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娜丽丝嫁给国王的时间还剩下二十天···
而这天国王突然让娜芙提斯三天后去单独见他,等传召的使者离去后,娜芙提斯也意识到了围绕娜丽丝的宴会,即将开始了。
她叫来阿雅,将一封早已准备好了的的信件秘密交付给她。
阿雅望着手中的信件上整齐的写着‘阿别桑’三字,似乎不用太多解释便明白了她的想法。
两人相视,都十分默契的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
可就当阿雅离开时,她突然想起什么对娜芙提斯道:“殿下,内鬼的事情,我已经调查出了一些眉目。”
阿雅立刻从怀里拿出一块糖,放在娜芙提斯的桌子上,她疑惑的微微歪头看向阿雅:“糖?”
“嗯,是阿祀给莉兹的糖。”
一块糖确实没什么,不过就是孩童间相互增添友谊的媒介,可这是埃帝罗,一块麦芽糖就已然透露出许多不寻常的信息。 娜芙提斯眉头微蹙,想起那少年的模样始终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
可这块糖无疑就是给阿祀套上了一个内鬼的身份,娜芙提斯皱眉摸上那块还被油纸精致的包裹着的糖果,根本不像是会出现在她宫殿里的东西,拿起那块糖,心中还是不愿以一颗糖定罪一个人。
可是···
她的思绪将她拉回到那晚阿祀义无反顾站出来的时候。
小小的身躯和艳丽的发色在黑夜中形成了别样的景色,那时事态紧张没来得及去细想,可如今细细想来···却也并非全无破绽。
怀疑的“糖果”以甜涩的味道在味蕾炸开,让一切变得清晰。
娜芙提斯捏着那颗糖不语,一旁的阿雅看着她的模样,便明了她的困顿直接向娜芙提斯说道:“我向其他人打听了当晚的事情,在阿祀在喊你之前,他们便听见有人在喊‘杀人了,有人发疯了。’而当时并没有任何人发现可可奥,就像是被故意召集她们出来一样,而那个人就是阿祀。后来他一路跑到殿下这来,按他所言他才到这里不到几天却能准确无误的找到殿下的房间,这个暂且先不说究竟是为何。在一个便是,当晚所有人都不知道宫殿的男人被调走了,可偏偏他知道。”
“殿下认为他是小孩便没有怀疑,可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故意设计的,为的就是让您对他放下戒备。”阿雅无比确信的说着,似是要做实了阿祀的一切。
这样的道理,她又怎会不知道呢?
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光凭借这些根本没办法将他抓起来,一个被训练到专门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即使被抓住了也不会轻易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娜芙提斯缓缓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一股寒意还是不由自主的爬上全身,心尖被这股寒意刺痛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真的能训练出阿祀这样的人,她捏紧了那颗糖整只手都在跟着发抖。
转身对阿雅轻声道:“先不要伸张,不要让他发觉。”
“殿下是想?”
“明天你散播一些关于奥曼家族参与陈情书一事。”娜芙提斯转身走向阿雅,她望着阿雅又将糖还给了她:“如果真的是他,那就利用他来传递假消息,击垮某些吃人肉的贵族。”她设想过,国王看到那封信也未必会真的信,但阿祀这步棋,却来的恰到好处。
当然,这样的做法也是为了不伤及无辜,一颗糖定罪论始终太草率,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她勾唇轻笑像是在分享战果一般对阿雅讲述着计划。
“既然来了,就不要浪费他们的一片心意,刚好阿耶迪莎跟他们的仇,该还了!”带着几分畅快之意咬牙笑看阿雅,她们从未忘记那位伟大母亲的恩情。
她靠近的身影烙印在阿雅的脑海中,两人的目光离的如此之近,偏偏只有一人在兵荒马乱的翻滚澎湃的心跳。
平静的任由心脏随着昏暗的灯火疯狂跳动,她的瞳孔惶恐的颤动却不舍离去,就这样····听着她说话,一边抑制情难自抑一边庆幸与她的四目相对。
娜芙提斯又将话题转为了其他: “图拉森科国的人擅长制造炸药,即使在没有火药的情况下也能制造出爆炸性的东西。”
理智在告诉她,应该收回炽热的目光,可烛火的光晕仿佛带着某种魔咒让她着迷与那双染成了橙金色的眼,她能轻而易举的明白娜芙提斯在想些什么: “殿下是想利用一场爆炸来制造恐慌?”
娜芙提斯点点头,全然不知那双动情的眼有多么的漏洞百出。
“提提在研究假死药,能让娜丽丝在婚礼进行时遇到一次“遇袭”。”娜芙提斯道。
“若是娜丽丝小姐直接自杀,国王会以其他名义审判阿别桑家族,可若是制造混乱,让她假死在他人之手,性质就不一样了。”阿雅顺势将娜芙提斯的解释说了出来。
她欣慰的点点头,摸了摸阿雅的头笑道:“没错。”
她欣慰的目光使她欣喜也激动。
可最终她还是默默又收回了目光,胆胀心惊的看向烛火的光,仿佛在多一秒,那颗心脏就会控制不住而作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她抿了抿嘴唇接着继续说道:“之后殿下是打算将救济金以嫁妆的形式搬运进来吗?”
她一字一句说的那般自然,可每一次的呼吸都在疯狂抑制那膨胀的心脏。
娜芙提斯被烛火映照出的脸庞轮廓,柔软的发丝和温柔的神情,仿佛一切都是为了令她更加心动而产生的,可这一切明明又如此的普通。
她觉得她疯了,尽然该死的肖像亲爱的殿下更加靠近自己。
“没错,沙贤的救济金永远也无法落到底层人民的手里,但一旦我们进行施救又会施压,所以···“抢夺”是最合理且最不容易被怀疑的方式。”
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却无法比心爱的人察觉,娜芙提斯只是静静的看着即将燃尽的烛火说着她的计划,这个时间点是最安全最不会被人偷听的阶段,这是独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 抢夺?”阿雅有些不明所以,疑惑之余又不由看向她的脸庞。
“ 嗯···所以这次宴会,我也有一个非合作不可的人。”娜芙提斯没在过多的进行解释,而阿雅也没在继续追问。
火光的温暖只存在于二人之间,仿佛世界末日前两人独处的时光,明明没有刻意经营的浮华暧昧的场景,没有深情温柔的对视,仅仅只是一场很普通不参杂任何个人情感的对话,却叫阿雅在她清澈的眼底看清自己的脸庞时,红了耳根,她本性贪恋着这样的对视···可理智却遮住了羞耻的心脏。
那股奔腾的情愫,总是控制不住的就要爆发出来,热烈又羞耻,但更多的却是胆怯····
她突然想起曾看到书中的那句话:“控制不住的情感和心跳,说明爱的降临让人自乱阵脚。”
·····
只是她不认为这是爱····
爱,比不上对娜芙提斯的忠心。
爱,帮不到我亲爱的殿下。
爱····会让殿下陷入两难之地 。
我对她,只能是忠心、是感谢、是信任、是敬仰,虽然在这之中还参杂着心疼,嫉妒、难过、和慌乱但那绝对不会是爱! 绝对!不是!也绝对不能是!
她往后后退了一步,像是在逃离那样的心境似的。
像是为了逃避似的,阿雅强迫自己拿出藏在手中的药盒,言语沉沉强装镇定对她道:“这个···得还给殿下,它不该在我手中。”
如同在提醒自己一样,什么东西该有什么东西不该有。
“为什么不能在你手里?”
她的质问在一瞬间变得不悦,阿雅清晰的感觉到了这种变化。
她明白,自己继续说些什么下去,她就会立刻生气,如同那次一样。
于是,她没在说话,而是低下头将另一只手也伸出,以卑微者的姿态去奉献出某种东西一样。
“·····”娜芙提斯深吸了一口气,及其不情愿的伸手接过药盒,就在她的手要伸回去时又被她立马拉住,她来不及躲开只能下意识握紧手掌。
“你又这样。” 生气的捏着她的手将手指一根根掰开,想将东西塞回去,可阿雅也同样用力的不让手指被掰开,两人十分幼稚的玩着一场掰手指游戏。
她明白这不是办法,于是猛的抽回手匆匆行礼就走了。
阿雅本可这样以这个慌乱的逃离获取一些安心,可她偏偏强硬的叫住了阿雅,不给她任何试图逃避的机会。
“不许走!”
阿雅的背影满是伤疤…那几乎都是为了她留下的印记。
对娜芙提斯下意识的停顿比逃离先一步控制她的脚步,颤抖的眉眼使她不得不低头,遵循内心最原始的想法,停下了。
皎洁的月光将娜芙提斯的影子拉长,让她得以藏匿于她的影子之中不被她看清此刻的神情。
娜芙提斯缓缓开口询问:“为什么总这样?”像是一种平静怒斥,一种无奈的谴责与自责交织在一起。
阿雅不回答,只是这样的问题让她回忆起某次的场景。
“你总是那么在意身份的差别,可那只是一种虚妄的…人为的一种狂妄自大的东西,人与人之间从来没有尊卑的说法,任何都是。大家不过就是各司其职,各掌其事的不同,尊卑之分本就是世上最虚伪最自大的称呼,没有谁比谁高贵,但也不能自认卑贱····”
是啊,明明刚刚的一切在寻常人看来都十分合理,甚至在外人看来她说出这样一番鸡汤的话简直莫名其妙,可她偏偏就是猜对了。
猜对了阿雅的顾虑,猜对了她的在意和纠葛,却偏偏看不透她那颗炽热的心。
或许也正应如此,娜芙提斯才会觉得‘阿雅,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奴隶这个身份’。但唯有这一点她猜错了,她因爱你才会敏感自卑。
她如同那次一样生气,告诉自己不要在乎这些虚无渺茫的称谓,好像这是一件极其容易割舍掉的事情一样!
‘不要在乎身份,不要看低自己···’
可···是她想成为奴隶的吗?如果可以她比谁都想代替德尔,可现在除了奴隶这个身份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名正言顺的留在你身边?
你凭什么自私的连这样的事情都要剥夺走?!
若我不是奴隶了,岂不是连为你死去的价值都没了吗?
她不懂如何表达感谢,她只知道奴隶的生命一文不值,而一文不值反而成为了她的价值,她能无所畏惧的完成任何关乎生死的任务。
若是连这样的身份都被剥夺了,那自己究竟还有什么价值?
她紧捏着拳头,咽喉肿痛的挤压不出一句话,她从不奢求她明白这份心意,可是这样执拗的偏执,委屈时尽然感到如此惶恐与孤寂,好似自己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成了错误。
碧绿的眼眸委屈的蒙上了一层水雾,抽痛的感觉翻江倒海般的叫她全身无力…多想说一句来回应她,多想发出一点声音去解释清楚,可无论自己多么努力都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而此刻的娜芙提斯又何尝不觉得生气?她从未把阿雅当做过奴隶,她却一次又一次的以这样的方式去强调她们之间的区别,仿佛自己对她的一切都成了施舍和圈养!
阿雅是她的同伴、朋友、亲人!
可她却仿佛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推向制高点,非要自己比她高一等,她才得以安心似的。
见她不说话,娜芙提斯更加生气了,她哪怕是反抗一下也好啊!反驳自己!夺门而出!更或是突然转身像自己破口大骂!
可她偏偏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好似留在自己身边后反而丢失了她曾经的鲜活。
娜芙提斯生气的抿着嘴,本不愿在理会阿雅,可又明白若是自己不说一句话,她便会这样傻傻站一晚上!
气不打一处的只得妥协的撇头道:“你回去吧,今晚…就当我乱发脾气好了。”
她一言不发平静的走向门口,安静的关上了门。
娜芙提斯望着手中还有余温的药盒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打开盒子一看,果然没有任何用过的痕迹。
屋子中的书页被窗户的风吹乱不知到了那一页,灯火一夜未眠·····
同样的,一路急促奔跑的阿雅同样也回忆起了那一次的争吵。
她还清晰的记得那天娜芙提斯急促的脚步,越走越快恨不得拉着阿雅跑出整个埃帝罗,而原因是什么她早已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被拉着的手和晃动在自己面前的发丝,辗转在自己的耳畔都仿佛在诉说着娜芙提斯的痛苦,她知道若是不拉紧殿下的手,自己将会是沙漠间秃鹫嘴下的尸体 。
“殿下····”
她平静的呼唤她,可娜芙提斯却生气的不理她。
“娜芙提斯殿下···”
依旧得不到回应。
她们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在一片荒地上,娜芙提斯才停下来放开了阿雅的手,她默不作声低着头,如同一尊遗弃在荒地的神像,被无数藤蔓盖住了风采。
而她虔诚的信徒,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试图为她擦去脚下不洁的血渍,却在弯腰的一瞬间又被娜芙提斯拽着手腕提起,抬头那一刻她看见了娜芙提斯眼中的愤怒:“你知不知道你刚刚会死在宫殿内!!”
娜芙提斯对着阿雅怒吼,可阿雅却是淡然一笑根本不在乎的回答道:“我知道,我是你的奴隶,为你死是理所当然。”
娜芙提斯抓着阿雅的肩膀,如同即将发疯的病人对着阿雅喊到:“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手里!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埃帝罗人想活下来?你为什么还能说出这种话!?”向来温柔的她带着怒火也依旧让阿雅着迷,她看着娜芙提斯的脸依旧云淡风轻的笑道:“我是你的,以奴隶身份而言,狗能死,但狗的主人不行。”
我只是躲在你裙摆下苟延残喘的老鼠,是躲在香水丛里卑贱的奴隶。
却不想此言一出,娜芙提斯仿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毫不留情的给了阿雅一巴掌,娜芙提斯的眼角带着泪水,眼尾猩红的对着阿雅怒吼道:“你明明看见过那些为了活下去的人有多么艰苦,你明明看见过那些因为身为奴隶而羞愧的人在大街上时的不知所措!!阿雅!!你明明比我更清楚一条生命的可贵!!!你明明知道…!”
说到这里娜芙提斯彻底哽咽的说不出话却固执的擦干了隐隐出现的眼泪,缓和了好久才满眼怒气对着阿雅哽咽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去死 ,而你也不应该为任何人去死!你应该为你自己活着!!”声声入耳,她听见了娜芙提斯透过自己嘶吼的不甘心以及对自己的失望。
她想上前安慰却被娜芙提斯一手撇开,于是她就那样站着,看着昔日温柔的女神在自己的身下如同一个小孩一般蜷缩着身子哭泣。
“ 你是鲜活的人,你是埃帝罗的子民,不是奴隶!不是老鼠!”最后两句,几乎是娜芙提斯吼出来的:“你就甘心做奴隶嘛?你就甘心在大街上耀武扬威炫耀你脚上的镣铐吗?你知不知道如果他心情稍微不好,你会怎么死嘛?!远比那个剥了皮却没有死透的人还要惨!”
阿雅那时没有说话,亦如今晚一样…
那一年她十三岁,却不在畏惧死亡的降临,仿佛在某一个晌午的瞬间便做好了某种觉悟,这种觉悟不会被轻易改变,哪怕是娜芙提斯也不能。
写的乱乱的,虽然知道自己写的不好,但是真的很喜欢写一些故事,哈哈哈哈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们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耐心呀,陪我看了那么久的故事,里面的逻辑会让你感到莫名其妙,却依旧看到了这里。
阿雅对娜芙提斯的感情是纯粹又扭曲的,即使她明白那是爱也会强迫自己去想那不是爱,“可越是这样逃避,对她的感情就越发深重甚至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想要你属于我又想你自由高飞闪闪发光,所以哪怕将我变成你的踏脚石我也愿意。”
以下是【阿雅日记】其中一记,带给大家分享!大家悄悄看不要声张(保命中)
“你愿意救赎我,给予我自由的身份我该心存感激,那也是所有奴隶都该拥有的心情。得到贵族的认可,以一个自由人的身份站在你们身边,是所有奴隶做梦也得不到的权利,可你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给我了。
······
我该感谢你的······
可我不作为奴隶站在你身边,我要是不克制情感,只会越发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你的关注,只有一遍遍提醒自己的出生,我才能毫无顾忌的死去,而到哪时候,你失去的也只不过是一个爱惹你生气的奴隶而已。
哈哈哈哈,搞得自己多么伟大似的·····
······
殿下···我比任何人都忠心···”
来源于阿雅某篇日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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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那是忠诚,绝非“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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