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光很亮，照得地面泛白。他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办公室门半开着,秦海正在整理档案。他抬头看了一眼:"审讯结束了?"
"暂停了。"林繁把水瓶放在桌上,"潘局长的律师到了。"
秦海合上文件夹:"韩队刚发消息,半小时后开会。"
林繁点点头,走到自己的工位前坐下。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李薇的尸检报告。
他滑动鼠标,页面停留在伤痕鉴定部分。那些专业术语背后是一个十六岁女孩最后的绝望。
“要咖啡吗?”秦海起身问道。
"不用。"
秦海走到门口又停下:"对了，韩队说让你把补充报告准备好。"
"知道了。"
门关上后，林繁打开抽屉取出U盘。
插入电脑时,他的手指停顿了一秒。屏幕上跳出文件夹,里面是李薇案的所有照片和记录。
他点开最新建立的文档,开始逐条核对验伤结果。
键盘敲击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窗外传来楼下警车发动的声音,隐约能听见有人在喊话。
林繁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
走廊传来脚步声,邓瑶抱着一摞档案袋推门进来,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将其中两个标着红色记号的袋子放在林繁桌上：“陆警官让我把当时李薇的尸检报告给你。”
林繁点头,继续输入最后一段尸检结论。
键盘声停顿片刻,他调出李薇案的时间线表格,将新增证据拖入对应位置。
表格右侧显示潘伊案的关联节点,两条时间轴在某个日期重合,然后各自走向终点。
邓瑶:“韩队回来了，五分钟后302会议室。”
林繁保存文档,拔出U盘。起身时发现陆默言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黑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两人视线相接,陆默言微微颔首:“材料带齐。”
会议室空调温度偏低。韩队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已经写满半页。齐远正在分发打印好的案情简报,纸张传递时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韩队将保温杯重重放在会议桌上,不锈钢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闷响。"纪委那边刚发来潘局长的部分违纪材料。"他翻开文件夹，抽出几页纸推给陆默言，"重点看第六页。"
陆默言接过材料,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齐远伸长脖子瞥了一眼,立即被韩队瞪了回去。
"去年九月到今年八月,潘伊参与的七起校园暴力事件全部被压下来。"陆默言指尖停在某行文字上,"出警记录显示每次都是区派出所处理的。"
韩队冷笑一声:"所长是他连襟。"他转向林繁,"李薇最后一次报警是什么时候?”
齐远：“数据显示是两周前的星期五。”
他突然站起来走到白板前,用红色记号笔写下"王立成"三个字,在下面划了两道横线。"这人上周刚调任分局治安大队。"
"升得挺快。"韩队语气平淡，"李狄现在关在哪个看守所?"
"市级未成年看守所。"陆默言合上材料,"他母亲昨天申请了精神病鉴定。”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空调出风口持续发出细微的嗡鸣，齐远手里的记号笔在纸上洇出个红点。
"直接说结论。"韩队用笔尖点了点记事本,"潘伊案能不能结?”
陆默言将平板推到桌子中央,屏幕显示着李薇遗书的扫描件。十六岁女孩的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最后几行却扭曲得几乎难以辨认。
“心理评估显示李狄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陆默言声音平稳,"作案动机明确,证据链完整。”
韩队转向林繁:“尸检还有什么有疑点吗?”
“潘伊死于颈动脉破裂,凶器确认是李狄持有的美工刀。”林繁翻开面前的文件夹,“李薇尸体检验显示多处陈旧伤与视频记录吻合。”
齐远突然插话:“潘局长那边……”
“他不会再插手。”韩队合上笔记本,"纪委已经立案调查他滥用职权掩盖校园暴力的事。这个案子今天下班前走完流程。”
韩队："材料递上去了？"
"今早九点。"陆默言看了眼手表，"鉴定专家组应该已经开始工作了。"
齐远插嘴∶"潘伊那些跟班怎么处理？视频里出现的至少五个人。”
"移交青少年犯罪调查科。"韩队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刮出短促的声响，"重点查那个穿黑夹克的，看着不像学生。"
陆默言将材料装回文件夹∶"潘局长律师要求下午三点前必须放人。"
"让他等着。"韩队拿起外套，"我再去趟纪委，你们按原计划继续审讯。"他走到门口又回头，"林繁，尸检报告下班前必须交。"
会议室门关上后，齐远立刻凑到陆默言跟前∶"黑夹克女生叫周婷，职高辍学生，去年因故意伤害留过案底。”
林繁收拾文件的手停顿了半秒∶"潘伊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据说是通过郭刚认识的。"齐远调出手机相册，"就视频里架相机那个，潘伊的'男朋友"。"照片上是个染黄发的瘦高男生，左耳戴着三枚耳钉，和认罪那天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陆默言突然拿起外套∶"等一会齐远和我去趟职高。"
散会后走廊人声嘈杂。
林繁走在最后,听见邓瑶问齐远出警回来要不要去吃火锅。
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发出运转声，林繁按下茉莉茶选项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加个微信？"陆默言站在两步之外，手机屏幕亮着二维码界面。
林繁取出东方树叶，扫码时注意到陆默言的头像是一片暗蓝色天空，边缘有模糊的建筑物剪影。
验证消息很快弹出。
你和。已经成为好友，快来聊天吧。
好单调的名字……
陆默言："警局里的群你还没进，我到时候拉你。”
林繁点头，在自己的手机上修改备注"陆默言"。
陆默言的目光扫过林繁的微信头像："你头像的猫是自己养的？”
"嗯，"林繁锁屏，"银渐层，现在在我父亲那里。”
"有发现随时联系，我和齐远去职高找周婷。"陆默言转身走向刑侦办公室，黑色衬衫后背有一道不易察觉的褶皱。
法医室的门虚掩着,马浩天正对着显微镜调整焦距。
"小繁啊，潘局长的律师又来了。"马浩天头也不抬，"刚在搁警局门口和韩队吵起来了，我都听见了。”
林繁打开电脑,屏幕显示着周婷的档案页面。职高辍学，17岁，家庭住址显示在城东的老旧小区。
马浩天:“默言去职高了?”
林繁：“嗯,齐远也跟着去了。”
马浩天终于从显微镜前直起身:“邓瑶说中午要给他们带饭,问我们要不要一起。"
林繁看了眼时间:”我先把报告写完。"
马浩天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塑料盒,里面装着几块饼干。"尝尝?邓瑶烤的。”
“谢谢。”
饼干带着淡淡的黄油香。林繁咬了一口,甜度刚好。"她手艺不错。”
"那是，不然齐远能胖十斤？"马浩天笑着合上显微镜盖子,"对了,秦海说下午要去趟殡仪馆,有个交通事故需要复检。"
林繁保存文档,他打开抽屉找印章，发现最下层放着半包没拆封的茉莉花茶。
手机震动,陆默言发来一张照片。职高后门的铁栅栏上挂着褪色的横幅，角落里有个模糊的人影。
"疑似周婷。"紧接着发来一条语音，"她班主任说她两个月没来上课了。”
马浩天凑过来看屏幕："这姑娘看着挺瘦小，没想到能把人打成那样。”
林繁点开周婷的体检记录：身高172cm,体重52kg。挡案照片里的女孩面无表情，眼睛直视镜头。
"潘伊的案子已经结了吧？"马浩天突然问道。
"嗯，材料都交上去了。"林繁关上抽屉，"现在重点是查校园暴力那条线。"
马浩天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现在的孩子干什么都没轻没重。”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邓瑶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个保温袋。"他们不回来吃饭了。"她把其中一个袋子放在桌上，"陆队说发现新线索，直接去周婷可能藏身的地方了。"
林繁打开保温袋，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三明治。"你做的？"
"齐远点的外卖。"邓瑶撇撇嘴，"本来想展示下厨艺的。”
马浩天已经咬了一大口："比秦海煮的泡面强。”
邓瑶笑起来：“秦法医又煮泡面了？”
"早上看见他端着碗去档案科。”马浩天咀嚼着，"估计又熬夜了。”
邓瑶：“那他食欲挺好的，还能看着档案吃饭，”她看见林繁把盖子又合上，“哎？林法医不吃吗？”
林繁点点头：“不是很饿。”
马浩天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秦海。"接听后简短地应了几声，挂断后说："交通事故的复检提前了，我现在过去。"
"你现在要过去吗？”林繁问道。
"对，就是个简单的酒精浓度复核。"马浩天拿起外套，"秦海说半小时就能搞定。"
邓瑶跟着马浩天一起离开，办公室里只剩林繁一个人。他重新检查周婷的档案，注意到她母亲的联系方式是个空号。
林繁整理好周婷的全部资料,正准备打印,办公室门被推开。
韩队大步走进来,脸色阴沉："潘局长被双规了。"
"什么时候的事?"
"半小时前。"韩队拉开椅子坐下,"纪委在他办公室保险柜里找到现金和几份伪造文件。"
林繁把周婷的资料递过去:"陆警官他们找到她的住处了。”
韩队快速浏览着文件:"剩下的人呢？”
"可能和周婷在一起。"林繁调出最新的定位信息,"陆警官说还在搜索。”
韩队站起身:"我去趟纪委,你们继续跟进。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他离开后,林繁收到陆默言的新消息:"抓到周婷那几人了,在网吧后门。”
回到警局已是傍晚。
审讯室里,周婷几人交代了她知道的情况。
原来潘伊曾威胁要曝光他们之前参与的几起校园暴力事件,所以他们确实拍了羞辱视频,但很快就离开了。
……
"好,这个案子就算告一段落了。"韩队拍了拍两人肩膀，"今晚都早点回去休息。"
办公室里,同事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邓瑶和齐远正准备离开,看见林繁回来,挥了挥手:"明天见!”
马浩天正在锁档案柜:"秦海先走了,说要去接儿子。"
林繁整理好桌面，手机传来消息：
「否极泰来」儿子，猫粮没有了，记得在网上买点。
「L」知道了。
陆默言站在门口等他:"一起走?"
"好。”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在警局大院的水泥地上拉得很长。
门口保安亭的老张笑着打招呼:"今天这么早啊?"
"案子结了。"陆默言点点头。
陆默言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白色车身在路灯下泛着冷光。他拉开驾驶座车门,转头看向林繁:"坐前面吧。"
林繁犹豫了一瞬，还是绕到副驾驶位置。
座椅还是带着淡淡的茉莉味,安全带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酒店还是上次那家？"陆默言发动车子。
"嗯。"
陆默言：“以后一直住在酒店吗？”
林繁：“方便一点，比房租便宜。”
陆默言若有所思的颔首。
陆默言又开口问道:"你养猫多久了?"
"三年吧。"林繁看了眼手机锁屏上的猫照片,"养了好几只，都在我父亲家。"
经过十字路口时,路边有工人在修剪绿化带。
陆默言关掉空调:"你父亲经常帮你照顾猫?"
"嗯，关键是我没时间现在。"林繁抬手撇开发丝，"他退休后闲不住。"
酒店招牌出现在视野里，门口停着几辆出租车。
陆默言打开双闪缓缓靠边:"到了。”
林繁解开安全带:"谢谢送我回来。”
陆默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简单地道别,"明天见。”
林繁站在路边,看着白色迈巴赫驶远,融入了晚高峰的车流。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父亲发来的照片:银渐层猫正趴在沙发上,一脸无辜地看着被撕烂的靠垫。
「否极泰来：木葱花又拆家！还能不能过了（爆哭）就它最调皮，就是你惯出来的（痛苦欲裂）」
他忍不住笑了,打字回复:"等回来回家收拾它。"
[托腮][托腮]写死我了，没灵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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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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