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它很结实、耐用，没有破损，容量很大。”岑瑜用干巴巴的词语列举着他使用这款包的理由:“而且防水。”
“它不好看啊。”李方然坐直身体:“真的不适合像你这种的精英人士。”
岑瑜不置可否，继续对付碟子里的桃肉。
李方然灵光一闪:“这该不会也是赠品吧？也是装修家里的时候送的是不是？”
岑瑜诡异沉默片刻，他语气有种被说中了的微妙:“你为什么……？”
“我就知道。”李方然:“果然啊果然，我算是搞明白你了。”
李方然此刻居然离奇地和故去的李雱同一阵线起来，认为岑瑜的审美就是很剑走偏锋，不符合大众普遍的审美要求，因为偏的点非常奇怪。假使李雱得以看见这个包，那么她绝对不会让这个包还能出现在李方然面前，她必定会让岑瑜换一个，起码从外型上适配他的包。
岑瑜对这种事完全没有自觉，他一旦使用就不会想到这一点。他既然能坦然穿着丑衣服去见李雱，就证明他的逻辑思维中这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不会说去思考李雱喜不喜欢要不要避开她，就像面对自己一样。
因而李方然构思这个包唯一能存在的理由，就是李雱在世之时，岑瑜还没有来得及使用。
在缩小的时间区间内，再联想家里那个，没活几个月的电饭锅，就不难猜出这个包的来历了。
“我是不是该夸你还挺会过日子的。”李方然哭笑不得，心却浮了起来:“你真喜欢就算了，说不定看久一点就习惯了。”
他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岑瑜是完全对生活不上心那种人，正是因为这种怎样都好给什么都能用的无所谓，才会把送的东西照单全收一股脑都用上。
有一种笨拙且天真的可爱。
真有意思，李方然看着岑瑜想，他竟然会有一天用笨拙天真来形容面前这个人。
他原本是冷漠的，不近人情，面上又没有一个笑脸，让人生不出好感，那是李方然对他的初印象。渐渐的就有新的印象覆盖在上面，例如严谨，敬业，工作能力强，这些后出现的标签把最开始的遮住了，只留下一些顽固的边边角角还漏在外面。
李方然继续给他叠加新的印象，直到今天，有关于岑瑜这个人的画像相比起开始早已面目全非，他开始用更加亲近的词语去修饰这个人，从而得到一个与初始形象截然不同的岑瑜。
那是他心里的岑瑜，由正面形容词构成，四周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一点也不面目可憎。
毕竟这人客观来说是很好看的，五官精致，看再久也挑不出瑕疵。
李方然忽然露出笑容，又心情很好地去切西瓜，把最红最甜那块留给了岑瑜。
李方然这种飘飘然又亢奋的心态持续了很久，他开始下意识地会给岑瑜夹他喜欢吃的菜，再一脸微笑看他吃饭的模样，亦或是突然出现在书房门口给岑瑜送上他想吃却苦于不会挑选的水果。
这时岑瑜会讷讷地，看他一眼，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李方然给他的观感一下子就变了，对他的态度似乎过于殷勤了，远超于以往，他能感觉得出来，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虽说有几分别扭，却每一件事都是为自己好。
李方然的状态太过春风满面，一看就不那么正常，这样的情况不分公司还是家里，就连几个助理办公室的下属也琢磨出点什么，私底下讨论过几句，没真捅到当事人面前。
某一天岑瑜在吃饭时终于问:“你为什么一直在看着我？”
“看你吃东西心情好。”坐在对面的李方然说，又把一小块中排夹到岑瑜碗里:“吃啊，一会儿凉了。”
岑瑜表情有些莫名其妙，最终只皱了皱眉，没再追问什么。
他的原则是李方然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都可以放纵不管。
如此大概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岑瑜已经能足够忍受李方然随时可能出现的目光，并且面不改色地忽视他，有事李方然会直接开口，而不是只看着他欲言又止，那不符合李方然的性格。
这段时间助理办公室的人不知道日子过得多快乐，李方然平时也不怎么生气，现在就更好了，讲话和和气气的，又总带笑。他们时常还能跟岑瑜沾沾光，吃了李方然买的不少东西，一个个吃着零食，几乎快把总裁和总助奉上神坛。
在据说他们提前小半年开始为了争论年底最佳领导的投票该投给谁时，李方然再次收到齐源星的邀约。
这次对方不再打电话了，而是发短信。
李方然看完的下一秒就拨打电话去:“老齐？怎么又要走？”
“本来就是回来休整一阵子，歇够了不走干嘛，我打算接下来去找老廖玩，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票买好了？”
“早买好了，明早的票。”齐源星的声音很快乐:“老李，今晚出来吃顿饭啊，上一次咱俩一起吃是你给我接风洗尘，这回给我践行，我在这里的第一顿和最后一顿都是跟你吃的，有始有终。”
“吃。”李方然说:“不上班也来陪你吃。”
“去你的，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齐源星的笑声传出听筒:“那我先选地方，等你下班了直接过来。”
挂了电话，李方然盯着通讯界面，不知道哪生出来的勇气，他对岑瑜说:“我有个关系很好的同学……”
当晚齐源星在大排档坐定时，擦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看清楚来的的确是两个人，一个李方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至于剩下一个……
齐源星记性不错，尤对好看的人印象尤深，只多看了两眼，就认出来这是在照片上有一面之缘的李方然的结婚对象。真人要比照片还要好看些，因而齐源星笑得越发灿烂。
人声嘈杂的大排档，四周都充斥着酒杯碰撞声和说话声，店里空调都没有，外面搭了塑料布，两个黑色的电风扇从加长的插线板处接出，薄薄的扇叶飞速旋转，快得都出残影。
这不是第一次见面应该约的地方，李方然和岑瑜穿的都是休闲装，可岑瑜整个人的气质就和这里不搭。
他走过去跟岑瑜握手:“你好你好，小岑是吧，李方然提过你，我是齐源星。”
岑瑜把手里提着的袋子给他:“这是一点礼物，不成敬意。”
齐源星满脸笑容接过袋子，转头对李方然挤眉弄眼:你也没说你对象要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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