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高桥泷进到了屋子里。
与此同行的还有福山冶,而长谷龙平则是和诸伏景光一起呆在监控室里看着。
房间里,背对着他们坐在落地窗前的青年看上去已经等候已久,福山冶率先走上前,高桥泷只是在最后面安静的看着。
“你又想做什么?青叶凛。”
少之又少的被人称呼全名,青叶凛短暂的愣了愣神,慢半拍的转过头看向那个曾经也无比相信过他的人。
他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到最后,他也只是低垂着眸,轻声提出述求。
“我想见修。”
福山冶皱起眉头,他不理解青叶凛在这种情况下见修还有什么意义,如果是有什么想要坦白的,又为什么要和修说。
“青叶,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现在的你是什么身份吗?”
说话的并不是福山冶,这也让青叶凛直到现在才注意到那个站在门口处,远远的看着他的高桥泷。
【凛酱,这个人是…】
青叶凛的第一印象是有点眼熟,等到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以后,他才记起这是那个久远到警校时期,曾经跟在松本清长身后有些没有存在感的公安。
也许是看出高桥泷眼底并不明显的,反而偏袒于信任的意味,青叶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
相反,青叶凛向他反问了这个问题。
“那么在你眼里,我现在在做什么,现在的我又是什么身份呢。”
是在试图向外传递信息,还是在做最后的对学生的忏悔,亦或是想为自己洗清罪名。
是警察,还是罪犯,亦或是…
…一个冒名顶罪的无辜的人。
高桥泷说不清,也看不透青叶凛的想法。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都没有从这个青年身上看到任何悔意,就像当初身为警校生的他接受了那个生死难料的任务,而断送了光明的前途以后,也从未后悔过一样。
高桥泷没有说,或是说不出口的话,被福山冶直白的说出口了。
“涉嫌杀人的罪名难道还不够你看清楚现状吗?青叶凛,你到底还要利用多少人的信任来维护你的人设,编造谎言来让自己成为受害者,博取所有人的同情,你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有人帮你洗脱罪名,这种事你做得最多了难道不是吗?!”
福山冶用力拍在客厅的茶几桌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青年,在对方持续一段时间的沉默中,他眼中的愤恨也逐渐化为寒凉。
在他的眼里,这个结果就代表…
…青叶凛默认了他的话。
福山冶的脸上显露出不易察觉的沉寂,冷静下情绪以后,他直起身子,淡漠的俯视着那个坐在轮椅上,如同棋盘外操纵棋局的棋手般的棕发青年。
“我会帮你转告腊斯克先生,你能不能见到他,取决于他愿不愿意见到现在的你。”
当年的事,自责的不只是以为自己没有看好教授的长谷龙平,还有没能安全把教授送到家里,这才导致教授被绑架的修·腊斯克。
隔着屏幕观察着青叶凛的长谷龙平在房间里的人回来以后收回了目光,倚靠在沙发边的诸伏景光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
他向着进门的高桥泷点点头示意,随即起身朝外走去,就像是已经完成任务的退场。
长谷龙平的目光追随着诸伏景光的身影移动,直至视线被闭合的房门挡住,另一边的福山冶凑到他身边,低声的询问情况。
“…接了个电话。”
“有听到是谁的电话吗?”
长谷龙平微微抬起头,目光有些涣散,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似乎在思考着那个名称的含义。
“我听到他管那个人叫…”
“——阵哥。”
——
刚结束通话的琴酒同样有些愣神,‘苏格兰’这只老鼠一向都只叫他‘琴酒’的,但那句‘阵哥’叫的太过自然,以至于琴酒差点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
愣神不过一瞬间的时间,琴酒很快想明白的回过神,并幽幽的点起一支烟。
这两年,叫他名字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啊。
琴酒自认为他的真名并不重要,在成为组织的一员,乃至取到代号以后,他的名字会不会再被人提及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是琴酒,也可以只是琴酒。
但想到这种对他毫无意义,但似乎对那个女孩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时,琴酒依旧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个除了他以外,就再也没有人知道真名的少年。
‘…他的名字应该由他自己做主,如果他认可我给他取的名字,那么总有一天,他自己会将他的名字介绍给其他人…’
琳总是这么解释着她从来不告诉任何人她的弟弟叫什么名字的原因。
…青叶凛…
琴酒将这个新名字卷着烟衔着雾,在口中轻飘飘的转了两圈,然后缓缓吐出。
他并非不认可这个名字,他只是不想和小鬼好不容易开启的崭新人生扯上关系。
更何况,如果那个被琳刻意隐瞒,同时也被小鬼否认的真名毫无意义,那么琳又为什么要在最后将小鬼的名字告诉他。
燃烧后的烟灰蓄留过长而自动断裂,掉落到指节上的轻飘飘的触觉让琴酒下意识的抖了抖手,紧接着一道沉声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在发什么呆?”
男人穿着一身高定的西装,抱着胳膊靠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椅上,悠闲的翘起脚…
…他本来是想架在客厅的茶几上的,但在琴酒好像要杀人的目光下,只得悻悻的架起了二郎腿。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在琴酒面前撑面子。
“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啊,琴酒。”
如果能给他手里塞根烟,最好是雪茄,再在他的另一边手里配上一杯红酒,也许能营造出他优雅高贵,并且一副对什么都运筹帷幄的大佬姿态。
只可惜这一切和他剃着寸头,高大健硕的形象十分不符,如果不仔细看,倒还会让人认成是保镖。
也许是终于察觉到了违合,男人皱了皱眉头,伸手将领带扯松了些,看到对方这一举动的琴酒露出不加掩饰的嘲讽表情,随手将烟头按灭。
“就算靠着这些年赚的钱勉强挤进了那个圈子里,但你看着还是不入流啊,阿尔文,装都装不像。”
被嘲讽了一脸的阿尔文也不气恼,心态平常的笑了一声,然后顺了琴酒随手扔到桌上的香烟,单手将领带扯下,解开西装最上面的一颗纽扣。
他就这么不伦不类的敞开领口,点燃了嘴里叼着的烟,大张着双手搭在沙发两边,在吐出第一口烟后,侧过头看向琴酒。
“装什么?跟那群垃圾一样兜里装着几个臭钱,在外面光鲜亮丽,一表人才,私底下恶心的跟个烂货一样吗?”
“看来这些年你见的不少。”
“肯定的啊!一说起这个我就来气!”
阿尔文早已经失去了在外人面前那股子从容不迫,他激动的用力拍了一下琴酒那边的沙发扶手,像是有着说完的话,诉不完的苦。
“我跟你说…?!!”
灼烧的温度近到炙手可得,阿尔文瞪大了眼睛的看着琴酒将刚点燃的一支烟,轻飘飘的伸到他的手背上,仿佛随时都能落下,把他的手当成一个烟灰缸。
不过阿尔文也只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甚至连下意识收回手的举动都没有。
他不满的盯着琴酒,想要个解释,却只听到对方毫不在意的声音。
“别说废话了,你来日本做什么?”
听到琴酒这么说的阿尔文也感觉奇怪,直接反问:“不是千秋派了人来找我了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琴酒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不过就在阿尔文的脸色同样变得有些难看之际,他好似猜到了什么。
“她没有找你。”
“没有?什么意思?”
白跑一趟的阿尔文焦急的反问,他打量着琴酒的神色,在确定对方应该是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欺骗他以后,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他倒是无所谓白跑一趟,只不过…
“…既然千秋没有找我的意思,那么就是那个叫波本的有问题。”阿尔文摸着下巴一点点揣测道:“不应该啊,别人也不可能知道我和千秋的关系,是误打误撞吗?那么这还得是怪我多想了,不过…”
“…琴酒,你们怎么回事?被外面的人渗透的这么深,终于决定不管组织,自己出去单干了吗?”
琴酒半晌没说话,那双像狼一样的墨绿眸子凌厉的盯着面前的人,毫无征兆的,琴酒的腕部一转,带着狠厉的一击猛得挥向阿尔文的颈部。
事出突然,阿尔文只能抬手格挡,却被对方的力道大的震到手臂发麻,他再次忍不住惊讶的望向面前漆黑的洞口。
“你要杀我?说说而已,不至于吧。”阿尔文下意识的反问。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琴酒对他并没有产生杀意,即使是这样,阿尔文的心中也从未对死亡的降临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恐惧。
他甚至不气恼琴酒的突然进攻。
琴酒在验证到这种结果以后,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复杂,而在阿尔文的眼里,他感觉琴酒看他的眼神似乎在看一个傻子。
于是他顿时青筋暴起,气不打一处来。
“你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琴酒收回枪,深深的吸了口烟再吐出,慢悠悠的开口:“跟你没关系。”
莫名其妙的举动,莫名其妙的答复,让阿尔文整个人都感觉莫名其妙。
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吐槽着琴酒现在的力气和当年的那个小女孩有的一拼。
也许是勾起了当年的回忆,阿尔文将咬死的烟湮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两边手臂耷拉着搭在膝盖上,微微扬着头,像是在感慨。
“你看,这一晃十多年就过去了,千秋那丫头的小心思,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她利用我把你送上这个位置,不就是希望你到最后的时候能好好的。”
琴酒没有说话,只抽着烟,安静的听着。
“我知道,你的性子是不会容忍这些老鼠存在的,既然你知道内情,但却不管,那肯定就是千秋那丫头做出来的小动作了。”
听到这,琴酒看了他一眼。
——倒也不是真傻。
阿尔文读懂了他的意思,无声的笑笑。
“不过看你的样子,你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情况,那你怎么知道千秋没找我,说不定真是千秋叫他来找我,只是她没跟你说呢。”
“别问那么多,你只要知道,她没有去找你就行。”琴酒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淡淡的重复着这一句。
但阿尔文可没有放弃的意思,他紧紧的盯着琴酒,就这么安静的沉默了许久。
再开口时,阿尔文问了一个问题。
“那为什么和我对接的人不是你?”
只此一句,琴酒的动作便都顿住了。
——
诸伏景光熟练的拿出备用钥匙开门时,远远的就听见了厨房里的动静。
琴酒在下厨?
已知,青叶不在=千秋不在。
那么琴酒在为了谁下厨?
总不可能是为了欢迎他的到来吧?
内心忐忑不安的诸伏景光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进了屋。
时至今日,他依旧有种不真切的虚幻感。
他和琴酒在同一个屋里,相安无事,就像是他单纯的来串门做客这么简单。
那是琴酒诶?!琴酒诶!!
组织里的Top killer诶!!?
坐在沙发上,仅穿着单薄的黑色半透明紧身衣的银发男人吸引了诸伏景光的注意力。
不确定,再看一眼。
确定了,那就是琴酒。
那么厨房里的是谁?
诸伏景光疑惑的转眼看去。
那是个背影高大的男人,上身只穿着一件衬衫,袖口被挽到了臂弯,裸露出来的手臂肌肉轮廓分明,线条流畅。
此时这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正一手悠闲的插着兜,一手执铲,在锅里轻轻翻炒着。
注意到诸伏景光的视线,或者说是在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这个男人最大的反应也不过是回了个头,看了眼诸伏景光,然后漫不经心的打了个招呼。
“呦,来了啊。”
诸伏景光:???
…不是,大哥,您哪位啊?
诸伏景光谨慎的点头回礼,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干巴巴的回了句:
“…你好。”
不作任何逗留,诸伏景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边,对着正在擦拭着他的爱枪进行保养工作的琴酒小声的发出疑问。
“这是什么情况?”
饭菜出锅的动静不大,琴酒摆弄着手里焕然一新的伯.莱.塔,顺着诸伏景光的话,将视线从他的枪身上转向厨房里忙碌的男人。
后者没等琴酒开口,自觉的报出了家门。
“我是阿尔文。”
阿尔文将炒好的青菜装盘,端着盘子转身走出厨房,没去顾及诸伏景光惊讶的微微睁大双眼的表情。
饭菜上桌后,他抽了几张纸巾,擦拭着手上并没有沾到多少的油渍,直到这时,他才抽出空似的仔细观察着诸伏景光。
“挺不错一个小伙,千秋的人?代号叫苏格兰是吧,进组织多久了,才拿到代号。”
代号是之前琴酒打电话时听到的,但阿尔文只以为这个苏格兰是前段时间刚刚拿到苏格兰这个代号的新人。
对于这一点,诸伏景光也没有特意解释。
“是的,我是千秋带出来的人,在组织一年才拿到代号,我叫希罗·希尔。”
新人物,新故事正式登场
(鼓掌欢迎小崎,以及另一位aniki阿尔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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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嫌疑人青叶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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