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言沿借故提早回来了一趟，一方面表示要看奶奶，一方面表示要休息几周，那期间，她见过宗预修，聊了很久，他以为她有男友，聊的结论是他不接受没有爱的名义的交往。
算是拒绝她了，最后她是抱着失去一切的决心，正式回来的。
只是回来的那天下雨很伤心很伤心，她直接去了宗预修那，想和他展示下自己的“勇气战果”，“看吧，没你我照样可以自己适应，我照样很勇敢面对一切后果了！”
可是一见到她，她就累了，就扑到他怀里稀里哗啦了一番，问了他一起吗，他这次给了另一个毫无意义的选项，似乎是帮她延迟了一下时间，无期限延迟，直至世界末日。
大致是这样的：
1、她爱他吗？不知道，也许爱的，也许不爱的。
2、那要做出一个选项吗，基于爱与不爱？可第一步就不确定怎么走，踌躇不前。
3、那可以有个可退出的友好选项吗，给时间的可取消选项吗？“不知道爱不爱”，等同于“没有不爱”吧，可以在一起等下去吧。
4、未来某一天，确定不爱了，再分开，离开。如果“没有不爱”，就一直到死吧。
言沿根本没想以上那么多，她只是在宗预修给出选项的时候，毫不犹豫选了后一个，因为她不可能违背内心，在“爱”上面显得高傲自大，信口雌黄。至于结婚，可结可离，人造的产物。
我们可以不懂爱不爱，但不可以擅自断言爱不爱，不是么？
那多狂妄啊。
甚至，言沿根本不想确定答案了。
———
进屋，宗预修站在窗边，喝着水，偶尔低头看几眼她桌子上的画本和杂书，偶尔抬头看看天空的候鸟。他小时候的那种假邋里邋遢和十几二十岁那种带着一次性刺青的过往，都好像梦幻一般。
此刻，他穿着白色的家居服，没有帽子，没有口罩，没有假刺青，没有小狮子头链子，没有黑色元素，没有碎刘海。
露出额头，头发剪短梳开，“光明磊落”，“落落大方”，“一览无余”地在她面前。
言沿突然觉得，这真的是“一览无余”么，以前那样遮遮挡挡的他为什么反而更像他呢，此刻的“一览无余”为什么反而像是一种伪装呢。
言沿走过去，朝阿姨嘘了一声，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贴近他后背，“哇，上一次你这么一身白还是婚礼的时候，好陌生”。
他放下杯子，没有动作，低头看了看她环着他而扣起来的手指，轻轻按住，“抱这么紧，我不会跑”。
“呵呵，你跑？”言沿松开他，钻到他面前，垫脚想要去蹭他的唇瓣，却被他一把按住捞进怀里，抱着深呼吸，“你在的时候，为什么总想吻我”。
言沿脑袋躲在他怀里。闷了一会，闷声说，“我喜欢你的唇，还有眼睛，下巴，喉结……还有……”
“可我好像”，他紧了紧她，抱着她放在木桌上，看着窗外，“很难说喜欢什么，你没什么好喜欢的，你只是把空气变得很容易滋生喜欢。”
言沿探出脑袋，“滋生了啥，空气都被你抽走了。你今天穿得好阳光。”
宗预修垂眉看着她的唇白齿红，最后目光落在她眼睛和眉间，“你不喜欢我们的婚礼的一片白，但喜欢白色，又喜欢我穿黑色……好奇怪”。
“恩！黑色的你只有我能看到，白色的你好多人可以看到，所有人看着我们的话我会很难受。白色黑色都一样，只是你自己喜欢黑色”。
“吻我”
“这里？”言沿越过他往后看了一眼厨房方向，有人诶，她纠结抬头，正想说什么，一把被他吻住，左右辗转了片刻才松开。
“犹犹豫豫，就别吻了”，他放下她，等着她想好，果然下一刻，她抬头勾住他吻了过来。
一个吻慢慢转化成热火和柔棉，他抱着她上楼，主导控制权，落地生根。
言沿缓过来回神后，他已经去浴室了，她跟了进去，看着他扯开白色外套 ，有些恍神。
“怎么，又把我代入什么想象了？”宗预修侧头看她一眼，顺势吻了她一下，立马松开，“就不能只是我。”
言沿打开花洒，让热水淋下，缓了会才说，“我的记忆中，你很模糊。现在也是。”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拉过她在怀里，“看着我，你看到了什么？”
“你啊……”言沿第一次认真巡视他的脸，整体的脸，不止单单的眼睛和唇，整张脸，但她就是有些脸盲，往下，再往下，有力的一切反而具体起来，会让她会想起刚刚酥脆的感觉，她收回目光，抬头，眼里带着些浊气，气息也不稳，“我还要……”
“要什么？”
她微微愠怒，“你明明知道”
“你说”
“要你”
“要谁”
“你”
在她垫脚靠近前，他单手扣住她的手腕，“我是谁？”
“宗预修啊”
“宗预修是谁，”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涣散，他的心跳也越加沉重，往前迈一步，锁着她。
言沿甩了甩脑袋，清醒一点，看着她喜欢的这张脸，“是我喜欢的……”
男人低头吻了她，没有克制。
水花声也盖不住他们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被迷惑了，醒来时有点记忆模糊。她问，“刚刚我们不是在二楼浴室么？”
“恩，现在，不要看着我，低头看碗，吃饭”，宗预修轻轻拿着筷子，耐心提醒，“你又想象了？”
“想象？难道不是真的，刚刚我们在二楼，你问我你是谁，我说我喜欢的……”难道是她的想象而已，她已经病得这么严重了吗。放下筷子，捂着嘴，眼睛像大铜铃。
宗预修喝口水，“是真的，但不是现在，你现在……别想了”
这语气有些无奈，言沿也觉得无语，为什么，为什么她大部分时候。记不得宗预修，却唯独对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对话，他吻她以及之后的事印象很深呢。
“也不用刻意不想”，宗预修补充，边拿过她的盘子给她切肉边说，“我有时候也会回想，也会幻想，已发生未发生的都有。”
言沿听到他说自己是正常的，放松了许多，微微一笑，认真吃起来，一点酱料也没沾，只沾了些盐吃了饭和肉还有青菜。快速填饱肚子。“我好像对白色比较敏感，好的坏的记忆，在白色底色下我会一直记得”。
宗预修看她，“我也发现了，但你为什么喜欢黑色的我”。
“我不喜欢记得”，她扒拉着饭菜，“小时候奶奶故意让我乱糟糟的，避开人的注意，大了带我住在人少的地方，吃简单的东西，刚好我也不喜欢人多。那就很简单，没什么需要记得的。你也不想记得小时候吧。”
宗预修没有回话，只是吃完站起来，现在的他上黑下白，径直将碗盘收了拿进厨房，没有搭话。
言沿去了楼上，继续前几天画的东西，估摸着他整理好了才下来，又是亲昵和拥抱，宗预修走来走去，她就赖沙发上休息。等他忙好来抱自己。
人一来，她抬头吻了他的脸颊，“生气了？”
“没有”
她半笑，“我记得，你穿黑色时我自己的感觉。虽然不记得具体的你，但记得见到你的我自己。我呼吸不稳，我想靠近，我想吻你，但又害怕，害怕你会吓到我，害怕你躲开，害怕你保持距离，太复杂了，所以我根本不记得你，只记得我自己的复杂感觉”
“……”他抿唇看她。
言沿补充，“我觉得，我对你的感觉，不是你要的感觉。我们……”
“是我要的感觉，只是，如果你能看到我的话，感觉就更好了……我，不想被忘记”
“呃”，她顿了顿，凝神蹙眉，“我才没……”
“更不想当你想起来了才找的男人，比如那些喜欢我，要吻我的话，似乎只是在诱导我的话，转头就会忘记的话。”
言沿牙口无语，感觉他在怼她，又找不到他不满的点，有些挫败，“那你想怎样？”
“没想怎样”
言沿好气，一口气堵在喉咙，上不去也顺不下来，就好像尿尿尿到一半卡住，不是滋味。
“哼！”她甩了一个头，挣开他转身上楼了。
宗预修起来给自己泡了杯茶，原本想拿酒还是换了，如果是酒，她会更敏感。喝了一会回房，见她已经熟睡，吻了一会便关灯睡觉。
只是这个觉注定不安稳，言沿翻来翻去。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状似未曾察觉，逐渐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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