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993.02
弗雷德上次站在霍格沃茨城堡门外还是大约十二年前。
作为霍格沃茨的新任校长,麦格教授为那些因战争而错过考试的学生们将O.W.Ls和N.E.W.Ts延期到1999年的冬季学期,他在前一年九月份的家庭聚餐上和乔治你一言我一语地讽刺了那些毕业之后还主动回来考试的书呆子们,直到罗米阴着脸将自己填好的考试报名表放在他眼前。
圣诞假期结束后的第二个周末,他在霍格沃茨城堡外等待魔法史考试收卷的截止铃声响起,他的书呆子女友扑进他怀里,衣领上的绒毛搔得弗雷德很想打喷嚏。
“我要睡觉。”罗米恶狠狠地说,“我要睡到成绩出来的那一天。”
“你想干什么都行。”弗雷德说。
现在他三十三岁,记忆里的霍格沃茨还是那天罗米耳后的香水味,但现实却是不管他朝哪个方向走,这个戴着古怪单片镜的神秘事务司职员都会牢牢跟在他身后。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在一次试验事故中回到了十八年前。
好巧不巧,他最初的降落地点竟然是霍格沃茨的校长室,而他的跟屁虫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弗雷德身边,霍格沃茨的校长——这时候还是邓布利多——像是早有准备般摆出了红茶和甜品等待着他的到来。
事实证明,他们的确早有准备。
“神秘事务司的监测结果表明,这次时空旅行属于同类型置换范畴,也就是说,在你返回到过去的同时,过去的你也会出现在将来……”
单片镜翻开文件夹,用一板一眼的语气念道,但他脸上浮现出一种竭力忍耐的嘲弄,弗雷德眉心一跳,果然,这人继续说:
“……但由于您绘制的魔法阵有诸多不规范之处,韦斯莱先生,这次时间置换并不是等量置换,好消息是,这为我们争取到了寻找您落脚之处的时间,坏消息是,由于这个时空同时有两个你存在,我们必须对您采取一些措施,防止您的言行改变既定的未来,以上,韦斯莱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有,很多。”
弗雷德在脑袋里将几年后要发生的事迅速梳理了一遍,结合战后前几年铺天盖地的救世主专访:金妮现在需要帮助,我弟弟的宠物是个逃犯,布莱克是无辜的,伏地魔将在两年之后复活,最好直接打死两年后的黑魔防课教授,但对明年的那个好点,最重要的是,和斯内普搞好关系,多花点时间想个更好的法子——
他看向邓布利多。
“教授!唔唔唔——”
他的喉咙顿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弗雷德咳嗽了两下,把那股突然的滞涩感咳出嗓子眼,又说道:
“唔唔唔——”
“韦斯莱先生。”单片镜慢条斯理地提醒他,“我说过,为了避免您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造成时空混乱,我们已经采取了一些措施。”
弗雷德骂了句脏话。
“但不会影响您的日常交流。”
“抱歉,校长。”弗雷德颓废地说。
“邓布利多教授和我们的协商结果是,在我的同事修补时空裂缝的这段时间里,喝下复方汤剂后您可以在校园里随便走动,我会成为您忠实的伙伴。”单片镜缺乏起伏地说道,“您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到未来去的那个我,”弗雷德想了想,“大概多大年纪?”
“我们的结果显示是1995年2月25日。”单片镜说,“还有其他问题吗?”
“校长,”弗雷德转向邓布利多,后者扬了扬眉毛,郑重地从扶手椅上站了起来,“我能抱你一下吗?不管怎么说……能再见到你的感觉很不错。”
“当然可以。”邓布利多笑着说,没有犹豫地伸出了双臂。
弗雷德上前一步,用和魁地奇队庆祝学院杯的力度抱住了校长。
“把未来留给未来,韦斯莱先生。”邓布利多轻声说,“希望现在的霍格沃茨在你眼里不会太过时。”
“它最好了。”弗雷德抹了一把脸,“任何时候都是——至于你,”他转向人偶似的单片镜男巫,“你真应该向我们的校长学学怎么和人聊天。”
“你可以叫我克洛诺斯。”单片镜仍用那副无所谓的腔调回应,“但这样说只是为了表达我的善意,韦斯莱先生,如果我们能互称姓氏就更好了,昂斯洛,韦斯莱先生。”
“我就叫你单片镜吧。”弗雷德说,“第一站,先去看看我自己,对了,校长,唔唔唔唔唔!——该死的!”
昂斯洛摇了摇头,为弗雷德打开了门。
弗雷德和乔治,当然,是十四岁的那两个,只要他们愿意出现,那就绝对是最显眼的,弗雷德站在黑湖边上,和昂斯洛看着更年轻的自己和弟弟和几个格兰芬多大呼小叫地从矮坡上冲下来,他们俩在水边及时地刹住了脚步,但后来的没有,他们俩看着跌进浅浅的水洼里的同学大笑,再把他们挨个拉起来。
“孩子总会有个特别调皮的时期,对吧。”弗雷德说。
昂斯洛不置可否地微笑。
“我能去和我弟弟说两句话吗,绝对不谈任何未来。”
“当然可以。”昂斯洛说。
“那我能碰他吗?”
“什么意思?”
“比如,呃,摸摸他的耳朵之类的。”
昂斯洛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微弱的波动。
“原则上可以,韦斯莱先生。”他说,“但从道德上,考虑到我们都有义务保护未成年巫师,我不建议你对自己未满十五岁的弟弟这样做。”
“什么……”
弗雷德看着自己在湖中的倒影,一个高大结实的络腮胡男人,“哦,我明白了。”
昂斯洛低下头,他的古怪腕表吸引了弗雷德的目光,表盘有鸡蛋那么大,材质介于黄金和宝石之间,上面没有刻度,只有一根和表盘等宽的指针,在上面或快或慢地转动。
“现在几点?”弗雷德问。
昂斯洛的沉默是意料之中,弗雷德吐掉草秆,在昂斯洛的监视下——他坚称是陪同——在城堡里漫无目的的闲逛,昂斯洛给他找了件魔法部雇员的袍子,一路上引得学生们频频侧目。
“你就不能找根年轻的头发吗,最好让我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弗雷德呲牙咧嘴地喝了一大口复方汤剂,“这玩意一股汽油味。”
“你的心是三十三岁,韦斯莱先生。”昂斯洛说道,“我们只是让你的外表尽可能——”
一股强大的拉力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拽进了走廊墙上的一张挂毯后面,弗雷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心脏怦怦直跳,斯莱特林女巫抱着书从长廊尽头走来,黑发束在脑后,发绳末端的珠子垂着,随着她的脚步在耳后晃动,远远看上去像戴了一对耳环。
“看到那个女孩儿了吗,黑头发,斯莱特林,看上去不太开心,总是嘟着嘴走路的那个,”弗雷德压低声音,“那是罗米,罗米·罗齐尔,我妻子,我是说,我未来的妻子——其实我们俩现在也没结婚,但说实话,老兄,在我心里,她早就是我妻子了——”
昂斯洛一言不发,而罗米愈发走近了,弗雷德咽了口口水,“她真漂亮,是吧。”
魔法部职员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呃。”弗雷德摸到了自己的胡子,“我这样确实太像变态了。”
昂斯洛点了点头,“既然你们以后会在一起,韦斯莱,那就等到以后再说,那需要很久吗?”
“很久?”弗雷德笑了一声,“完全不,大概在两年后,圣诞节那晚,她穿了条绿裙子,漂亮极了,我们在露台上见面,之前我做了件大蠢事惹她生气,但也不完全——”
怪我两个字在弗雷德嘴边打了个转,被吸进去的空气推回了嗓子眼,在他尖锐的吸气声中,罗米突然加快了脚步,脸上浮现出他熟悉的,甜丝丝的笑意,但却不是因为看见了他,弗雷德终于想起除了蛇怪,对他个人来说,这一年还有个更大的威胁。
“肖恩!”
另一个斯莱特林停住了脚步,等着她朝自己跑过来,罗米把自己的书放在了肖恩怀里那摞的最上面,肖恩熟练地弯了弯手臂,显然这样的互动已经发生过许多次。
“你要去哪儿?”罗米问。
“回休息室,我还有篇——”
弗雷德还没听见斯考特到底要写哪门课的论文,昂斯洛如法炮制地拽住他长袍的后领,拖着他往挂毯后的楼梯走去。
“单片镜!松开!昂斯洛!昂斯洛先生——”弗雷德使劲挣脱了他,“梅林的胡子,你力气可真不小。”
“你不能干涉——”
“干涉正在发生的事,我知道。”弗雷德不耐烦地说,把两级台阶并成一级往下迈,“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冲出去把他们俩分开了?”
昂斯洛将信将疑地跟在他身后往下走,直到——
“三十三岁的心脏?克洛诺斯,说老实话,我一直觉得自己心里至今住着一个善妒的小男孩。”
弗雷德满意地看着陷进台阶陷阱中的魔法部职员,“现在你就要看见了。”
他在楼梯口拦住了两个年轻的斯莱特林,他们俩因此眼睁睁看着大理石楼梯调转了方向,现在想下楼还要再绕大半圈。弗雷德第一次发现,不管出身和经历,斯莱特林之间是如此的相像,罗米和肖恩年轻得像两个孩子——以他这个年纪来看,他们本来就是两个孩子——但却在面对弗雷德伪装的陌生人时,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冷漠而警惕的眼神,像是两只幼兽,用金色的眼睛透过树叶冷冰冰地审视途径森林的行人。
“我是魔法部的职员。”弗雷德想都没想就说道,他扯着前襟的徽章给他们俩看,“有一些,呃,有关密室的调查,方便找个空教室吗?”
“因为我们是斯莱特林?”斯考特问。
真敏感。弗雷德在心里想。
“当然不是,所有学院的学生都需要配合调查。”他回答。
“你的证件呢?”罗米接着问道,“一个徽章证明不了什么,你在哪个部门工作,有斯内普教授签名的同意书吗——”
“你能说慢点吗?”弗雷德无奈地笑道。
罗米的脸噌地一下红了,他意识到自己变相嘲弄了罗米的口音,女巫狠狠瞪了他一眼,斯考特皱着眉头把她挡在自己身后。
弗雷德做了几个深呼吸,“算了,你们……”
昂斯洛狼狈又及时地出现在他余光里。
“先别走。”弗雷德说,抬手招呼他过来,“头儿!在这边!给两位小巫师看看你的证件!”
昂斯洛愣了愣,弗雷德趁机从他口袋里摸出工作证展示给两个年轻的斯莱特林。
“你为什么没有?”斯考特问。
“我是临时工。”弗雷德说。
“可你看上去有五十岁。”罗米故意说的很慢,这让她的腔调听起来更讽刺了。
“你得意识到世界上存在一事无成的大人,年轻女士。”弗雷德皮笑肉不笑地说,“就五分钟,右手边这间教室,可以吗?”
“你要干什么?”昂斯洛咬着牙问。
“尽管放心。”他回答。
弗雷德凭着记忆问了几个司空见惯的问题,大多数时候都是斯考特在回答,罗米一半时间用温和又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另一半时间冷冰冰地盯着弗雷德,显然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就嘲笑她口音的行为记恨他。
从小就这么记仇,弗雷德心想,又故意问了几个挑衅意味十足的问题,效果显著,罗米和斯考特先后站了起来说要离开,弗雷德踩着桌下的横栏往后一靠,椅子腿翘起两根,他将双手背在脑后,懒洋洋地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斯考特先生,你会邀请你身边的漂亮女孩去毕业舞会吗?”
“他当然——”
斯考特像是被一道石化咒击中了,他诧异地看了看弗雷德,又低下头看向罗米拉着他袖子的手,罗米也愣住了,绿眼睛眨得飞快。
“什么意思?”她问,“肖恩,你不会吗?”
“我的问题问完了。”弗雷德轻松地说,椅子腿落回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他勾了勾手示意昂斯洛离开,教室门在他身后合上,里面响起了刻意压低的争吵声。
“你不应该这样做。“昂斯洛眉头紧皱,“罗齐尔小姐有自己的生活——”
“他根本不打算邀请罗米。”弗雷德阴沉地说,“你知道被斯考特拒绝让她伤心了多久吗,既然我来了,我就要尽可能减少她受到的伤害,看着吧,罗米一会儿就会把斯考特甩了。”
“我说过了,韦斯莱先生,你有一颗三十三岁的心脏。”昂斯洛说,“而他们还很年轻。”
他话音刚落,教室里的动静变大了,弗雷德猛地转过身,透过窗户,他看见斯考特连连后退,最后罗米搡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墙上——
“不!”
被昂斯洛死死地束缚着,他看见罗米踮起脚尖——
吻落在了斯考特挡在嘴唇前的手心上。
叮的一声。
斯莱特林们愣住了,罗米后退了几步,耳环似的发绳微微摇晃,斯考特低下头看着手掌心,又抬起头看着她,一秒,两秒,他们俩同时笑了起来,罗米趴到他肩膀上,捶了他胳膊一拳,耳朵通红。
“他们要一起去舞会了,是吗?”弗雷德梦游似地说。
“你听见刚才的声音了吗?”昂斯洛问。
“我心碎的声音吗?”
“恐怕不是。”
神秘事务司职员低头看向自己的腕表,失控的指针倒映在他的单边眼镜上。
“是未来被改变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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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nvy Never Dies(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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