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宁拿着两块不同颜色的干净柔软毛巾，把一块递到叶川手边。
而后他拿着另一块，在被叶川抹花的玻璃窗上，由上到下一抹，花面玻璃瞬间洁净如新。
叶川视线掠过去，眼神不肯服气。
江亦宁没说话，继续帮他擦拭剩余的玻璃。
本是自己的工作，现在却被人帮助，叶川多少有点难堪。他表情僵硬，垂眼看自己的那块毛巾，学着江亦宁的方法抹上去。
玻璃焕然一新。
“靠，真这么神奇？”叶川惊喜到得意忘形，“你干嘛不早告诉我？”
江亦宁停下动作，神色冷淡，“首先，你没有问过我。”
“其次，我没有义务给予不友的人帮助。”
“再次，既然受到帮助，你至少要学会感谢。”
叶川从小到大，除了远在国外的妈妈偶尔批评他以外，根本没受到任何人的指责教育。
外人贪图妈妈的钱财和利益，只会对他阿谀奉承。即便他考试拿零分，老师依旧能找出各种天花乱坠的理由赞扬他。
被人严肃说教，竟意外不让叶川讨厌。他低头搓了搓后颈，漫不经心说了句：“谢了。”
他不敢回看江亦宁，一定会被嘲笑。
可江亦宁只是浅淡说了句：“不客气。”
有了“擦玻璃神器”和江亦宁的帮助，卫生区域很快完成。
叶川正准备回家，却意外看到了窗外的风景。
两个打扫卫生的学生在夕阳的映衬下，与暮色融为一体，嘴角的弧度纯真无邪。
叶川坐在凳子上，拿出画本。
江亦宁叫他，视线定格在他鼻尖周围。
叶川手上还握着铅笔，“怎么了？”
江亦宁递给他张纸，“擦一擦。”
“擦哪，玻璃吗？”
江亦宁走近，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鼻梁骨时停顿下来，“这里，有点脏。”
直到对方收回手，抽离出他的范围内，叶川才反应过来，用纸轻轻抹了抹鼻尖。
纸上有灰色的痕迹。
江亦宁掏出个长方形盒子给他。
“什么？”叶川打开，一股清新的水果香气漫入鼻腔。
“香薰蜡烛。”
盒子里有两支圆柱形乳白色的蜡烛，叶川随手掏出一个，这味道和江亦宁平上的气味有点类似，又不完全相同，总归不算讨厌。
甚至，有一点喜欢。
“哦。”叶川把蜡烛塞回盒子里，“干嘛用的？”
“助眠。”
叶川手指微卷，在方形纸盒边缘按出一段凹痕。
昨天撒谎说失眠的事，江亦宁当真了？
叶川避开他的目光，把蜡烛塞进书包，心虚道：“谢了。”
“叶川你还没走啊！”体委回到教室，“正好，运动会你有要参加的项目吗？”
自从叶川洗冤以后，他和班级同学的关系缓和不少。
叶川把视线转向江亦宁，“领导，参加运动会有什么好处吗？”
江亦宁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成绩优秀者，可以加学分。”
叶川抬头，“那我报。”
“诶行行，你报什么项目？”体委递出张报名表给他。
叶川扫了一眼，问江亦宁，“你报的什么？”
“我看看昂。”体育委员插嘴，“江会长报的一百米和羽毛球。”
“行，我也报这个。”
叶川说：“领导，要是比赛赢过你，有额外加分么？”
江亦宁：“等比过了再说。”
不一会儿，手上沾满颜料的女生匆忙跑过来，双手支在腿上气喘吁吁，“会长，不好了！”
江亦宁抬眸等她说。
“负责宣传画上色的小卡赶上发.情期请假了，主画手小米刚下楼把腿摔断了，咱们的画还差好多。”
二中看台有面墙，每年运动会都要画副宣传画，已经成为二中的特色。
与对方的焦躁不同，江亦宁不急不缓， “还有其他人能上吗？”
“其他人水平有限，顶多打下手上色，肯定撑不起主画手的身份。”
运动会的文化墙会登上本地的报刊杂志，学校十分重视。
江亦宁合上笔记本，视线左转，落在叶川的画本上。
后者感受到目光，顺势停下笔。
很明显，叶川知道江亦宁想表达的意思，可他偏要等对方开口。
江亦宁抿了抿嘴角，“你能画么？”
叶川伸了个拦腰，斜靠在椅背上，又转了两圈笔，“小意思。”
“不过......”叶川神情散漫，转头和江亦宁对视，“你得求我。”
“叶川！你这人怎么这样。”听到这个，宣传部的同学不高兴了，“你能这么和会长说话吗？”
江亦宁把叶川当空气，拿起笔记本和宣传部女生说：“咱们先去看看情况。”
计谋没得逞，本想占个便宜的叶川却吃了哑巴亏，“喂，你也太容易放弃了吧。”
他叫住江亦宁，“你们不要我，可要损失一位伟大的画家。”
江亦宁转回来，“所以，叶同学，你愿意为学校出一份力么？”
叶川把铅笔拍向桌面，站起来调整衣领，“乐此不疲。”
叶川跟着其他人来到操场看台的文化墙。
墙体约两块普通黑板大小，用一块白布封上，线稿已经过半，还没开始上色。
宣传部的女生拿着原稿递给他，“这种类型的你会画吗？主要是人物。”
叶川压根没看女生手上的画，从兜里掏出一条口香糖塞进嘴里，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宣传画前。
他抬起胳膊，对着画布正中央用力一扯，整张画布被叶川徒手一分为二。
“救命啊啊！”
“叶川，你疯了！！”
宣传部部长匆忙冲上来，一掌推开他，“你在干什么！”
“大爷的，你他妈知道我们画了多久吗？”
宣传部部长是个健壮的Alpha，高出叶川半头，更像个体育部的。
“任飞，注意言辞。”江亦宁冷言。
任飞不服气，“会长，是他犯.贱在先。”
叶川单手揣着裤兜，不屑道：“垃圾东西，画再久都是垃圾。”
叶川的话引起公愤。
江亦宁站出来，走到叶川面前，“比起垃圾，说风凉话更让人看不起。”
“到运动会开幕还有几天？”叶川边问边观察画布材质。
“七天。”
“来得及。”叶川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交给我。”
叶川捡起一罐颜料，拧开看了看，“能换一种吗？这种用在画布上，效果很差。”
“可以。”江亦宁公事公办，“画画时间只能占用自习课和放学后。”
“同时，你还要按时完成学习任务。”
“没问题，绰绰有余。”
“我不干了！”
“是的！我也不干了。”
“什么玩意儿，谁爱画谁画。”
几个宣传部的同学看到被叶川毁掉的画布，一个个丢掉画笔，愤怒至极。
“你们身为宣传部的成员，有义务为学校出力。”江亦宁说。
女生声音带着哭腔，“会长，我们的心血都被他破坏了，您让我们怎么和他配合。”
“我们真咽不下这口气。”
“这种人根本没办法交流。”
叶川完全不在意旁边人的话，“我自己就行。”
江亦宁：“你确定？”
“领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好，交给你。”
叶川：“需要的颜料我等下写一份清单给你。”
叶川又瞟了眼宣传画的原图，不屑离开。
他画画不需要临摹。
原图也是垃圾。
*
回到家，叶川健完身从浴室出来，腰上裹着一条毛巾，水滴从后肩滑落，沿着脊椎的凹痕缓缓向下。
他打开衣柜，拿出件棉质上衣套上。擦头发的间隙，他来到书桌前，翻出常年不开的书包，掏出那份学习计划书。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按照学习计划，叶川应该学习。他单手将纸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白痴才会被幼稚的玩意儿控制住。
叶川正准备拉上书包拉链，才留意到里面的乳白色纸盒，是江亦宁白天给他的助眠蜡烛。
他看了一圈包装，连个生产厂家都没有，纸盒做工也十分粗糙，像是小学生的拙劣的手工作业。垃圾三无产品，点了估计要被毒死。
叶川懒得再把蜡烛收进盒子里，冲着垃圾桶的方向——
蜡烛即将脱手的瞬间，叶川停下动作。他拉开抽屉，把它塞了进去。
叶川将毛巾挂上椅背，上床睡觉。
白天不能睡觉，晚上很容易入睡。
直到叶川被手机铃声吵醒。
他没睁眼，摸出床头的手机点下挂断，又睡了过去。
不到一分钟，手机再次响起来。
叶川有很严重的起床气，“谁啊？”
对方声音冰凉沉稳，“在睡觉？”
“是啊，你他妈是有多烦人。”
“你学习计划完成了么？”
叶川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安静的卧室环境将声音无限放大。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叶川？”
突如其来的叫声又把临近入睡的叶川惹怒。他一气之下，丢出了手机。
金属物体顺着门口滑落出去，沿着二楼的栏杆落到一楼。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
“叶少爷，您行行好吧，再不起夫人又要扣我工资了。”
叶川很讨厌妈妈的行为，通过要挟别人来管束他。
“知道了。”叶川语气很差，嗓音还带着沙哑感。
他懒洋洋扒着床头摸索手机。
胡乱摸了一会，叶川猛地坐起，神色惊慌地抓了把头发。
靠！
我昨晚，
是不是挂了江亦宁的电话？
是，所以你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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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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