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沈禾准时到家里,这是陆秉琛通知他到的时间。
他们在书房会面。
在陆秉琛身边工作这么些年,沈禾很少来他家里,刚开始的时候,他总觉得这位总裁缺过于冷情,毕竟那些年,他们一起处理不过少腌臜的事情,陆秉琛总是表现得很冷静,说狠,也是真的狠,杀伐果断。
后来公司稳定些,时间多起来了,才偶尔能看见他温情的模样。
现在更是如此。
沈禾的视线从旁边座椅上的小猪抱枕略过,是谁的不言而喻,陆秉琛应该不会用这么可爱的东西。
“陆总。”
陆秉琛没穿西服,坐在软椅上,“坐。”
沈禾一坐下,打开档案袋,把近期工作简单汇报一遍,虽然没有细致入微,基本情况是到位的,他确实没想到昨天才苏醒,今天就找他问工作。
公司总体运营情况,北城的业务拓展现状,以及这期间公司的一些重大决策,沈禾一一做了说明。
末了,又补上一句,“苏总的管理思路和您有不同,但决策考量和投资眼光都很好。”
两人是夫妻,想必这些方面陆秉琛是最了解的,他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嗯。”
陆秉琛没说其他,只是一味表示认同,其余时间就是撑着下巴,像是在思考。
沈禾暗自思忖,刚才是否有说得不到位的地方,等着他发话。
过了许久,对面的男人才轻声问了一句话,不知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我上次醒来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沈禾立马在脑海里搜索,该汇报的都汇报了,别的他确实不知道。
半天没得到回答,陆秉琛又补充一句,“我的意思是,我和意纯之间。”
这是在问私事,说得不好,会影响两人的关系。
“陆总,我不太清楚。”
沈禾实话实说,那段时间他在北城,没有在陆秉琛身边,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掌握的信息里面,只有网上那些真假未定的绯闻,公关都在处理,没必要提出来说。
老板问他话,应该不是想听自己的绯闻吧。
“嗯”,陆秉琛没在追问,取出一个手机,屏幕完全碎了,一看就是经历过强烈的撞击,机身都不完整,“帮我把手机里的记录下载出来。”
那几个月他们肯定会聊天,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刘姨说他经常去给她送饭,她还会专门回来陪自己吃饭,至少,不会是讨厌他的吧。
当然,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去问苏意纯,但他开不了口,问她“你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有点讨厌我?为什么不喜欢我?”
也可以,但大概率得不到什么答案。于她,他能采取的方式,就只有一点一点靠近,急功近利说不定就是事与愿违。
“好。”
沈禾领命离开。
书房陷入寂静,这里很大,很宽阔。
陆秉琛环视四周,有不少新添置的东西,都是她的喜好,窗边的躺椅,一旁的小桌上放着散文集,应该是她闲暇时会看的。
她还会把小猪带过来一起办公,真的好可爱。虽然有时候可能会压到它,猪鼻子都有点塌了。
陆秉琛把它捉过来,猪鼻子拨正,“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他当然得不到回答,发呆之际,手机响了,按下接听键。
“哥,方便吗?我来看你。”
陆秉琛看表,正是顾骁准备出去嗨的时间,难得这个时候想到他,“你把地点发给我,晚些时候我来找你吧。”
“得嘞。”
能把陆秉琛约出来,是意外之喜,顾骁约十次他才来一次,当即打电话换了场地,陆秉琛本就不喜欢太吵闹的场合,再加上他大病初愈,更是要安静一些。
收到地址,陆秉琛去换了身衣服,他对这些娱乐活动确实不感兴趣,但老婆不在家,无聊,再者,也想去问问顾骁他和苏意纯到底什么情况。
原本以为沈禾或多或少了解一点,毕竟经常跟在自己身边,没成想,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聊天记录没恢复,只能看看从顾骁这里知不知道内情。
出发前,陆秉琛把昨晚拿回来的荷花插好,放在玄关案上。
苏意纯一直消磨到晚上才回家,这样她就可以直接回房间,洗澡,然后睡觉,最大限度避免和陆秉琛相处。
换鞋时全程低着头,没有往大厅的方向看过一眼,余光倒是时时注意那边的动静。
没动静。
苏意纯试探着抬头,没看到人,便大大方方环视四周,回房间了?还是没在家?
她换好拖鞋往里走,有暗香浮动,转头,看到案上的荷花,插在白瓷瓶里,高低不一,错落有致,花苞饱满,杆子直挺的就向上伸展,弯曲的就往两边延伸,各得其所。
“今天的花儿插得不错。”
一听这话,刘姨笑着说,“可不是,先生亲自插的,他刚有事出去了。”
“嗯”,苏意纯不知该怎么接,她以为就是刘姨或是下面的佣人弄的,哪里想到他会有这个闲心啊。
“您要是喜欢,搬到您房间去吧”,说着,刘姨双手已经捧在花瓶上面。
苏意纯不好拒绝,“都行,我先去洗澡了刘姨。”
“诶,好嘞,太太”,刘姨嘴角笑意愈盛,只要不拒绝就是好事,高高兴兴把花搬到苏意纯床头放着。
又给负责花艺的人说了,每天去太太房间看一眼,尽量让它多开一段时间,人家都说睹物思人,太太每天起床睡觉都会看见,想起先生的次数就会多。
说不定哪天两个人就好了呢。
洗漱完,苏意纯早早就睡了。
此时包房内,陆秉琛已经坐了一刻钟,一言不发,顾骁也没撒开玩儿,一直坐在他旁边,这尊大佛不好招待,能约出来都不错了,可得把他陪高兴了。
“哥,打牌吗?队友都约好了”,顾骁指着旁边的几个人,有些人没见过陆秉琛,怯怯看过来,又期待和他有点交集,把他哄高兴了,凭借陆氏的影响力,在海城的生意都要上好几个台阶。
陆秉琛拒绝得干脆,“不打。”
“试试嘛,筹码算我的,输多少我都认。”
陆秉琛白他一眼。
这一眼,让顾骁一个激灵,好久没被这哥翻过白眼了还有点想怎么回事,“不是,哥,不是说你一定会输的意思,主要是想给你找点乐子。”
“不需要”,陆秉琛指尖敲击在桌面,“我主要是来问你点事情。”
顾骁拍着胸脯,“什么事,哥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
顾骁等着下文,看到陆秉琛环视周围的视线,明白了,大家都等着他俩呢,马上招呼,“我们这儿还有一会儿,你们玩儿起来啊,歌儿唱起来,牌打起来。”
场子逐渐热络,主位的两人存在感降低。
顾骁竖着耳朵,就等着陆秉琛问呢,怕听不见,还朝他那边坐过去,越贴越近。
陆秉琛不动声色撤开一些,跟小姑娘说私话似的,有点别扭,“咳。”
“我主要想问你,我跟意纯的感情怎么样?”
又是这个问题,顾骁抓耳挠腮,“哥,你怎么不问我郭家二公子被他爹抽藤条的事,或者问我李家那个大公主是怎么把家产攥到自己手里的,还有最近姜家宣告破产。”
“你问我这些啊,这些我熟。”
“你和嫂子的感情,我真不怎么熟。”
“嗯”,陆秉琛面向前方视线,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那几个月的记忆,我想不起来了。”
察觉到他的失落,顾骁把他知道的细节全部都想了一遍。
“我觉得吧”,顾骁稍作停顿,抬头思考,“你们感情应该挺好的,至少你很喜欢嫂子。”
因为老是约不出来,问就是等老婆回家。至于苏意纯,顾骁和她的交集很少,上一次见面,还是在病房。
顾骁去医院看陆秉琛,好几次都看到苏意纯守在旁边,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很苦的样子,所以,实际上他们感情应该挺好的吧。
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你病的时候她一直守着你。”
顾骁把他认为能够表现爱意的瞬间挑出来说。
“而且,你还求婚成功了。”
这个是最重要的,要是不喜欢怎么会答应求婚呢。
“求婚?”
陆秉琛脑子里浮现出她的那只戒指,那只朴素的戒指,难道是求婚时戴上的?他还以为就是领证之后买来的对戒。
他用那么寒酸的戒指跟她求婚?她居然还答应了!
“对啊,当时你还让我提前去荣城,烟花的板块是我负责的”,顾骁回想细节,陆秉琛负责策划,他负责执行。
“那她为什么现在不爱搭理我了……” 陆秉琛自言自语,尤其是知道他们以前感情还不错这个事实,更是难受。
说到这里,顾骁欲言又止,过了半晌,还是决定要说出来,虽然他是陆秉琛的朋友,但该说还得说。
“我要是嫂子,不搭理你都是轻的,我要跟你离婚。”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听到离婚二字,陆秉琛脑门发热,太阳穴突突跳。
“不过应该也到不了离婚的地步,毕竟事情早就发生了,又不是现在才有的。”
陆秉琛听得着急,按着眉心,“你能不能直接说事儿。”
严重到可以提离婚的事情,他得弄明白。
“你给那个段以诗写情书啊,人家都发到网上了,那段时间网友一个劲儿说嫂子的风凉话,说什么鸠占鹊巢,更离谱的还说她牝鸡司晨,爱慕虚荣,抓着陆氏不放。”
顾骁一直说,没注意到陆秉琛越来越黑的脸。
“都这样了,人家还兢兢业业管理好公司,每天都去医院看你,结果醒来你把那段对她而言那么重要的记忆给丢了,你说说,她能不气嘛……”
虽然苏意纯也有绯闻,但后续都有澄清,那个男人被泼咖啡的照片现在都还被对家和黑粉大肆转发呢。
所以,总的来说,顾骁觉得还是陆秉琛对不起苏意纯。
他还想继续说,陆秉琛沉着脸,终于发话,“你说的情书是什么?段以诗又是谁?”
顾骁明显懵了,“我哪儿知道啊?你从来没提过。”
“你都没听我说过,为什么就相信了?”
“哥,你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没跟兄弟们说一声,按照你这性格,以前要是喜欢过谁,我们也不知道啊。”
陆秉琛头更疼了,和苏意纯匆忙结婚那也是无奈之举,要是时间允许,他难道不想大张旗鼓办婚礼,不想昭告全世界。
关键是她好不容易才松口答应结婚,不赶紧把合法证明拿到手里,她要是反悔了,老公还指不定是谁呢。
男人嘛,要名分,不丢人。
“我什么时候写过情书……” 意识到不对,陆秉琛补充上限定词,“给那个段以诗。”
他都不认识她。
但写情书这种事,他还真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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