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野视角·
我第一次注意到林平晚,是因为她书包上那枚三色堇胸针。
顶楼天文台的门被推开时,我正调试着望远镜的焦距。逆光里站着一个穿浅蓝色校服的女生,栗色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手里攥着的奖状上印着《致遥不可及的你》。她指着星图上随手画的三色堇问为什么时,睫毛在阳光下像蝴蝶颤抖的翅膀。
真麻烦。我本该直接赶她走的。
可她突然从奖状夹层里抽出一片压平的三色堇标本,标本背面用铅笔写着她的名字——林平晚。我突然想起《旅夜书怀》里的那句诗,我名字里的"星野"在诗的开头,她的"平晚"在诗的结尾。
这巧合可笑到像三流言情小说的桥段。
我没想到她会来图书馆。停电那一刻,怀表从口袋里滑出来,病历单飘落在地。其实那张纸上写的是最新检查结果:「心室壁变薄,建议终止学业住院治疗」。但在手机亮起的白光里,我只看到她瞬间惨白的脸。
"先天性心脏病。"我故意用谈论天气的语气说出来,这总比让她胡乱猜测强。黑暗里她的呼吸声变得很急促,像只受惊的兔子。真奇怪,明明生病的是我,她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当她说要替我去天文馆讲解流星雨时,我差点把怀表捏变形。笨蛋,那些孩子根本不会记得临时讲解员长什么样。但她眼睛亮晶晶的样子,让我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手术前夜,我在病历本背面画了第112张仙女座γ星星图。医生说我运气好的话能活到二十五岁,运气差的话...我盯着监护仪上起伏的绿线,突然想起林平晚问"伴星会疼吗"时皱起的鼻子。
麻药推进血管时,我数着天花板上的荧光点。1、2、3...数到7时突然想起她踮脚看望远镜时,发梢扫过我手腕的触感。这大概就是伴星被引力撕碎前的感受——明明知道靠近会粉身碎骨,还是忍不住坠向光源。
四月愚人节那天,我篡改了天文台的观测数据。
她永远不会知道,望远镜对准的根本不是狮子座流星雨,而是仙女座γ星。就像她不会知道,我藏在怀表里的合照背面,用铅笔写了又擦、擦了又写,最终留下那句「我们终究成了同一片星云」。
北京当然没有更好的医生。但总好过让她看着我一天天变成心电图上的直线。
录音笔藏在枕头底下,我对着它说第39次也是最后一次留言:"...陨石是四十亿年前的星尘,所以..."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真可惜,最后那句"所以别哭"还没来得及说完。
(完)
隐藏彩蛋
1. 病历本背面112张星图对应他17岁生日(11月20日)
2. 录音里中断的"所以..."其实是"所以比人类的誓言长久"
3. 他篡改天文台数据那天,正是林平晚在作文里写"遥不可及的你"获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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