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约会行程还算顺利。
临近傍晚，吃完晚饭，两人在附近的公园里绕了绕。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好时间，赫其野在公园里找了个视野不错的长椅看日落。
“怎么样，这个位置看得很清楚吧。”赫其野递上一瓶气泡水，说，“你说你喜欢日出，那应该也会喜欢日落。”
韩兆接下水，抬眼看向毫无建筑遮挡的落日。
“虽然城市里的日落，比不上自然环境中的。但繁忙的时候偶尔停下来抬头看看也不错。”赫其野坐到韩兆身边，探头对他笑，“对吧？”
落日余晖被云层遮盖，柔和的光芒透过薄薄云层将蔚蓝的天空渲染成大片的橘粉色调。
“嗯。”韩兆笑着应下。
温柔的光影倾泻在韩兆眼中，他此时看上去是无与伦比的放松。
“我很久都没有这样坐在公园里，放松又惬意的看日出日落了。”赫其野双手撑在身后，整个人懒洋洋地往后仰着，他目光微垂道，“之前和你是第一次，现在是第二次。”
“？”韩兆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再之前呢？”
“我哪儿有那么多闲情雅致。”赫其野笑他，“没遇见你之前，我平时都忙着打工。天亮就出门，天黑再回家——”
“不对，也不全是。”赫其野忽然又说，“以前小妹上高中的时候，我经常会去学校给她送东西，那时候看过一两次太阳落进教学楼的画面。”
“你呢。”赫其野扭头问他，半开玩笑道，“我们韩总这样衣食无忧的人，应该经常有这样的空闲吧？”
韩兆目视前方，听到对方这样的挑逗，也不气，反而轻笑一声，同样用他的话反驳，“哪儿有那么多闲情雅致。”
“之前和你，也是第一次。”
“第一次？”赫其野不解，“可我当时问你喜不喜欢日出，你说很喜欢啊。”
“嗯。”韩兆淡定自若应下，侧头看他一眼，挑眉道，“一见钟情。”
“……”
赫其野一愣，呆呆地望着他。
“我的人生被各种各样要求充斥着，向来只做计划之中的事，那些脱离计划外的事情是很危险的。”
韩兆说完，食指拉开易拉罐，“噗呲”一声，轻盈的气泡跃起，朝着开口处不断升腾。
气泡升起的响动，打断了蝉鸣，此刻在两人之间格外清晰。
韩兆仰头喝了一口手中的气泡水，随后自然而然吐露，“吃什么，穿什么，在哪里上学，甚至需要考多少分，学什么专业，毕业后干什么，都是被要求好的。”
他每走一步，前方就会出现脚印告诉他前进的方向。以至于到后来看不到脚印，他的迷茫和害怕会加倍反噬。
“……”
赫其野听完，愣愣地看了他许久。
韩兆察觉到身体的人没了响动，于是转头去看他。
视线在余晖下交汇的那一瞬间，赫其野恍惚问了句：“那我呢。”
“我对于你来说是危险的吗？”
韩兆瞳孔微颤，嘴巴张开又闭上，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眼睫微垂，日落的光辉洒在脸上，看上去温暖又疏离。
“我啊就算再来一次，我想那时候也会选择跟你试试。”赫其野说。
“哥，”赫其野认真和他解释，“我真的从来都不后悔当时的选择。”
过了好一会儿，韩兆才收回目光。
他在日落消失的前一秒，回答赫其野，“遇见你，不是。”
刹那间，赫其野眉开眼笑。
可韩兆目光始终平静，他强颜欢笑似的勾起嘴角回应，没再说话。
反观赫其野。
他注视着韩兆侧脸，脸上笑容虽然淡了下去，可心跳声却越来越烈。
“感觉哥已经成为我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了。”赫其野再次笑起，故作轻松地说。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感到开心放松。”迟疑两秒后，他小心翼翼地问，“就是...不知道我们的心情是不是一样的……”
“？”韩兆微微皱起眉头，心脏突地跳了两下。
“哥，”赫其野眼含笑意，语气却变得严肃许多，“我们今天，是在约会吧？”
韩兆拿易拉罐的手一抖，看向他时差点忘记了呼吸。
“如果是约会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赫其野慢慢靠近韩兆，直到两人额前发丝纠缠，每一次慌张的呼吸都能感觉到时，他盯着韩兆无措的双眸问：
“你对我也有好感。”
赫其野声音极轻，他垂眼看向韩兆微张的唇，继续道：“也喜欢着我。”
双手抓着长椅椅背，紧张着等着回复，他看人没拒绝，于是抿了抿唇，心一横，浮光掠影般地吻了下对方的唇。
“哥。”他鼓起勇气。
“我喜欢你。”
太阳落到城市地平线，蔚蓝的天空渐深。
韩兆拧起眉头，他闭上眼重重地叹了口气，再次睁眼时不舍的目光变得晦暗难懂。
“赫其野，你不喜欢我。”韩兆脑海里闪过姜逐的那句话，“你只是开始舍不得我。”
舍不得现在平稳的生活和韩兆给予他的这一切。
赫其野方才问他‘对于他来说自己是不是个危险’的时候，短暂地敲醒了韩兆。
而他的回答，也少了一部分。
遇见赫其野，不是。
但赫其野，是。
韩兆很清楚自己暂时还没有很好处理“危险”的能力。
“什么...舍不得？”赫其野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只有被拒绝之后的慌乱，他抓住韩兆手腕，再一次重复，“我是喜欢你的。”
“难道哥你不喜欢我吗？”赫其野激动地问，“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说喜欢我？”韩兆冷静开口，“可以。那我们做个实验，看看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舍不得。”
天色渐暗，韩兆说完就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此地。
赫其野愣神，独自坐在长椅上，直到乱七八糟的心跳平稳下来，他才抬眼看向日落的位置。
其实韩兆离开的时候，他是想追上去的。
可韩兆那句话却像是给他的双腿上了锁一样。
喜欢还是舍不得。
赫其野在公园喂了4个小时的蚊子，都没想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等他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了。赫其野轻手轻脚的打开主卧门，看到韩兆睡下后又轻手轻脚地下楼。
他长呼一口气，往沙发上一瘫。
客厅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亮起，赫其野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会儿冷静下来，赫其野忽而觉得刚才因为一时冲动就表白的自己简直蠢到家了。
他偏偏要在穿着韩兆给的奢侈品，住在韩兆家里，用着韩兆的车，享受韩兆所带来的一切理想生活的基础上表白。
赫其野后知后觉韩兆的意思。
但却始终没想通那句‘实验’是指什么？
此困惑被带入梦乡，让人睡得十分不踏实。
于是赫其野第二天早早起来，照例做好早饭，解下围裙，留了张纸条后就先一步去店里了。
赫其野走后的十分钟，韩兆穿戴整齐从二楼下来了。
他来到餐桌前，看到对方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
韩兆一早进入公司后便辗转于各种会议，尹绪只能见缝插针地汇报工作事项。
“这次的慈善晚宴是与我们一直合作的中恒旗下的一家医疗公益基金会举办，听说不久前中恒的金董事长儿子回国了，现在在基金会正式接任总裁一职。”
韩兆皱了下眉头，问：“我记得他们的基金会因为不当投资，已经面临倒闭，”
“之前确实是。但自从金董的儿子接手，基金会的运营和管理就开始好转了。”
韩兆点点头，问：“对方叫什么？”
尹绪回答：“金屿。”
“金...屿？”韩兆停下脚步，低头与尹绪确认。
“嗯，对。韩总，您认识？”
韩兆摇摇头：“只是觉得耳熟。”
韩兆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和尹绪说：“尹绪，帮我办件事。”
“您说。”
……
“韩总，为什么要这样做。”尹绪有些于心不忍道，“这样对赫先生来说，是不是有点...残忍？”
尹绪试探了句。
韩兆警告地看她一眼，“按我说得去做。我只是想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尹绪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应下，“是...”
“让他们别太过分。”韩兆说，“赫其野不能受伤。”
“好。”
下午店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很少，赫其野忙完之后就闲来无事坐在店里的餐椅上。
他从围裙口袋里翻出手机，点开与韩兆的聊天框紧张地问了句‘你在干什么呢？吃饭了吗’。
发出之后，他手心搓着手机，视线看向对面的高楼发呆。
“唉，怎么回事。”此时老板在点单台抱怨，“来的人也太少了，今天是什么‘不吃甜食不喝咖啡’的特殊日子吗？”
赫其野闻言，回头笑了两声：“哈哈哈怎么可能有那种日子。”
“那怎么解释店里的凄凉。”老板抓着头发焦虑道，“开店以来第一次这么冷清，难不成是老天爷在告诉我要倒闭了！”
赫其野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慰着老板。
期间却没注意到店外闯入一群衣着闲散的人。
中间还有个块头较大，侧脸有道刀疤，表情极其冷酷的人。
他毫无预兆地推开店门闯入进来。
老板以为是客人，满脸笑容地问：“您好，需要点什么——”
话还没说完，便被粗犷又不怀好意的问询打断：“谁是赫其野。”
好消息：鼓起勇气表白了
坏消息：不仅被拒绝还惹了麻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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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做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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