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单，今天感觉怎么样？可以出院了，咱们回家。"妈妈扶着我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终于不用再闻消毒水味了。"我揉了揉还有些发痒的胳膊，昨天天低血糖住院可把我折腾得够呛。
爸爸在前面推着轮椅，"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就是还得注意饮食。等会儿回家我给你煮小米粥。"
"爸，我都快二十了了，不用坐轮椅。"我试图站起来，却被妈妈按了回去。
"听话，再坐一会儿。医生说了，刚做完手术不能太劳累。"
医院门口的灯光有些刺眼，我眯起眼睛。肆意的寒风，吹过我还有些虚弱的身体。我们一家三口慢慢走向十字路口，红灯亮起，我们停下等待。
"这路口最近事故挺多的，得小心点。"爸爸环顾四周，习惯性地提醒我们。
"爸，您每次都这么说。"我笑着回应，"这都说了三年了，也没见出什么事。"
绿灯亮了，我们开始过马路。妈妈牵着我的手，爸爸走在外侧。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不好！"爸爸大喊一声，猛地将我和妈妈往回拽。
但已经来不及了。一辆银色轿车像脱缰的野马，直直地向我们冲来。我看到司机惊恐的脸，他拼命踩着刹车，但车子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砰！"
巨大的撞击声后，世界仿佛静止了。我感觉自己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地上，一阵剧痛袭来。
"小单！小单！"妈妈的哭喊声从远处传来。
我想回应，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视线模糊中，我看到妈妈跪在我身边，脸上满是泪水。
"别怕，妈妈在这儿。"她颤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我...我没事..."我想安慰她，但话刚出口，一阵剧烈的咳嗽让我喘不过气来。
"别....别...说话，保存......体力.........。"爸爸的声音也带着哭腔，"你只是被撞晕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我努力转动眼睛，看到爸爸的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正慢慢渗出。"爸，你..."
"我没事，就是擦伤。"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妈妈也没事，就是有点吓到了。你才是我们最担心的。"
"我的...腿..."我感觉到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动弹不得。
"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妈妈紧紧握着我的手，"医生说你很坚强，这次也一定能挺过去。"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但在我模糊的意识中，那声音忽远忽近。我想起了小时候住院时，妈妈也是这样守在我床边。没想到刚出院，又...
"病人意识尚存，但右腿疑似骨折，头部有外伤，需要立即处理！"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我被抬上担架，刺眼的白光照得我睁不开眼。"妈..."我虚弱地呼唤。
"我在，一直都在。"妈妈的声音紧贴着我，"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医院走廊里，脚步声、说话声、推车声混杂在一起。我被推进急诊室，眼前闪过一张张严肃的面孔。
"血压90/60，心率120，呼吸急促。"医生快速说道。
"病人有头部外伤，右腿明显变形，需要拍片确认。"护士回应。
"先处理头部伤口，防止颅内出血。准备X光。"
我努力保持清醒，但眼皮越来越重。"医生...我...还能...回家吗..."
"别说话，保存体力。"一位女医生俯下身，"你很勇敢，现在需要信任我们。"
"我...害怕..."不知为何，这句话脱口而出。
"每个人面对意外都会害怕，"医生温和地说，"但你不是一个人，你的父母在外面等着你。我们会尽全力。"
一阵剧痛从右腿传来，我忍不住呻吟出声。
"给他打止痛针，先稳定情况。"医生下令。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我感觉整个人被抽空了力气。"妈...爸..."
"我们在这儿呢，儿子。"爸爸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病人出现短暂意识模糊，需要密切观察。"护士报告。
"准备手术室，右腿骨折需要复位固定。同时做头部CT，排除颅内损伤。"
我的意识开始断断续续。记得上个月住院时，妈妈每天给我带最爱吃的草莓蛋糕。这次...还能吃到吗？
"单洛鍗，能听到我说话吗？"医生轻轻拍打我的脸颊。
"嗯..."我勉强发出声音。
"很好，继续保持清醒。手术马上开始，你很安全。"
"医生...我...还能...走路吗..."
"当然能，"医生坚定地说，"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恢复。你很年轻，身体会很快好起来的。"
"别怕，儿子。"爸爸的声音透过帘子传来。
"就是...太倒霉了..."我虚弱地笑了笑，"刚出院又进来了。"
"这不是你的错，"妈妈哽咽着说，"是那个司机刹车失灵，警察已经控制住他了。"
"别说话了，保存体力。"医生说，"我们要开始手术了。"
麻醉剂缓缓注入我的身体，世界慢慢变得模糊。最后的意识里，我听到妈妈在祈祷，爸爸在安慰她，而医生们忙碌地准备着手术。
"单洛鍗，数到十，然后慢慢睡过去。10、9、8..."
我努力跟着数，但数到5的时候，意识已经飘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醒来。头顶是熟悉的医院天花板，右腿打着石膏，头上缠着绷带。
"醒了？"妈妈惊喜的声音传来。
"嗯..."我试着说话，喉咙干涩。
"你手术很成功，"爸爸握住我的手，"医生说休息几个月就能恢复。"
"又...住院了..."我苦笑。
"重要的是你平安，"妈妈擦着眼泪，"其他都不重要。"
"这次...我是不是更坚强了？"我轻声问。
"你一直都是最坚强的。"妈妈吻了吻我的额头，"只是下次过马路，一定要等绿灯完全亮起再走。"
我点点头，看着窗外的黑夜。生命如此脆弱，却又如此坚韧。只要家人在一起，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
“家？人？”我记得有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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