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夏如昭洗漱完到客厅的时候,早餐已经做好摆在桌上了。
“哥哥早上好。”吴玉成在吃煎蛋。黄阿姨学过一点营养学,认为这个年纪每早必定要多吃蛋白质,变着花样给吴玉成煮鸡蛋吃,这小少爷不吃白煮蛋,茶叶蛋过夜的不吃,太咸太淡的不吃,煎蛋太油的不吃,焦了的不吃,半生不熟的不吃,甜的荷包蛋也必不可能吃。总结,味道刚好且不是甜的、不油的、成熟度合适的才能入口。
黄阿姨还总结了挺久,因为吴玉成不会吱声,只给你默默地放着,你要是劝他,他也能听话吃一两口,要是给他劝烦了,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给藏起来带学校去给别人吃。
“早上好。”
吴玉成吃完之后就坐在一边看课本。他的字还是挺工整的,但只能说字是字,人是人。字远远不如人长得端正,每一笔单看都是非常正确的,连在一起却给人一种“花体”的感觉:每个字但凡向外伸展的部分都有些过于向外伸展了,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通篇看下来,有种头晕脑胀的错觉。
家离教室大概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其中走出小区占一半路程,等红绿灯占五分钟,剩的这五分钟里还有三分钟是学校里到教室的距离。
路上,夏如昭问了吴玉成的成绩,发现上附中是绰绰有余的,也就安心了。不过他偏科有点严重,物理简直就是个瘸子,作为一门满分不是最低的学科,考出来的成绩是所有学科中最低的。
他成绩是挺好的,但在学校的排名浮动很大,四十五名到一百名都有可能,除了物理单科能排到两百名开外,没有其它弱点。这所学校算市里最好的初中,是“市三好”中全市考试成绩前一百名占比最多的学校。
夏如昭把吴玉成送进了教室。教室不是传统的白绿蓝三兄弟,乍一看像艺术馆:到处都是贴纸,四面墙没一面是撞色的,天花板上还有彩带。
夏如昭不得不承认自己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他看得头晕目眩,不知何年。
黑板那一面的墙涂成了红色,靠窗的是橙色,靠走廊的是黑色,后方的是紫色。
夏如昭:“……你们这种风格是有什么讲究吗?”
吴玉成看习惯了还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你看这红色是太阳,橙色是浅层海的颜色,所以都是贴的螃蟹什么的,紫色是深层一点的海域,这是鮟鱇、乌贼,黑色就是深海的海底了,这种珊瑚、海星。”
吴玉成眼里满是星星,对着这些他并没有真的见过的生物。
此刻夏如昭才有了面前这个人是个十三岁初中生的实感,他会因为好奇和喜欢发光。
“是每个班的风格不一样?这是谁想出来的?上课就像在深海里一样。”
“其实只有尖子班有这个资格,遥中里,成绩是一切。”
夏如昭摸摸吴玉成头顶:“你继续保持,好好学习,下午我来接你。”
“好。”
和吴玉成道别之后,夏如昭就走下了楼梯。吴玉成在的班级是这栋楼最高、走廊最靠里的位置。
下到三楼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于是转身。
“夏如昭?”
这个人是他的小学美术老师,以及前二姐夫。
夏如昭依稀记得,二姐和这个人交往的时间不久,等到生了女儿,两人就彻底分手了。而且这个小孩儿不是跟着母亲或者父亲中的任一个人姓的,二姐做主让她跟着那个逝去的白月光姓的,也实属有些荒谬,就那个传统豌豆黄,她能惦记那么久,读大学的时候很爱吃,回家就没了。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夏如昭忘了这个人姓什么。他只好装傻:“这位老师是?”
那人脸上一闪而过阴沉,转眼又笑了起来:“也是啊,我没什么记忆点,和你姐结婚的时候你还小,而且我那时很忙,你记不住很正常。你可以叫我曹老师。”
谁演得过你啊。“曹老师好。现在到这个学校也是很厉害啊。”
曹老师假装谦虚地笑笑,暗自爽了一把,一想到如果夏如皓看到自己混的这么好,心里不好受,他就好受了。他的收入来源分为两部分,一是将要上初中的学生家长,塞钱让他把孩子送到最好的班;二是上了初中的学生家长,塞钱给他让他多注意自己家孩子,多多辅导。
这么算下来,工资都是最微不足道的部分。
“哪里哪里,你过来干什么?是如皓把孩子送过来上学啦?”他笑着问。
夏如昭面不改色扯谎:“不是,是我的孩子过来上学了。”
姓曹的尴尬得说不出话来,还是鼓起勇气问:“要不要我照顾一下?”
“哪敢。像我们这种公务员家庭,哪里请得动曹老师这座大佛?”夏如昭说完就跑了,跑到楼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合着这死东西从第一句开始就已经在准备怎么不带脏字儿地骂自己一顿了。曹春华捏紧了手里的英语书,绷着脸上楼了。等着吧,后会有期。
六点半,夏如昭准时出现在了遥中门口。遥中的晚自习是选择性上的,吴玉成从来不上晚自习,这个点就会出来。
果然,夏如昭刚到了一会儿,吴玉成就出来了。春季的校服是暗红色的棒球服,众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但夏如昭还是一眼就看到他了。
他和祝云汉并肩走出来,像极了早恋不怕被老师抓到的学生。
祝云汉挥手:“夏哥好。”
夏如昭举起手:“你好。”
“哥哥,来多久了?我是不是慢了点?没想到今天不上晚自习的人这么多。”
“不久,刚到,”夏如昭理了理吴玉成的校服衣领:“早上都没看出来是校服。”
“当然,”祝云汉骄傲地笑:“是我母亲大人设计的啊。”
“云汉,你怎么回去?”
“有人来接我的,你们先走吧,拜拜。”
“拜拜。”两人说完就走了。
夏如昭马上打听早上遇到的前二姐夫:“我今天早上在学校遇到个人,是我前二姐夫,他以前教的小学美术,不知道怎么跑遥中来了。姓曹,你认识吗?”
“如果是姓曹的,我知道学校有两个,一个叫曹春华,专门干些灰色的勾当,另一个倒是个好老师,不过我没见过,叫曹桂枝,去年刚评为高级教师。”
“那应该就是曹荣华了,我今天一看他发现想不起名字,差点闹笑话了。”
“哥哥,这个曹春华特别讨厌,我们一整个学校都讨厌他,老师也看不惯他。”
“我小时候也不喜欢他。你小心他,我刚把他骂了,虽然他不认识你,但这人很记仇。”
吴玉成沉默两秒:“我还真跟他有过仇,之前祝云汉在一楼大厅练钢琴,我会陪着她,曹春华偏说我们在谈恋爱,要请家长,都跑到贺有功那儿告状去了,贺有功没管,是祝女士的秘书约了个地方,对他说,‘我女儿我不清楚吗?她喜欢什么我不知道?就算她谈恋爱了又怎么了?影响谁了?还是说你嫉妒?’,一顿输出把曹荣华吓跑了,”他哈哈大笑:“那狗东西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看到祝女士的脸就慌了,差点儿跪下来。”
“大概还是有嫉妒的吧,我看得出来他跟我二姐之间并不幸福。我的侄女是我姐和豌豆黄的孩子,姓黄。也就他长得人模狗样,那张脸有时候是能唬人。”
夏如昭一周会和夏如皓打一次电话,吴玉成也见过了那个跟豌豆黄姓的孩子,果然很漂亮,也不是像他们三姊妹这样敷衍的名字:“黄紫莹”的寓意很美好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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