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做出了挽留的动作,但奈何琴酒走的态度坚决,根本没给她留个机会。
她只能迫于无奈的放弃,留在原地一脸怅然若失的看着深色的大门重新合闭。
青叶凛内心狂喜。
好,现在就等他也找个理由开溜了。
找什么理由呢?
去哄琴酒什么的也太掉姐姐档次了。
场里的组织成员已经见怪不怪少女和琴酒三天两头闹冷战的场景,看一看热闹就行,不打算在这时候去热脸贴冷屁股。
“千、千秋!”
第一个鼓起勇气追到少女面前,小心翼翼开口的是宫野明美,但也不是为了安慰。
她深深地弯着腰,“对不起!”
她似乎是在为诸星大替少女道歉,以为是诸星大的原因让琴酒生气了。
青叶凛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见宫野明美的表情挣扎了一下,再一次诚恳的开口。
“千秋,当年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当年的事……?对不起……?
少女惆怅的表情顺势落幕,眼神平静无波的看着眼前的人,无喜无悲,倒像是冷漠。
“所以呢?”
她说:“你现在跟我道歉有用吗?”
姐姐已经死了,她听不到你们的道歉。
这种话和我说有什么用?
青叶凛不想从道歉的当事人口中知道这里面的故事,无论是因为什么天大的误会,给他什么苍白的解释,他都不想听。
那样会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即使知道姐姐会原谅他们,即使如今他用着和姐姐一样的身份,他也不愿意替姐姐接受这些道歉,做不出跟这个人和好如初的态度。
似乎只要他不知道,他就能原谅一样。
对宫野明美是这样,对梅多克也是。
少女冷漠转身,越过僵在原地的人,擦肩而过时,善意的提醒:“感情不深的话,我劝你离诸星大远点,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会被付出真心的人利用的笨蛋蠢死了。
姐姐怎么会和这些蠢货当朋友。
宫野明美刚刚冷却的心悄然回暖,但被这样关心,反倒使得她心底的愧疚更深了一分。
她看着少女走到一个眼熟的男人面前。
两人正在说着什么。
蓦地那人抬眸向宫野明美看来,绯红的瞳色诡异的渗人,熟悉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被熊熊烈火照明的夜色,白大褂上染着血的男人怀里抱着女孩,从灼热刺眼的火光中步履蹒跚的走出。
那双似乎被血色浸染的绯瞳似乎朝着她的方向瞥来,恐惧在瞬间占据了她的理智,宫野明美只觉得又可怖又渗人。
如同被地狱之火里逃出来的恶鬼盯上。
她一动也不敢动,就像此时此刻一样。
“明美?明美?怎么了吗?”
在走来的长发男人出声呼唤下,宫野明美猛得回过神,额间冒着细密的汗,她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朋友,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事。”
诸星大替她擦去额间溢出的冷汗,关切的询问了几句,确认对方并没有大碍后,面色犹豫的转而问道:“明美,你和……”
“大君。”宫野明美打断了他的话。
有少女明显的提醒在前,她知道诸星大要问什么,也猜到他的身份不简单。
宫野明美安静了一会,对着诸星大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大君,别问我千秋的事。”
她相信大君不是什么坏人,如果只是指那些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份,其实也没什么。
毕竟她也想带自己唯一的妹妹离开这里。
她说:“我没办法向你透露什么,那样对千秋来说太残忍了,我做不出这种事。”
诸星大的眸色沉了几分,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温柔的女人,许久才开口应道:“好。”
梅克多收回了看向宫野明美的目光。
说实话他和这个女人交情不深,甚至没见过几次面,他只认识宫野明美的父母。
他对宫野明美这个人的印象只停留在少女提到过的朋友,和宫野夫妇的大女儿,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人会露出一种很害怕他的样子。
梅多克压低声音对少女缓缓道:“我也不清楚你们的事,要说对不起的话,也是……”
梅多克的话顿住了,没再继续说下去。
也是……姐姐应该道歉?
青叶凛怔神,一时半会也摸不清头脑。
姐姐做了什么需要向宫野明美道歉?
梅多克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宫野明美为什么要对姐姐道歉?
问题回到最开始,青叶凛眨了眨眼,既然他得不到答案,那就说明他不需要知道,而且姐姐好像也很不在意这件事的样子。
宫野明美在姐姐的心愿单上。
仅此一点,便足够让他善待对方……
【心愿单任务:见证人物结局。】
……直到死。
“嗯,等会我让阿光送你回去。”
暂时将这件事抛之脑后,青叶凛和梅多克安排了宴会结束后的计划,转头找上别人。
关于安室透的来历和背景,他还得找贝尔摩德先问清楚,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也要找个时间帮忙填补一下。
“……CIA的人怎么说?”
问到最后,少女想起了一件事。
贝尔摩德是知道组织里有老鼠的,而且说不定也知道是他放跑的老鼠,毕竟他当时的做法完全没有瞒着对方。
“你想做什么就怎么来。”贝尔摩德用指尖戳了戳他的额头,“别让琴酒知道就行。”
“知道就知道了,又不会怎么样。”
少女吃痛捂着额头,小声嘀咕。
而且你以为我就乐意这么做了吗?
还不是姐姐……
青叶凛嘟囔的心声渐小,一旁女人见状扬眉轻笑的声音倒是大,丝毫不怕被旁人听到。
“琴酒抓老鼠的力度这么大,怎么都没抓到你这只最大的。”
刚走来打算询问之后安排的两人,听到贝尔摩德的话后明显愣了一下,很快,他们又听到少女讽刺的话语几乎是刻不容缓的响起。
“别把我和那些老鼠相提并论。”
少女皱眉,神情厌恶至极。
“我嫌恶心。”
贝尔摩德瞥了眼少女身后的人,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行了,你自己注意着点,别哪天死在琴酒的枪下。”
青叶凛同样注意到了身后的人,面上的表情敛了一些,心口却忍不住狠狠一颤,突然想起来他的两位同期现在也是组织里的老鼠。
呸,什么老鼠,是正义使者才对。
就算是老鼠,鼠类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青叶凛胡思乱想着惹人爱的鼠类,随口回应贝尔摩德的话,“琴哥不敢对我开枪。”
“嗯?试过了?”
“啊,我用枪指他,他也不会杀我。”
他真的试过,他真的想杀了琴酒。
他拿到了琴酒的枪,无声的对准床边照顾了他一夜,此时正在熟睡的银发男人。
为什么姐姐死了,琴酒还活着?
手中的枪似乎有着极重的份量,他需要双手握着才能拿稳,生疏的把手指搭在板机上。
这时,他看到了一双沉静的墨绿眸子。
‘小鬼,手拿高点,拿稳,别脱靶。’
琴酒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注意到他拿不动这把枪的重量,贴心的握住他的手,曲腿搭在床铺上,将枪口对准心脏。
‘小鬼。’
琴酒看着他,像是在教导他作业。
‘开枪。’
……
少女垂着眸,略有不甘的叹息道:“我有时候是真想把他打断腿锁在家里,好好陪着我一个人不行吗?非要管组织的事。”
“……省省吧,他不会背叛组织的。”
贝尔摩德扯了扯嘴角,心里清楚那个男人的忠诚有多么清晰可见,可惜不是对少女的。
“所以啊——”少女拖着音,侧过头看向身后的绿川光和安室透。
以及正向这里走来的诸星大。
“——你们替琴哥陪着我吧。”
早就清楚自己的定位其实就是琴酒不在时陪伴少女的玩伴,绿川光并没有露出和其他两人一样奇怪的表情。
他想起少女提起卧底时厌恶的神情,眸光便不自觉的黯下来,唯独这一点,他没有办法赋予少女同等的理解。
千秋,为什么你会讨厌卧底呢?
因为我们时常想带你离开琴酒吗?
青叶凛注意到了绿川光的沉默,想到刚刚自己的表现,虽有不忍,但毕竟是事实。
如果可以,他不介意把心剖出来,向他的好友证明,他从未讨厌过他们,即使他们的身份是他最厌恶至极的存在。
“阿光。”
他轻轻叫着好友的名字。
绿川光的光,是诸伏景光的光。
猫眼青年抬眸看他,笑容如常,嗓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怎么了吗?”
少女缓缓弯起眼眸,似乎确认了什么。
“就算现在多了安室和诸星,我也是最喜欢你的,嗯,除了琴哥,你别跟琴哥比,琴哥对我来说毕竟是不一样的。”
少女自说自话,全然不顾其他人看过来的怪异目光,对比起来,绿川光就很淡定。
他说过,Triple Sec有着最纯粹的观念。
他担保,千秋说的喜欢就是单纯的喜欢。
“对了,我家的房间没这么多。”青叶凛犹豫的看了眼安室透,又看向诸星大。
一楼的房间收拾出来顶多就两个,最后一个杂物间肯定没法住人。
他本来想着两个好友一人一个的。
但是现在有三个人了。
厚此薄彼,不太好吧?
绿川光体贴的主动说道:“没关系,我搬出来和他们在外面住吧,位置近的话,我会常来陪你的。”
青叶凛:!!!他才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景肯定也想和零一起住吧,而且他要是对赤井先生不管不顾,这家伙该不会以为姐姐不在意自己,然后又搞出什么事来吧。
深思熟虑过后,他狠心一点头。
“好吧,阿光,我会想你的。”
绿川光皮笑肉不笑的应声。
别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了啊,千秋!
zero现在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还有,诸星你那是什么表情!
“怎么了?”梅多克走过来,看了看几人变幻莫测的表情,将心思放在少女身上,“你打电话叫琴酒回来接你了吗?”
“他没接,应该在忙。”
“今天组织的任务不是都结束了?”
少女歪头,不以为然,“是吗?”
“说不定是抛下你去陪别人了呢。”贝尔摩德调笑道:“连伏特加都没带走,谁知道是去找什么见不得人的家伙。”
少女皱眉,不满的看向她,却没说话。
“那只狐狸?”梅多克琢磨着有可能。
“谁知道呢。”
女人撑着手臂,抬手卷着头发轻笑,意味深长的留下最后一句话。
离开时,贝尔摩德顺其自然的把安室透借走当司机,诸星大要送宫野明美回去,剩下的绿川光也被少女打发去送梅克多回研究所。
“千秋,你呢。”
少女淡淡笑道:“我等琴哥回来。”
后座上的梅克多抬眸看了眼少女,语气平缓的开口:“说不定他真的去找别人了。”
“不会的。”
少女态度坚定得不由让人信服。
“我在这里,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车上的人沉默的不再多说,绿川光看了眼路边独自一人站着的少女,也收回目光。
或许琴酒真的去找了别人呢。
比如他的同期,他的好友。
比如……你的弟弟。
——
漆黑的保时捷停在路边,琴酒独自一人倚靠在车门的位置,仿佛能融进这片夜色里,夹在指尖的烟成了这里唯一的微光。
滑轮的声音难以掩藏,琴酒不急不慢的吸了口烟,来人的身影也正好从黑暗里出现。
“真慢。”琴酒冷声开口,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事实。
轮椅上的棕发青年笑了笑,等他主动向自己走过来,同时也在看着他手里提着的眼熟的礼物袋子。
“一样的生日礼物很没有新意。”青叶凛挑剔的说着,但他却很期待。
一样的礼物,他也很喜欢。
他喜欢什么都和姐姐一模一样的。
琴酒停在他面前,半蹲着身子,从袋子里拿出熟悉的黑色盒子,表情冷淡。
“不一样。”
青叶凛愣了愣神,定晴看去。
琴酒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颗镶嵌着黑钻的耳钉,通体呈深黑色不透明,特意打磨后的光泽感似乎极好,在光下应该也能璀璨闪耀。
他收到了和姐姐一样的生日礼物。
却又不一样。
琴酒拿起耳钉,青叶凛自觉侧过头,同样是左耳的位置,银发男人的动作略有停顿,很快他就感受到了耳垂上传来的轻微刺痛。
姐姐有耳洞,但他没有。
“我以为你也会有的。”琴酒轻揉着他有些泛红的耳垂边缘,看着强行佩戴上去的如墨般漆黑的耳钉,淡淡道:“回去记得涂药。”
“你不打算回家吗?”
棕发青年表情纠结的开口,“你要是在意这个的话,就应该回家亲自给我涂药。”
重点是回家。
接收到信息的银发男人微微挑眉,“我记得有个小鬼宁愿把我推到狐狸窝里,也不愿意让我回家住。”
“……那是家里有客人。”青叶凛不打算解释那么多,“……你爱回不回。”
给了台阶不下,真是给脸不要脸。
比起以前,青年似乎确实变了很多,琴酒伸手抚上他恼羞成怒的脸,只一瞬间,那道表情便冷静了下来。
“小鬼,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你想要什么人我都可以给你,但你要有分寸,你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什么不能做?”青叶凛平静反问。
琴酒说:“我不能背叛组织。”
他在说:Triple Sec不能背叛他。
“可我不是你,也不是Triple Sec。”
银发杀手的目光陡然冷了下来,又在棕发青年拿枪对准他心脏时冷静了下来。
“阵哥,我可以杀了你吗?”
男人的回答一如既往。
——小鬼,开枪。
第一次握枪的少年猛得挣扎回神,他以为他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却没成想手抖得厉害。
不知从何而来的庞大情绪将他平静如水的内心搅成一锅五味杂陈的粥,突如其来搭在他手上的温度烫到他下意识松开手。
枪掉在了床上,陷入柔软的被窝中。
琴酒低垂着目光看过去,踩在地上的那条腿曲起膝盖,同样搭在床边,整个人呈跪姿坐在少年面前。
‘你听得到我说话。’
‘告诉我,杀了我会让你好受点吗?’
少年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深陷在了某种巨大的痛苦里,苦苦挣扎,找寻不到一点出路。
他的痛苦挣扎,在琴酒看来只是眼睫轻微颤抖了几下,他的绝望呐喊,在琴酒看来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他以为的一切和真实发生的截然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他捡起了掉落的枪,重新举起的枪口不再是对着面前的男人。
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毫不犹豫的扣下板机。
砰——
这是一枪空弹。
很显然琴酒并没有给枪装上子弹。
少年的表情茫然,不理解为什么。
为什么枪里没有子弹,为什么面前的男人要露出这样恐惧的表情,为什么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人,会在乎他的命。
为什么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人……
……会在乎别人的命?
少年张了张口,依旧没有声音,琴酒却猜到了他想说的话,少年颤栗着抬眼看他,琴酒便读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我答应过琳会照顾好你。’
‘等你可以独自生活的时候,你可以随时取走我的命,但现在,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少年再次开口,似是无声的呢喃。
随后他的表情重新归于茫然,半阖的眼帘缓慢的开合了几次后,彻底闭上,身子无力的倒在了男人张开双手动作的怀里,呼吸平稳。
‘我可以杀了你吗?’
“可以。”
男人的回答从未变过。
少年的枪口无数次对准过他的心脏,即使成长到如今的状态,可以独自生活,拥有了一把有子弹的枪,棕发青年也从未对他开过一枪。
“可以杀你,却不能背叛你。”青叶凛将枪口向上移了移,轻挑起琴酒的下巴,“我又不属于你,为什么要听你的?”
如此冒犯的举动并没有激起男人冷漠的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他微抬着下巴,视线低垂着看向坐在轮椅上的人。
许久,他缓缓叫了一声青年的名字。
“……”
青叶凛手里的动作一顿,皱眉收回。
他有很多很多不同的称呼,亲昵的或者是生疏的,青叶,千秋,Triple Sec……
可知道他以前名字的却只有琴酒一个。
“我都说了,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
琴酒站起身,并不在意他的排斥,从口袋里取出香烟,点燃一根后,靠在墙边。
“听话一点,行吗,小鬼?”
青叶凛眉头皱得更紧,“这种讨人厌的称呼你什么时候能改掉。”
靠在墙边的银发男人视线自上而下的打量着他的神色,静了两秒,他说:“你希望我叫你现在的名字?”
琴酒知道他改名为了青叶凛,却从来没有叫过一次这个名字,青叶凛不是组织的人,也和组织没有任何关系,更不应该和琴酒认识。
棕发青年眉眼柔和,浅浅勾唇笑着。
“那取决于你是谁,阵哥。”
是琴酒,还是黑泽阵。
是琴哥,还是阵哥。
前者,是组织的Top killer。
后者,只是照顾他长大的哥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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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Gin,还是Jin。
发音一样,身份却不一样。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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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组织篇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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