吗？” 她晃着手里的小桶，比划着。
“一百桶都够。”
“耶！” 至此，她每天都期待爸爸不那么忙，期待他们一起去北方。
后来…… 这个愿望没能实现，每年的冬天，母女俩都在等那个男人闲下来，而他本人，其实每年都陪着林含母女避寒，她们不喜欢下雪，所以去了温暖的地方。
直到高一的那个冬天，秦缦在窗前站了许久，“小纯，今年冬天可能不下雪了，我带你去下雪的地方。”
“爸爸呢……” 其实苏意纯已经不太想跟他一起去了，他总是说那个干妹妹更懂事，更听话，问这句话，只是因为小时候的一个梦想而已。
苏意纯长高了，秦缦不用再蹲下来，母女俩相对而立。
妈妈好像变老了，苏意纯感觉到，她的眼睛很累，似乎一整夜没合眼。
“他在忙”，秦缦对她笑。
苏意纯反而开心起来，“那我们去吧，奶奶怕冷，她不去，就我们两个。”
“好。”
母女两人去了祖国的最北端，极致的寒冷，苏意纯终于见到视频上的雪，高兴得不得了，“妈妈，这里的雪真的好多，够我装好多箩筐了。”
“你喜欢就好，以后每年我都陪你来”，秦缦宠溺道。
“那明年我们去瑞士，或者北海道？” 苏意纯兴致勃勃。
“可以。”
第二年的冬天，她们哪儿都没去，在医院度过的，秦缦的病越发严重了。
她们旅行回来没多久，妈妈就病了，来势汹汹，反反复复，到了冬天甚至疼得受不了，苏意纯从来没有听过她这么痛苦的声音。
还没到春天，妈妈就走了，留下了所有的东西，包括苏意纯。
妈妈把她托付给奶奶，三个女人在病床前哭作一团。
苏意纯听到奶奶不停地道歉，说她对不起妈妈，而妈妈只是摇头，最终平静地离开了。
后来苏意纯才知道，这一年，妈妈知道了林含母女的真实身份，日夜受折磨，精神越来越差，身体被拖垮了。
甚至妈妈病逝后不久，林含母女堂而皇之住进家里，任由奶奶怎么反对，都没有用，苏意纯把她们的行李扔出去，那天，是被打得最狠的一次，苏越致还用脚踢她，像在教训一只没人要的狗。
那是她第一次明白，自己没有家了。
她抱着奶奶哭了一晚上，第二天照常去上学。
“元旦我们出去玩吧，老婆。”
苏意纯出神，手上的温暖将她唤回来，陆秉琛的手覆在上面，“好啊”，她笑。
一到公司，苏意纯就开始认真工作，陆秉琛也不打扰她，坐在沙发上看书，很沉浸，苏意纯看他好几眼都没发现。
“你在看什么？” 苏意纯实在是好奇，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人。
“我在看主人公找宝藏”，陆秉琛抬起眼来，一本正经回复。
苏意纯忍不住笑，“那找到了吗？”
陆秉琛合上书本，站起身，朝她走过来，也不说话。
“找到了吗？” 她只是问一个简单的问题，没必要走过来吧，苏意纯不理解。
陆秉琛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注视她的眼睛，轻轻落下一吻，“找到了。”
为什么每一次他做这种事情都游刃有余，苏意纯不服气，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小鸡啄米似的亲了上去。
“礼尚往来，我不占你便宜”，苏意纯说得冠冕堂皇。
陆秉琛抿唇笑了，傻姑娘，现在都学会撩他了，动作生涩，有股横冲直撞的劲儿，可能就是想赢他，看来是得让让她。
手还在她的下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要不再亲一下？陆秉琛在犹豫，要是再亲下去肯定难舍难分，工作场合，他还是克制住了，只是用指腹蹭到她的嘴唇，红得有些发艳，“晚上回家再好好亲。”
陆秉琛直起身体，又坐了回去。
用过午饭，苏意纯还是让陆秉琛回家去休息，办公室虽然也有小憩的隔间，但她总觉得放不下他那个大块头。
再者，洛淋约她下午去家里，到时候陆秉琛也得自己一个人回家，索性早点回去休息。
工作虽然多，好在都不复杂，还有何韵然看着，苏意纯也就放心提前离开。
一下车，洛淋就热情迎了上来，“今天难得不忙，我们好好放松一下。”
两人径直去了洛淋的房间，佣人随即送来一个礼品袋，洛淋接了过来，“宝贝，这是送你的。”
“嗯？” 苏意纯不解，拆开袋子，是一个礼盒。
“上次给你量的尺寸，旗袍做好了啊，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洛淋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噢，想起来了，谢谢小淋”，苏意纯把盒子摆在小桌上，香槟色的，绸缎的华彩，拿起来的瞬间，盘扣以及刺绣的地方还有金属的光泽。
想起来了，洛淋说里面要加金线，颜色不突兀，和谐，“我很喜欢”，苏意纯把旗袍握在手里，流沙一样的质感。
听她这么说，洛淋更开心了，“快去试试。”
苏意纯有些犹豫，但看到洛淋的眼神，还是换上了。
“果然，你这身材，穿什么都好看”，洛淋支着手臂，捧着脸。
苏意纯有些不好意思，“也就你恭维我了。”
洛淋撇嘴，“我说的可是实话。”
苏意纯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的自己，不禁惊叹这衣服的奇妙，能最大限度体现出身材的优势。
这颜色也好看，是她喜欢的稳重风格，但又不会沉闷，雅致大气，展现出她恰到好处的韵味，宛若独自盛开的牡丹，不迎合。
“小淋，你眼光真好”，苏意纯真的很满意，她鲜少穿这类型的衣服，没想到会这么好看。
“所以你要多尝试一下别的风格”，洛淋被夸，兴致更高，“以后我还要给你选。”
“好”，苏意纯点头，转身往回走。
洛淋连忙叫她，“诶，你去哪儿？”
“换下来呀”，苏意纯认真。
洛淋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哎呀，换什么换，你一会儿直接穿着回去不就行啦？”
苏意纯上下打量，虽然室内一点儿都不冷，但毕竟是冬天了，“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到时候大衣披在外面，很好看啊，也不会冷。”
“噢”，苏意纯坐下来，像是不知道怎么行动了，有点僵硬。
“宝贝，这只是件衣服，又不是封印，你怎么像是被它困住了，师傅尺寸的放量是很精准的，完全可以活动自如，你别拘束”，洛淋越看越觉得苏意纯可爱，平时工作中的利落劲儿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只是有点不太习惯……”
“你不习惯的东西多着呢”，洛淋调侃，“睡裙穿习惯了吗？”
要是陆秉琛不挨着她的腿，她会适应得更快，刚开始觉得很放松，很舒服，也方便。
到后来才发现是方便他，苏意纯下意识喝水，“就快习惯了。”
“那就好”，洛淋又开始招待她，“你来尝尝这个，今天早上刚落地的，很鲜……”
苏意纯在洛淋那儿待到晚上才回去，习惯性抬手看表，才反应过来，为了和旗袍相配，洛淋给她换成了镯子，趁着空闲，还让化妆师化了妆，头发也用发簪挽起来。
和她平时完全不是一个样，回家之前还一直想换掉，洛淋坚决不让。
“他不会被吓到吧”，苏意纯自言自语，上车前还在迟疑，带着凉意和不确定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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