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寂过后，凌空的楚玉棠和阮棉下方颤颤巍巍地传来符缭山弟子的声音。
“天级，木灵根！”
随着符缭山弟子的声音落下，满场哗然。
刚刚还笑阮棉是个废物的人此刻感到如芒在背，面色涨得通红，如同被谁狠狠扇了几巴掌。
被他们嘲笑的人不仅不是个庸才，还是个比世家大族用无数资源培养出来的子弟拥有更高天资的天之骄子。
令窥天镜碎裂，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这意味着阮棉的大道事关天机，而她身负天命。
天机不可泄露，若要窥探，便粉身碎骨。
上一次弄碎窥天镜的，便是被整个修真界无数宗门共同奉为圣女的楚玉棠。
或许是她有了经验，才反应如此之快，及时护住了阮棉。
窥天镜是神器级别的法器，炼气期的修士很难抵抗它碎裂带来的冲击，虽不致命，但受重伤在所难免。
饶是以楚玉棠如今的元婴期境界，硬抗后都不免`流血。
高处的长老们面露惊叹的同时，也想得更多些。
阮棉的灵根可不仅仅是天灵根这么简单。
窥天镜的色泽前后变化，由暗到明，是个极其罕见的现象。
这意味着，阮棉的灵根存在异化。
她或许拥有五行灵根之外的天赋，这被称之为异灵根。
从古至今，拥有异灵根的人要么误入歧途，要么顺遂飞升。
当真是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地面之上，赵岚山看着阮棉，神色不快。
而宋知锋则目露沉思。
她没有忘了，自己的未来里，也有一颗木棉树。
那颗木棉树，是阮棉么？
宗主所在的高台上，原本坐着六司司主。
身为礼司司主的楚玉棠突然冲出去后，剩下的五司司主神色不一。
有人感到惊愕，有人开始思索楚玉棠是不是想把阮棉抢到礼司。
唯有刑司司主秦厉之眉头紧皱。
认识楚玉棠多年，秦厉之从没见过他和哪位姑娘亲密接触过。
除了阮棉。
秦厉之眸色更冷。
是动了私情么？
身为督考，过于逾矩。
楚玉棠这种恶鬼，一旦徇私，必定枉法。
思索片刻后，秦厉之拿出一块黑色的传讯令牌，低声道：
“去查楚玉棠最近有没有去过藏经阁。”
“是，司主。”
被无数人围观的阮棉现在已经快去世了。
她拉住楚玉棠的衣襟，惊恐道：“师妹，你快放我下来，赶紧去疗伤……”
说完，又想起自己是恶毒女配，僵硬又干巴巴地补充：“别、别想让我欠你人情。”
楚玉棠喉中溢出一声轻笑。
“已经欠了。”
“但不必还。”
阮棉：……
看着楚玉棠的伤，她的心跳又有些快起来。
她竟然来救她，是不是，想和她做朋友？
阮棉告诉系统的那句想和女主贴贴的话，不是骗人。
佩玉硌上背部的触感让阮棉将目光更多地放在圣女身上，她才发现，今日比她晚一步出门的楚玉棠为了这一次的督考打扮得庄严。
这是阮棉第二次看到圣女盛装出席的样子。
第一次，便是圣女步入魔族的祭坛，将她解救出来的那一日。
如同此刻她救下她。
阮棉永远无法忘记，魔窟深处那冲天火光中，走来了怎样一个宛如神祇的人。
她拥有着雌雄莫辨超越性别的美丽，穿着银纹白衣，白色内衬，一身玉器华丽异常。
只见她头绑镶玉纹银白发带，戴银凤玉发冠，插海棠花首玉簪。
双耳则戴凤首形玉耳饰，凤舌吐出洞穿耳垂，上以银线穿过凤目，垂下两颗洁白珍珠，如泣泪。
再往下，手腕上戴着海棠花纹玉镯，左手拇指上安着玉扳指，腰挂双凤玉佩、白鹤玉璜、海棠玉璧、松注玉珩、白兰玉环共十九个小玉佩，用隐银丝线串成一串，行动之间叮当作响，声音清脆悦耳。并以凤首玉带钩扣拢腰带。
繁重的玉器让她显得贵气逼人，珠光宝气，却一点不俗，而是仙气出尘，高不可攀。
黑白分明，干净漂亮，当真是陌上人如玉。
但阮棉见她时，却也觉得像是以无数冰冷的玉器束缚住了她，让她既是尊贵的祭司，也是华贵的祭品。
那里，可是魔族饮血的祭坛。
楚玉棠行动之间的每一声清响，都是在提醒他的敌人，举起击碎这块无瑕之玉的刀枪。
然而，所有袭向她的刀枪都被她手中长戟击碎。
圣女微笑着走入血池，将阮棉抱起，冰冷坚硬的玉器和灼烫柔软的皮肤一起贴上来，冰火两重天，让阮棉打了个激灵。
或许是以为她在害怕，浑身是血的圣女温柔地笑了笑。
她的身后，是无数魔族的尸体。
“我不喜欢吃人。”
“别怕。”
阮棉思绪回笼，百炼山山脚的躁动声再度把她淹没。
好在，这里已不是要楚玉棠的命的魔族祭坛。
而是天行宗，正道第一宗门。
这里的门人，绝不会渴望楚玉棠的血肉。
仿佛察觉到了阮棉愣怔的目光，正抱着她的楚玉棠微微低头朝她看来。
圣女的眼睫好像弯了弯。
阮棉的心跳倏然快了一拍。
咚咚的心跳声中，阮棉悄悄瞅了一眼任务面板。
【任务辅助情感监测】
楚玉棠好感度：-60
阮棉：。
清醒了。
果然女主只是个不论对谁都好的终极大善人、修真界中央空调！
圣女不就是这样的存在么？不论多讨厌对方，都会温柔以待。
阮棉悲愤地想，怒斥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虽方才呛了阮棉一声，楚玉棠还是落到地上，将人放了下来。
“下一场考核，师姐自己小心。”她依然是那个笑容温柔到无懈可击的圣女，轻轻拂掉身上的碎片后就转身离去。
然而，周围也有被碎片波及到的准入门弟子，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圣女没有和往常一样平等地关心每一个人。
她的眼里，仿佛只有阮棉。
不寻常到了极点。
众人恍然想起，方才对阮棉和楚玉棠关系的议论。
若阮棉真是白眼狼，楚玉棠又为何对她这么好？
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独独对她这么好。
传言恐怕不实。
一些想得多些的准弟子心里又是一震。
圣女这是……在对他们表达不悦么？
因为他们说了阮棉的坏话？
修真者每升一个境界，五感都会得到极大提升。
圣女是元婴期修士，他们方才的议论，她无疑全听到了。
众人看阮棉的目光霎时又变了变。
楚玉棠毫不介意阮棉口口声声要当圣女和首徒的话，这是否意味着，她也认可？
阮棉真能当下一个圣女？哪怕阮棉不是楚家人，修真界也愿意为她破例？
有人如临大敌，有人立刻起了抱大腿的心思。
短暂的混乱过后，第一门考核继续进行，最终窥天镜共测出八位天灵根、一百三十一位地灵根、一千七百九十三位玄灵根、六千零六十九位黄灵根。
第一门考核就此结束。
灵根并不是资质的全部，还有对大道的体悟能力，以及对三千道法的钻研储备。
天行宗并不是唯灵根论的宗门，相反，他们笃信天道酬勤。
因此，第二门的秘境试炼和第三门的笔试也是考核的重头戏。
从前就有灵根极差，但凭通透的头脑或渊博的知识成功通过考核进入宗门的修士。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修道一途，亦为与天争命。”
宗主楚濯浪立于百炼山的高台上，他面向山体，从怀中掏出一道金符，朝山林掷去。
金符在风中划出如龙的拖尾，龙啸震颤着百炼山的积雪，在冲入山林的那一刻，一道巨门撕裂虚空，倏然开启。
“第二门考核，破解秘境。”
楚濯浪沉肃的声音回响四处，“一花一木，一虫一石，皆可蕴含道法。诸位请进。”
众人若有所悟，阮棉一脸呆滞。
什么道法，她完全不懂啊。
这个秘境，是迷宫么？还是需要解谜才能出来？
该系统上场带飞了。
阮棉非常有自知之明，从不对自己的智商抱有不切实际的的幻想，她一边跟随着众人的脚步进入秘境大门，一边非常坦然地把腰上的玉简解下，系到耳边。
看似是耳饰，实则是耳机。
回到高台上的楚玉棠：“……”
他从座位上站起，走到楚濯浪身旁。
“师父，弟子身体不适。笔试在后日，今日无需弟子监管，请允弟子暂且告退。”
楚濯浪点点头：“回去吧。”
楚玉棠又行一礼，这才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秦厉之若有所思。
刺目的白光闪过，阮棉闭上眼睛。
下一刻，脚下的触感就变了。
她睁开双目，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们竟从酷寒的冬日，踏入了绿草如茵的夏日。
秘境里，连季节都不一样。
蝉鸣喧嚣，阮棉左右看了看，发现四处无人。
看来大家都被秘境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统子，统子，紧急呼叫！”
未免被突然走近的人看到，阮棉蹲了下来，捂着耳朵和嘴巴低声呼唤。
她的人生信条就是不做无谓的努力，能摆则摆。
“……说。”系统那恹恹的声音低低响起。
阮棉笑起来，眉眼弯弯：“统子，我就知道你不会弃我不顾的，你真好。”
每日一马屁，系统带我飞。
“这个秘境要怎么出去？”
玉简：“到边界。”
“……好吧。”
系统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说话都按字蹦。
阮棉又道：“统子，我把试卷带着呢，要怎么偷偷散播出去？”
“往西行两百步，将它扔到草丛边。有人会经过那里。”
海棠谷中，楚玉棠唇边勾起玩味而恶劣的笑。
眸子深处，却是百无聊赖的冷倦。
阮棉没想到系统给出的方案这么简单粗暴，质疑道：
“就这么随便地扔着，那人要是也把试卷当垃圾踩烂了怎么办？”
“不会。”
玉简语气平淡。
阮棉不知道，那人是楚玉棠特意选出来的人。
“好吧。”阮棉虽迟疑，但还是听了没有出过错的系统的话。
“任务失败的话，你可得为我负责。”
玉简中没有传来回音。
天气变得太热，阮棉走了两步就受不了了，只好脱了毛茸茸的外裳，挂在手上。
可没一会儿，手也热得受不了。
阮棉只好把外裳叠好放到草地上。
“统子，为了任务，我衣服都没了，你们不该赔偿我吗？”
对面还是没理她，阮棉也不觉冷场，喋喋不休地重复索赔。
最后，似乎是被烦得受不了，玉简里终于传来了声音：“不过是一件衣服，赔你就是了。”
“统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什么叫不过是一件衣服。”
阮棉抗议：“这可是女主送我的！”
“而且，”阮棉可惜道，“是我这辈子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穿越后，阮棉就自动算为了新的一辈子。
她的声音低下去。
“可珍贵了。”
玉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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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宿敌斗了八百年，累计他亲手杀了我五次，我亲手杀了他六次，纠缠到第十世后，我终于将剑捅进了他心脏里，搅碎了他的神魂。
哈哈，这下你小子转世不成了吧？
却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我俩双双飞升了。
一睁眼，才发现我和宿敌都是下凡历劫的神仙。
而宿敌是我正牌夫君。
我：？
因为我那一剑，宿敌好像失去了下凡的记忆，他只记得我们是天界的恩爱夫妻，看我的目光只有爱没有恨。
与他相反，失去了天界记忆的我：……
嘁，恶心！
也因为那一剑，宿敌神魂的八块碎片落在了凡间，因恨意太强形成了八个极恶魔域。
天帝痛心疾首，叫我俩一起将碎片找回来。
我笑嘻嘻满口答应，心中狂喜，这下可以趁机把碎片扬了把宿敌灭了。
他死了，就没人能和我竞争下一届天帝了。
宿敌对我的险恶用心毫不知情，每天只知道凑过来求亲亲。
为了不让宿敌起疑，好让他在美梦里毫无防备被我杀了，我忍着恶心，勉强赏他一两个。
第一次被亲时宿敌愣了一下，但这点失态很快消失在他完美到失真的笑容里。
直到我第三次弄碎宿敌的神魂碎片失败，邪恶计划莫名频频受阻。
老友恰又对我八卦：“哎，你俩不是协议成亲么？”
“那天他连你的红盖头都不愿掀，就下凡历劫了。”
“昔日假夫妻如今却这么恩爱，真令人感慨啊！”
我：……！？？
*
飞升后，谢寂就装作失去了凡界记忆。
他戴上温柔爱慕的假面，好让失去天界记忆的范梨以为他们从前是恩爱夫妻。
以放松她的警惕，找到机会刺杀她。
凑到范梨面前求吻，也不过是怀着玩味之心，想让范梨恶心得吃不下饭。
却没想到，那一日，高傲的神女静静注视他片刻。
当真垂眸，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那一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静不下心的人成了谢寂。
【两个极端利己主义者的你死我活，真·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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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绝剑尊庇护苍生，斩杀万魔，被奉为破幽冥之皓月。可她却冷面对人，六亲断绝。人人都说，她修的是无情道。”
“什么是无情道？”
“便是爱苍生，却不爱任何一人。”
“谁知后来，这样的剑尊也会对一人展现柔情，收了一阶下囚秦负为弟子。”
“倾囊相授，悉心教导，让他归顺正道，脱胎换骨，成为人人倾慕的正道之首。”
“后来呢？”
“后来啊……”
“他杀了剑尊。”
“——证道飞升。”
“昔日低贱之人攀为天上仙君，而明月被从天上生生扯下，碎于爱徒之手。可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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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绝死的那天，秦负抱着她的尸身，血泪砸落。
她染了魔气，而他耳边，她的话语仍在回荡。
她说，杀了她。
她说，魔是世上最污秽之物。
与其堕魔，她宁愿去死。
若秦负不杀她，她永生永世，三途川奈何桥，都不愿再见他。
秦负怎敢玷污她一生所愿。
他闭眼，语调颤抖得不成样子。
“那便请师尊，许我来生。”
手起剑落，斩断三千雪。
他终于认清，她是那样憎恨魔。
于是跪在她的尸身面前，剖了他那与血肉纠缠的魔骨，支离破碎地从魔渊爬出。
他持着她的剑飞升天界。
形销骨立，为她护好正道一千年。
只为她来生，原谅他曾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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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以后，魔神降世，法号凌霄。
秦负奉天帝之命，前去除魔。
却见魔潮中，一熟悉身影魔气冲天，手中剑染万人血。
迎着秦负碎裂的视线，凌绝回眸。
曾为剑尊的魔神微微叹息。
“好徒儿，我已送你上青云。又何必回来。”
“这一次，我可当没见过你。走吧。”
秦负双目通红。
“我不走。”
他步步上前，将她的剑抵在他心口，眼底是千年刻骨的疯狂与浓郁不化的偏执。
“你若忍心，便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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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绝×秦负=无情×痴情=狠人×疯批】
【千年再逢，师徒变宿敌】
【恨海情天，背德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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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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