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格里莫广场位于市中心，建筑老旧，因此12号作为一幢灯火通明的多层别墅格外好找，与之相反的是这附近的停车位，Romy开着牧马人兜了三圈才在一个街区外的停车场安顿好这辆大家伙，一下车就被年末湿冷的寒风吹了个激灵，她踩着细高跟摇晃到格里莫广场12号门前，Louise和Christopher早就在门口抱着双臂等她了。
“快点进来！大衣脱掉！”
同样穿着高跟鞋，Louise稳得离奇，而力气大得惊人，把罗米提进室内时卷发乱都不乱，Christopher二话不说就要帮她脱大衣，惊得门口两个握着红色塑料杯聊天的女孩连连看他，或许是以为Romy遇到了一对劫持年轻女孩和他们三人行的古怪情侣。
室内灯光摇曳，暧昧的蓝紫色把长门厅里的情侣照得格外意乱情迷，音乐声从二楼传来，碍事的家具被搬开后，二楼简直成了天然的舞厅，至少三台音响同时放着不同的歌，Romy听出了Led Zeppelin和Taylor Swift，剩下那个或许是不知名乐队的英摇——
乱成一团。
“这是谁的派对！”Romy捂着耳朵喊，心里担心自己的粉底要花了，Christopher是对的，这地方热得要命。
Louise如法炮制地把她拎出人群，Christopher紧随其后，没人愿意在十二月的阳台上**，他们仨把雕花玻璃门一关，一室热气和乐声都被阻隔在门后。
Romy连忙从Christopher手里抢回大衣，手臂一撑，坐在了铁艺栏杆上，Louise摸出烟盒，哆嗦着给自己点了一只细长的女士烟，奶油爆珠的烟气很快被冷风卷着消散在夜里。
“Weasley的圣诞趴，一对双胞胎。”Christopher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外套里掏出三听啤酒。
Romy喝了一大口才问道：“那是谁？”
Louise和Christopher睁大了眼睛。
“你不知道？”Louise说，“他俩和我们是同级生！”
“计算机学院。”Christopher补充说，“不过Weasley从大二开始就不怎么来上课了，听说他们俩开发的网站小火了一把，赚了不少钱。”
“让我猜猜，犹太人，中等身材，卷发穿凉拖——”
话还没说完，Louise重重敲了一下她的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Jesse Eisenberg。”
“拜托！”Romy委屈地摊手，“Jesse很辣的！”
Christopher呛了一口酒。
“Chris也这么想。”Romy得意地挑了挑眉。
“和直男的审美趋同不算什么好事。”Louise凉飕飕地说，“说回双胞胎，他们一家都是红发，不是你说的犹太人——非要说的话，凯尔特人还差不多——文学院不和他们一起上课，我也是道听途说……”
Louise把手放到嘴边，表情神秘。
“他们大二的时候就开Maserati了。”
“还会用Maserati载着他们俩选中的女孩，注意，我说的是单数——”
“恶！”Romy和Louise同时说道。
“怎么啦！”Christopher说，“女孩子们都不谈桃色绯闻的吗，而且洁身自好的男孩会在圣诞节组织派对吗？”
“女孩儿们有底线。”Romy说，“至少过去四年我没在学校里见过开Maserati的红发双胞胎猎艳——如果有，我会躲得远远的——就像现在，我要撤了，这派对又热又无聊，阳台上又冷得要命。”
“材料学院把你教傻了，Romy！”Christopher嚷道，“而你还留在那儿读硕士，和中年秃顶的教授泡在实验室里。”
“Lupin没有秃顶，他只是白头发很多。”Romy为导师辩解道，“他是材料学院最好的导师，能跟着他做项目是——”
“是你的第二选择。”Christopher无情地说，“Snape的名额满了，Longfellow抢了你的位置。”
“看来有人要被推下楼了哦。”Louise瞄着Romy的脸色说。
“Lupin非常好。”Romy沉着脸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激怒我？”
Louise小心地插进他们中间。
“我们认为你去年过得有些糟糕，Romy，这个派对是个放松自己的好机会，你可以随便和哪个看中的男孩聊天跳舞，然后上床——”
“打住！”Romy做出暂停的手势，“我不赞成一夜情，你们知道的。”
“Shawn离开之后你再也没恋爱过了，拜托，内分泌失调会写在脸上。”
“俄狄浦斯情结不会，对吧？”
Christopher倒吸一口冷气。
“我没有！你别胡说！”
Romy和Louise同情地看着他。
“你的前女友来找我们哭诉时可不是这么说的。”Louise说。
“前女友们。”Romy补充，“注意，我说的是复数。”
“Romy的恋父情结怎么说？”Christopher回击，用尖尖的音调说，“Lupin是材料学院最好的导师——”
“恶！”Romy和Louise同时说道。
“至少我能维持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Romy说。
“你以前能。”Louise说，“Shawn和你分手十个月了。”
“消化六年的感情比你们想象中难多了。”Romy恶狠狠地说，“而且我和别人约过会，就在九月份，我和Claudia——”
“就那一次。”Christopher说。
“我们合不来。”Romy耸了耸肩。
“如果不是你有学术道德，你们俩的约会看上去更像是你想趁她睡着拷走她的实验数据。”Louise说，“认真的吗，在办公室吃快餐看文献？”
“Claudia很享受，这是她的提议。”Romy想了想，“这点她比Shawn强多了。”
“毕竟她还没到被忘在恋爱纪念日的餐厅那一步就被你甩了。”
“只有那一次。”Romy说，“所以你觉得我们分手是我的错了？”
“当然不！”Christopher连忙摆手，“Scoot拿到国外的offer就和你提分手，他是个百分百混蛋。”
“那你和Claudia为什么没再继续？”Louise问。
Romy尴尬地摸了摸铁栏杆。
“理念不合。”
“她想上床，你被吓跑了？”Christopher问。
“我们只认识了两个月！”Romy说。
Louise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但Claudia真的——”
“很迷人。”Romy说，“非常迷人。”
“什么？”Christopher说。
“我敢说，如果有直女最想睡的女孩排行榜——无意冒犯，Romy——Claudia绝对名列前茅。”Louise捂住胸口。
“我们进去谈你的性幻想对象们，Lulu。”Christopher忍无可忍地推开门，热气扑面而来，“我真的要被冻死了。”
Romy抓着他的手臂从栏杆上跳下来，会客室里的音乐已经换成了柔和的舞曲，看来派对进行到了后半段，狂欢的人们一半转战下一场，另一半三三两两窝在沙发或者围着小桌聊天，他们仨挑了张靠楼梯的长沙发倒了进去，谢天谢地，没有黏稠湿润的触感。
“或许你该换种生活方式了。”Christopher对Romy说，“过去一年的挫败还不够说明问题吗，就今晚，找个男孩，做好安全措施，BANG！”他做了个粗鲁但好笑的手势，“明天踹了他，神清气爽地回到实验室摆弄那些烧杯烧瓶。”
“我不认为这和我的生活方式有关。”Romy拧着眉毛说，“而且性生活不会打破学术瓶颈，这是常识，就像那该死的甲醛不会自己主动跑进我处理好的无纺布里……”
Romy又开始念叨自己的实验时，Christopher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拍进Louise手里。
“谢谢你，小修女。”Louise对Romy抛了个飞吻，发波荡漾，有个男孩握着塑料杯走了过来，被金发女郎用眼神赶走了。
“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古板。”Romy不服气地说，“但说真的，为什么没人来找我搭讪，我今晚不漂亮吗？”
“艳光四射。”Christopher等她站起来转了一圈之后才评价道，看起来很是真诚。
“但是？”
“你来之前，我告诉派对上所有男孩，说等会儿和我坐在一块的黑发姑娘是个禁欲主义者，来这儿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人文社科项目论文。”Christopher咧嘴一笑，“让他们少费力气——嗷！”
Christopher捂着被踹疼的脚踝大叫起来。
“你有病啊！”Romy说。
“那证明给我看。”Christopher拿出一张纸钞，“派对结束前，五个号码，男女不限。”
“我知道你在用激将法，Chris，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也坚持我的看法，这不能解压——”
“两百。”Louise加码，“下楼走五步右转再左转，遇见的第一个人。”
“只要号码？”
“接吻。”蓝眼睛狡黠地眨了眨。
Romy站起身掸了掸大衣上的奇多碎屑，Louise和Christopher先她一步趴到栏杆上，俯视着楼下门厅里的男男女女，Romy挤到他们俩中间，眯着眼睛估算着位置——她的隐形眼镜有点干了。
“那人看起来是块硬骨头。”Louise评价道。
“如果你输了，牧马人借我开一个月。”Christopher慢悠悠地说，“如果你赢了——两百块，外加我帮你洗一个月的车。”
“等着哭吧，妈妈的小宝贝。”Romy从他手里抽走两张百元大钞，解开大衣的扣子向楼下走去。
Fred给自己的红色塑料杯里加满了冰，琥珀色的蜂蜜酒填满了冰块的缝隙，他把杯子举到嘴边，肩膀却在这时候被人点了点。
黑发姑娘站在他身后，长大衣里的短裙和长筒靴包裹着修长的身形，巧克力色的指甲在灯下反射出猫眼似的光，两片小巧轻薄的巧克力之间夹着的百元纸钞轻轻抵在他胸口的衬衫纽扣上。
“随便找点什么漱口，然后回来吻我，这一百块就是你的了。”
涂成浆果色的饱满嘴唇一张一合，Fred听见她的声音，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低沉，同时袭来的还有混着香味的冷气。
她刚从外面进来吗？Fred想。
Romy挑了挑眉，轻轻拉住了红发青年的衣领。
“成交？”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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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Prejudice and Prejud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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