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轰轰——!!”
雷龙咆哮,苍白色的闪电撕裂苍穹。
大雨倾盆而下,浆黄的泥水顺着地势缓缓下流。
“砰——”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掌破土而出。
“轰——轰——”
响彻天际的雷电掩盖了土壤崩裂的声音,不久之后,一位灰头土脸的青年从地下爬出,呆愣愣地坐在地上。
“哗哗哗...”
青年抱着自己的膝盖,任由暴雨冲刷身上的污垢,黄泥水顺着下巴滴落在绣满金纹的黑袍上,清隽如玉的五官渐渐显露出来,墨黑的眼眸中满是迷茫。
我是谁?
我在哪?
“轰轰——!!!”
一道道苍白色的惊雷撕裂天幕,几道不起眼的金芒被雷电裹挟着,向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青年似有所感,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那几抹金光消失在天际,内心似乎有个威严的声音不断响起。
[玄珠失散,必将天下大乱,速速寻回玄珠,永镇地宫]
他歪了歪头,玄珠,是什么?
【2】
暴雨渐息,天色昏沉,稀稀拉拉的雨点带走了末夏的闷热,空气中有了几分初秋的凉意。
村外的泥垛子被大雨冲得乱七八糟,村民们自发绕开了这条满是黄泥的小路。
只有一位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路过这里,她急着回家,一路哼着歌蹦蹦跳跳,雨水沿着卡通伞滴在包着卤鸡腿的塑料袋上。
黑发的青年就蹲在路边的草丛里,他依旧满脸迷茫,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浑身湿漉漉的,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犬。
当小女孩路过草丛时,青年的鼻尖微动,闻到了一股醇厚又霸道的味道,迷茫的大脑有了几丝清明。
好浓郁的香料味,是哪位国君在此祭祀吗?
青年顺着踩水声抬头一望,哪有什么国君,只有一个唇红齿白的幼童撑伞而过。
那幼童长得精致圆润,所穿衣物,所持伞盖,皆是鲜艳华丽,这是哪国的公子王孙吗?为什么独自一人在外行走,身边没有一个护卫?
青年的目光太过直白,小女孩也发现了蹲在草丛里的陌生大哥哥,她停下脚步,露出好奇的目光。
这位大哥哥好漂亮啊,可是怎么傻乎乎的?下雨了都不知道躲?
“喂,你是谁啊?”
“......”
青年呆呆地盯着她,雨水顺着鬓角流到下巴,看起来更傻了。
“你在拍短视频吗?你穿的是古装吗?”
小女孩半天都没有等到回答,她顺着漂亮大哥哥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怀里的那包鸡腿。
“你饿了吗?给你吃。你是不是没带手机啊?给你钱,等你吃完了鸡腿,可以坐公交车去镇上,或者去小卖部打电话。”
青年茫然地举着一个鸡腿和两个硬币,小女孩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懂,手机是什么器物?车?附近有车架吗?
温热的卤汁顺着鸡腿骨流到莹白的手腕上,浓郁到不可思议的香味勾引得他口齿生津。
到底使用了多少香料才能有如此浓郁的味道?这么贵重的东西,自己真的可以吃吗?
他咽了一口口水,果断开始狼吞虎咽。
“哎呀,你慢点吃!”小女孩看到自己买的鸡腿那么受欢迎,笑得十分开心,“好吃吗?我今天抢到了优惠价,12.9元买了五个哦~”
青年吃得说不出话来,醇厚的卤汁差点香得他把舌头吞下去,这是什么肉?雉鸡?鹌鹑?为什么如此肥嫩?
“吃完了就快点回家哦,我也要回家了,拜拜~”
女孩一蹦一跳地走了,正在啃鸡腿的青年抬起了头,迷朦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金光。
眼中的世界开始了无穷的变化,万物发生,乃渐充盈,幼童远去的背影中升腾起不祥的血气,如恶鬼般吞没了那具小小的身躯。
青年嚼碎了骨头,吸尽了骨髓,远远地跟了上去。
【3】
温馨的农家小院,院子里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破旧花盆,盆里种着各种水嫩的小蔬菜。
两位年迈的老人正在生火做饭,女孩举着鸡腿冲进了家门。
“奶奶,我回来了!你看我买到鸡腿了!”
“哎呦,竹宝回来了,快洗洗手吃饭。”
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宝贝孙女递来的袋子,忍不住夸了又夸。
“哎哟,买到这么大的鸡腿,我们家竹宝真厉害,都能一个人买菜了。”
正在添柴火的爷爷没有说话,美滋滋地咂了两口没点燃的烟杆,孙女给他买了大鸡腿,待会高低喝上一盅。
“奶奶,我刚刚在路上遇到一个好漂亮的大哥哥,我请他吃鸡腿了,对了奶奶,我们可以给忠叔也送一个吗?”
老妇人笑着摸了摸小孙女的头,“你买的鸡腿你做主。”
小女孩端着热气腾腾的鸡腿,一路来到后院,一个邋遢的男人正靠在篱笆墙外,油乎乎的头发盖住了五官,身上的薄外套也破成了窟窿衫。
“忠叔!忠叔,吃鸡腿,我买的!”
“小竹?”
男人似乎刚从酣睡中苏醒,他闻着香喷喷的肉味,昏沉的目光闪烁出亮光,露出憨厚的笑容。
“哎哟喂,这么大的鸡腿,给我啊?”
“忠叔,你吃,是我买到的!”
“谢谢小竹咯,这么小就会体贴人,谢谢你们全家都这么关照我,要不是你们,我早饿死了。”
女孩又听到了一遍夸奖,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颗刚换好的大白门牙,她朝忠叔挥挥手,垫着脚尖,蹦回屋里。
篱笆和大门一层层关上,男人的眼神又沉了下来,带出几分阴冷。
他恶狠狠地嚼着鸡腿,邋遢的胡渣上沾满汁水,力道大的仿佛在咀嚼仇人的肉。
“小兔崽子...”
沉闷的天空落下零星雨滴,身着黑袍的青年站在远处,静静注视着一切。
【4】
天色渐暗,乌云遮蔽星月,大地漆黑一片,家家户户都陷入了梦乡,看门的黄狗也打起了小盹。
等待许久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剖鱼刀,脸上的憨厚不再,满是扭曲恶意。
他熟练地翻过篱笆,把耳朵贴在后院的门板上,听着里面静悄悄的,用刻意磨利的刀尖卡进锁眼,一阵上下左右的搅动。
只听“咔嚓”一声,后门打开了。
“呵...哈...弄死他们...都杀了...”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瘆人的笑意,正准备提刀入内,就在这时,两根白皙的手指从黑暗中伸出,捏住了他的手腕。
谁!?
男人恶狠狠回头,发现一个穿着奇怪黑袍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
“欲,何,为?”
青年一字一顿的开口,声音清朗动听,语调却很怪异,像个初学现代汉语的外国人。
“艹!要你多事!?放手!要你放手听到没有!?艹!老子先弄死你!”
男人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两根白兮兮的手指,明明看起来只是轻轻捉着手腕,为什么他的整条手臂都动不了了!?
“艹NMD!你有种放手!狗娘养的小x崽子!”
污言秽语的辱骂,换来的是捏着手腕的力道逐渐加重,男人满脸吃痛,他不停挣扎,踢踹,用另一只手去挥打,都无济于事,他连青年的衣角都碰不到。
青年的目光十分平静,他的眼中不止有这个邋遢凶恶的男人,还倒映着另一幅与众不同的景象。
无光的月夜下,灰黑色的污秽之气顺着男人的七窍滚滚而出,在半空中汇聚成一团狰狞的秽物,符合一切人类对于魑魅魍魉的想象。
那恶声狞相的东西一脱出男人的身体,立刻朝着青年的面门扑了过来。
灵气!精纯清冽的灵气!!
“叮——!”
清脆的弹响划破虚空,一枚闪着银光的硬币从秽物身上透体而出,那团聚合成形的浊气被瞬间崩散。
“呼...”
青年启唇,缓缓吐出一口似有似无的薄雾,包裹住那团慌张逃窜的污恶之气,搅动,分离,清气上升,浊气下沉,污秽消散,精纯的灵气回到青年体内,冲刷着体内的污秽。
“砍死你!老子要砍死你!!啊啊啊啊啊——!!!”
“叮当——”
锈刀落地,男人也惨叫着倒了下去。
青年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他眨了眨眼睛,眼中的迷茫之色尽去,灵气入体,伐骨洗髓,堵塞灵台七窍的污秽终于消失了。
他想起了自己是谁,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便是,后世?”
游玄宫没有理会在地上翻滚哀嚎的男人,反而好奇地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屋舍俨然,道路宽整,十丈一灯,与记忆中尘土滚滚的茅房瓦舍完全不同。
这是哪一位的封地?竟然如此富庶,彻夜点灯。
游玄宫手指一勾,飞射而出的钱币回到了手心,两枚沉甸甸的钱币,看不出材质,通体泛出磅礴的赤红之气,而在钱币之下,是他的手掌,苍白,无力。
他试着运转采气食灵的心法,练气入体,这心法本该是自行运转,如日升月落一般生生不息,却不知为何停滞下来。
直到猛然纳入一口浑浊的秽气,他才知道心法为什么停滞了。
游玄宫连忙内视己身,这才发现体内已经浑浊不堪,长年累月的不知道吸纳了多少污秽之气。
这后世到底是何年何月,何人当朝?怎么连一丝纯净的灵气都没有?
“谁...谁啊?”
微开的后门里传来了小心翼翼的声音,后院的惨叫惊醒了两位觉浅的老人,睡在隔壁屋的小孙女也迷迷糊糊醒了,一家人就这么战战兢兢地探出了头,借着屋内的灯光,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老邻居。
“忠民啊?忠民!你怎么了?”
“你是谁?到我们家干什么!?”
女孩睡眼惺忪,抱着娃娃揉揉眼睛。
“啊,是漂亮的大哥哥...”
微开的大门透出灯光,照亮了俯身捡刀的游玄宫。
“!!!”
老两口惊恐后退,正准备摔上大门,那位斯斯文文的青年却朝他们摆了摆手,捏着刀尖,把刀柄递到了他们面前。
“这...你...?”
“他执刀,破门。”
游玄宫稳稳压制着地上的男人,他一觉醒来,心法停转,灵台堵塞,差点成了个傻子,幸好有稚子赠缘,才能逢凶化吉,自己也理应帮这一家人翦除大患。
“什么?怎么可能?忠民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老两口一脸不可置信,但见眼前的青年明媚皓齿,眼神清明,一副笑意盈盈的和善模样,又有了几分犹豫。
“忠民就是爱喝几口,也许是醉糊涂了...”
“哎哟诶...痛啊...老子要杀了你...把你卵蛋剁下来喂狗...”
地面不断传来不堪入耳的东西,把老两口的解释噎回口中,老爷爷涨红了脸皮,老奶奶连忙把孙女抱起来,捂住她的小耳朵。
“忠民啊,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他平日里不这样的,他老婆跑了,儿子又赌博,欠了很多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可怜的很...”
“放NM的屁!谁TM跑了!?MD!敢讹我钱!老子迟早剁了他们!艹...啊啊啊啊——!!”
男人的污言秽语被游玄宫轻描淡写地踩了回去。
“忠民,你别这样,我们知道你老婆孩子跑了心里难受,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不会笑话你的。”
“你们还敢笑话我!?”
“他的妻子,不是都被他,杀了吗?”
“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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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炼气士的现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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