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熬到晚上六点多,蓝桉成功将两条红绳编好了。
没错,正是两条。
细腻的纹路,交错的线条。
不知道陆释槐收不收。
定的闹钟刚好响起,六点了。
蓝桉将绳子放桌面上,起身进了浴室。
陆释槐七点准时敲门。
蓝桉冬天洗澡较久一点,主要是热水暖和,他也没有用吹风机的习惯,手巾罩在脑袋上就去开门。
寒风阵阵,吹得他一抖。
陆释槐把门关上。
少年穿着白色长袖,许是刚出来不久,身体还带着粉,头发湿漉漉的,像一只外头四处乱飞,还爱淋雨的小鸟。
“怎么不用吹风机?”陆释槐问。
蓝桉迈着懒懒的调子,“不习惯,还是擦的好!”
陆释槐没说话,转身进了浴室。
再次出来时,手里多了条雪白的浴巾。
他将蓝桉脑袋上的手巾扒拉下来,将浴巾罩了上去。
蓝桉:“?”
随着陆释槐轻柔的动作,蓝桉逐渐发愣。
陆释槐!
在给他!
擦头发!
啊啊啊啊啊啊!
不争气的老脸一红。
酒店里用的东西都是一次性的,所以并不担心被别人用过啥啥啥,每天下午都会有保洁阿姨来换。
洗发水的香味在一瞬间蔓延开来,不过蓝桉无暇顾及,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陆释槐。
意识逐渐被模糊过去,最终蓝桉自暴自弃,直接向前倒,脸埋进陆释槐腹部,支撑着。
陆释槐动作顿了一秒,又重新给他擦了起来。
换好衣服到烧烤店,时间已经七点多了。
盛柒直接抱怨,“好家伙,你两干嘛去了这么晚。”
“问他。”陆释槐朝蓝桉瞥了下头。
后者跟着他拉开椅子坐下,声音很小,像在嘀咕,“我本想湿着头发出来,让风吹干好了,但他不让。”
盛柒一副了然的样子,“哦~这样啊,那活该你不让出来。”
蓝桉:“……”
此时,店员捧着一大盘靠好的肉出来,放到桌子上,加了辣粉的肉香气四溢,有的肉微焦了,还冒着油。
可香。
蓝桉率先抢了他的娃娃菜。
“满足了。”黎池边吃边说:“我都好久没吃上这口了,今日难道有空,来几听啤酒如何?”
盛柒双手赞成,陆释槐倒也无所谓。
冬天嘛。
随后桌上摆了七罐青岛。
蓝桉朝他们三投去好奇的目光,一脸“我想喝”。
陆释槐:“……”
陆释槐:“高中生喝什么酒?”
蓝桉焉了。
“诶,那可不,你高中那会儿好像也没少喝啊。”黎池说。
陆释槐被噎了下。
蓝桉拧眉,非常,十分,超级不满地看着他。
陆释槐没管,给他挑了串鸡柳,“人仔还是吃肉好。”
猝不及防听到这声粤语不算粤语普通话不像普通话的嘲讽,蓝桉一口气憋胸里。
眼前多了听啤酒,蓝桉愣愣抬头。
“十八岁了酒都不会喝,以后出去工作咋办!”盛柒叭叭。
蓝桉想了想,狠狠点头,“就是!”
陆释槐:“……”
陆释槐:“你会喝?”
蓝桉将罐子上的环扣掰开,“会吧,小时候被灌过。”
忘了是什么原因,很久以前的事了,某天家里吃席,他爸灌的,估计也就五六岁?
不过那时灌的是红酒,蓝桉也不懂酒,度数不知道高不高,反正一碗过后蓝桉上楼就倒下了,还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陆释槐微微一顿。
出神间,小屁孩已经喝完一大半了。
“看什么?”蓝桉拿起他给的鸡柳,撕开一半,含糊不清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陆释槐摇头。
喝得不多,就一罐而已。
蓝桉耳朵泛着红,脱了外套,里面只穿了件纯白长袖。
要风度不要温度……
陆释槐一直观察他的举动神态,最终得出结论:醉了。
蓝桉撑着下巴发呆。
盛柒:“哟,醉了?”
蓝桉本来还在想东西,听闻耳朵一僵,声音带有迷茫:“什么……”
“安安。”陆释槐叫了他一声。
蓝桉身体轻颤回过头,“嗯?”
除了母亲,没人会叫他小名,父亲也不会,对于蓝桉来说,那是一个藏在心里秘密,谁也不能知道。
可陆释槐就这么喊了出来。
每次他喊,蓝桉心跳就快一拍,跳得他喘不过气。
软软糯糯地往人家怀里钻,蓝桉估计是真的醉了,体温也高,耳朵红得能滴血。
“哥。”他喊。
陆释槐替他梳了下毛,冷冷道:“别到处撒娇。”
蓝桉像是没听见般,软着嗓音又喊了声哥哥。
后面开始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陆释槐听不懂。
“点解啊……”
喃着喃着,竟哭了出来。
黎池盛柒两人一旁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点解唔知道啊……”
黎池听得懂,只是蓝桉声音太糯,听着乱。
“哥……”他又喊了声,这次是普通话,眼里尽是泪水,模糊一片,紧接着又转换成别人听不懂的方言:
“我中意你啊……”
“你点解唔知道,你点解唔知道我中意你啊!”
他就像个随意撒泼无理的小孩,抱着陆释槐就是一顿哭。
黎池:“……”
他听懂了。
估计少些外省人都能听懂,除了陆释槐。
匿在语言中的爱,也许还是听不懂好。
黎池不太想说话。
或许,他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陆释槐给予他太多温柔了,多到数不清,多到心烦意乱。
“诶,他在说啥啊?”盛柒不是本地人,只能问黎池。
黎池看了眼陆释槐,后者同样也在看他。
于是只能淡淡开口:“声音闷着,我听不清。”
陆释槐点点头。
蓝桉还在呜呜咽咽,滚烫的眼泪将他衣服都浸湿了,陆释槐不懂原因,以为他想起了些家中不好的往事而伤了心。
慢慢的,呜咽声变小了,蓝桉摊在他怀里逐渐柔软,最终睡了过去。
陆释槐眼中多是无奈。
看来今晚的千灯湖是看不成了。
椅子上的外套被搭在肩膀上,一手穿过他的膝窝,把没几两轻重的某人轻轻松松抱了起来。
就连盛柒都忍不住啧了声,“那么瘦,还不如以前呢。”
十几岁忙着学习忙着兼职,早餐也不吃偶尔晚饭也不吃,早起晚睡,过度劳累加上营养不良,不瘦才怪。
陆释槐叹了口气,“我先带他回去。”
黎池跟他比了个OK。
夜市的人最为多,更别说现在是过年,随便挤到一个角落都有人。
蓝桉早就睡得不省人事,这也是陆释槐不肯背的原因。
背到半路滑下来就……
不过抱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蓝桉很乖,身高体型与他相差太大,如今被衣服盖着身子,窝在他怀里就像个小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释槐不是本地人,骨架天生就比普通人大些,更别说蓝桉这种小土豆了。
他长的冷,且气息不凡,路过人群时吸引了一大帮目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拐小孩的……
这么大一帅哥,太可惜了……
蓝桉被送回酒店。
被放在床上时,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牵扯着他的意识,让他不要再睡了。
什么东西呢?
意识逐渐模糊……
生日……陆释槐的生日……
猛地睁开眼,将陆释槐都吓了跳。
蓝桉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脸颊有些湿,那是陆释槐用湿毛巾给他擦的。
蓝桉懵了几秒,直到陆释槐开口,“怎么了?”
反应过来时,已经赤着脚爬下了床,到对面红桌拉开柜子翻找着。
几秒后,手里多了串红绳。
蓝桉酒劲还没过,拿到的时候也就看了他一眼,踉跄着步伐朝他走去。
像走在棉花上。
“这个……”蓝桉摔进他怀里,有些喘,“编了好久。”
陆释槐瞥了眼他手上的红绳,不作声。
蓝桉又委屈了,“我怕你不收……太廉价了,可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陆释槐沉默了一会儿。
“你知道送红绳给alpha是什么意思么?”
蓝桉眼神迷茫,点了点头,唇瓣偶尔刮过锁骨,痒痒的。
陆释槐呼吸一重。
若有若无的信息素泛起,蓝桉皱了皱眉。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被推开了。
陆释槐呼吸很重,后退几步,直到腿磕上床边上的红桌。
越来越浓郁的酒香味充斥着房间,铺天盖地覆盖着。
蓝桉酒都醒了几分。
他有点悬。
“你……易感期了?”
陆释槐没回答。
越来越浓郁的信息素窜入呼吸道,有点像柑橘,但又带着股夏日的清香与清凉,微苦。
很强势的信息素。
蓝桉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陆释槐的时候,本能察觉眼前这个alpha等级不高。
现在想起来……
原来不是陆释槐等级不高,是他劣质感觉不出来。
“抱歉,隔壁房间有抑制剂,帮我拿过来。”陆释槐说得很稳,只是声音有些哑。
蓝桉连忙点头,开了门头也不回朝隔壁奔去。
抑制剂抑制剂……
蓝桉翻箱倒柜,最终在他书包里翻出一个白色盒子。
房间里早已被alpha的信息素沾满,像分子热运动,又像块磁铁,不停地往蓝桉身上窜。
进门时,刚好看到陆释槐坐在床边,像无事发生一样,手里拎着他的红绳,除了抑制不住的信息素,同正常alpha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蓝桉不知道。
alpha易感期有着灭顶的占有欲与破坏欲,简称失去理智的野兽。
陆释槐也一样。
蓝桉和他匹配度很高,高到异常配对,高到匹配机坏掉。
说没有**是假的。
蓝桉进来后,转身将门关上,却没了下一个动作。
陆释槐已经压抑到了极限,听到锁门声后抬头。
蓝桉能清晰看出他眼底里的**。
“扔过来。”陆释槐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没叫蓝桉“拿过来”,而是“扔过来”,意思很明显了。
他也会抑制不住。
蓝桉还是没动,陆释槐这幅模样是他未曾见过的。
灼热,压抑。
“我……不、不给你……”他哆嗦着声音。
开口才知道有多后悔。
陆释槐一愣,看他的眼神逐渐带上冰冷。
他站起身,半无奈半克制说了两个字:“别闹。”
蓝桉被信息素侵得身体微微发颤,声音也软成一片,“我没闹……”
陆释槐看了良久,站起身,冷着眼朝他走去。
他每近一步蓝桉就哆嗦一分,脚步情不自禁地往后挪动,最终脊背抵上门板,无处可逃,想躲,奈何陆释槐双手撑在他两旁,躲不掉。
他凑得很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面上,滚烫,酒香味浓郁。
“你想做什么?”他问。
蓝桉呼吸很快,心跳也是,快到他喘不过气,耳朵到脖子全红了。
“我……”他的声音软得不成样子,像挤出来般,全身上下都在烧。
相比于他,陆释槐倒是冷静,仿佛易感期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眼前这只叛逆的小屁孩。
“我……成、成年了……”蓝桉低喃,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陆释槐一愣。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低沉而哑得嗓音,危险的气息,蓝桉快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都这种时刻了还要忍?
蓝桉不信,他不信陆释槐对他没有——
想法戛然而止。
陆释槐掐着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
男人双眸很黑,像一望无际的深渊,正缓缓将他吞噬。
腰腹一紧,他被搂住,往怀里带了带。
蓝桉要疯了。
他现在就像野兽压在身下发泄的猎物,欲罢不能,只会颤抖,殊不知越是这样,就越能挑起野兽的征服欲,越诱人。
蓝桉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一声小动物般的呜咽。
越凑越近,差差一点,就能碰上少年柔软的唇。
蓝桉缓缓闭上眼。
预想中的吻没有到来,鼻尖擦过一丝柔软,藏在身后的药被夺去。
蓝桉一愣。
陆释槐将他松开,面无表情转过身去,拆盒子的手法堪称粗暴。
针管内的液体被打空,陆释槐将它扔到床边垃圾桶里。
信息素逐渐淡去,两人谁也没说话。
半响。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陆释槐冷言。
蓝桉垂着脑袋,很久都没回答。
陆释槐觉得不对劲,将剩下的抑制剂装口袋里,皱着眉头朝他走去。
蓝桉在哭。
后者愣住了。
弯腰替他抹去眼泪,陆释槐问:“你怎么又哭?”
蓝桉摇晃脑袋。
你在做什么啊!
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不会真的以为人家喜欢你吧?
“我没有……我、不是,对不起……”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只是喜欢而已……
“对不起……”
哭得有些凄凉,陆释槐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泄了气,伸手将人抱入怀中。
“不怪你。”他说。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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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易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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