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向导，欢迎登录。”
再次上线的时候，系统改变了对他的称呼。
“请谨记，觉醒的能力是天赋，更是责任。期待你用它捍卫正义，追寻光明，创造美好。游戏将在三秒倒数后开始。”
三。
二。
一。
顾祎轻轻地落在地上。
“……”
林间的空气还是有些凉凉的，向导缓缓地吸了口气，闻到树林间的清香。
他有些被触动。
捍卫正义，追寻光明，创造美好。
顾祎把这十二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一遍。如果是他妈妈听到这句话，可能会说，玩个游戏而已，至于扯那么大的旗子。但顾祎喜欢这些“虚伪”的东西。华而不实甚至愚笨的，情怀、信念、幼稚的理想主义。如果时间倒流回13年前，他应该还是会加入志愿队伍，成为战地医护的一员。
顾祎喜欢这个游戏。
他没有忘记上次赵凌跟他说的，要问一下自己的天赋等级是多少，但不知道如何操作。于是他犹豫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系统？我多少级了？”
叮。
系统回复得很快，跟他说，你的天赋等级为S级。你的操作等级为暂无等级。
“……”
顾祎挠了挠眉心，感觉这个“暂无等级”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好在天赋等级很惊喜，赵凌说他挺有天赋，没想到直接拉满了。顾祎打开通讯面板，给赵凌发消息。对方回复得很快，言简意赅，就七个字。
赵凌：原地等我，很快到。
“……”
有点帅的，顾祎想。但还是很容易联想到买橘子的那位老人。
昨天还断断续续流着的能量源，如今已经枯竭了，顾祎找了一圈，没看到那些碎钻般闪闪发光的薄雾，有一些遗憾。那么容易被吸光的吗，他怅然地想。再一抬头，就看到飞鸟惊起，地上枯叶飞扬，赵凌滑下斜坡，停在他面前。
“久等了。”哨兵说。
树叶缓缓落地，顾祎也回过神来。
“好快，”他说，“我都没等多久。”
赵凌笑了笑。
神色总是冷冷的女哨兵笑起来很好看，像突然放晴的天，看得人心生欢喜。但是顾祎忍了忍，没把赞美说出口。太冒昧了，容易显得油腻。
“我昨晚被人追杀了，”赵凌说，“差点被干掉。”
“什么？”
顾祎大惊。
“嗯，霹雳哥的朋友，就是你昨天见过的那个C级哨兵。可能他下线之后去摇了人，昨晚有11个人找过来报复，应该是同一个公会的。”
“11个人杀你一个，还没杀掉，”顾祎摇了摇头，大为震撼，”真是又不要脸又没水平啊。”
赵凌表示认同，“是有点。不过我能逃掉，是因为遇到了好人帮忙，只靠我自己的话，可能你今天就见不到我了。”
“啊，那真是很坏了。”
顾祎想了想，又道：“如果下次再发生什么意外，你的账号要被清空冻结，我联系不到你了该怎么办？”
顾祎的本意是，和赵凌加个联系方式。
但赵凌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所以你要保护好我，别让我死掉。”
顾祎：……
顾祎大受震撼。
美女突降大任于菜鸟也，他一时不知道面前态度严肃的哨兵是在正儿八经地嘱托队友，还是在和同为玩家的自己调笑，如果是后者，是不是稍微有点太暧昧了。
菜鸟无助道：“但我才刚觉醒，什么也不会啊。”
“嗯，所以要加油了。”
赵凌说着，拍拍他的肩膀，姿势和力道都特别地清白，“我先带你去找一个有能量源的地方，教你怎么吸收。走吧。”
-
走着走着，顾祎再次揉了揉自己的左肩。
他算是体会到哨兵体格强悍是什么意思了，简直不敢想昨天被揍的那几个人得有多惨。
赵凌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扭头看了他两回，说道：“我刚才拍疼你了吗？”
“……”
顾祎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嘴硬，赵凌也没给他纠结的机会。
“抱歉，我以后会更小心的，没想到你这么弱不禁风。“
顾祎：……
顾祎本来打算反驳说是因为你太强了女侠，但转念一想，面前的小姑娘又不是李白，跟孩子那么较真干什么，于是转变心态，柔弱道：“我会努力变强，跟上你的。”
“那会有点难。”
赵凌回复他，很无情。顾祎正有点哽住，就听她继续道：“我从小训练，要吃很多苦。你的天赋不在这一块，适当锻炼，保持身体健康就好。”
顾祎愣了下。
“从小训练是指？”
“习武。家里的长辈都是军警人士，要求会比较严格。”
“原来是这样。”
顾祎闻言，不由得肃然起敬，感觉赵凌没什么表情的脸现在不仅是严肃，更是添了几分正气。就是有时候太严肃了，面无表情地说一些扎心的大实话，正得有点发邪。
发邪的赵凌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啊，那你会不会不太方便出镜？”
“什么？”
顾祎有点尴尬，跟对方坦白，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玩游戏的。
“……哦，”赵凌说，“没关系的，你播吧。”
顾祎点点头，第一次调出公司给他安排的直播道具。
一只蝴蝶。
顾祎：？
白色的小蝴蝶在他掌心里轻轻地扑闪了两下翅膀，然后轻盈地飞了起来，慢吞吞地绕着两人转了几个越来越大的圈，如果不用视线刻意地锁定追寻，很容易就看不见了。
“挺好的，”顾祎说，“就当它不存在吧。”
赵凌示意他转头，“好消息，那边有一点浮在地表的能量源。”
“坏消息呢？”
“有玩家正在吸收。”
“能偷袭吗？昨天听你的意思，吸收能量源的时候，好像会比较脆弱。”
“可以，但有点不道德。”
“玩游戏还讲究这些做什么，又不在现实中偷袭他。哦不对，你是不是会对自己要求比较高。”
赵凌看他一眼。
“不会啊，玩游戏而已。走。”
说着，已经远远地掠了出去。
“哎！等等我！”
主播大喊一声。
主播没跟上。
等顾祎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的时候，被偷袭的玩家连尸体都散了。蝴蝶慢悠悠地从他身后跟上来，越过肩头，停在面前的石头上。
顾祎大怒，“你也这么慢吗？”
蝴蝶不理他，飞走了。
顾祎没脾气地直起腰。抬头一看，就见赵凌站在一片细雾中，正冲他笑，“过来吧。”
“……”
主播这下是真的没脾气了。
他跟过去，按照赵凌的指示站进雾中。这一次，能量源并没有主动流进他的身体，顾祎松了口气，不会再被钻脑子了。
“集中注意力，认真感受和能量源接触的地方，然后凝神，用意念控制它们。”
“……”
顾祎睁开眼，“听起来好玄，像冥想。”
“可以这么理解，”赵凌点头，“对很多人来说，长时间保持高度专注已经有不小的难度了，成功抓取能量之后，还要引导它们流动，精神承重性一开始不够强，是很难办到的。你先试一试。”
顾祎再次闭上眼。
还是觉得很抽象。
修仙文里还有个心法口诀呢，这光靠自己凝神是怎么个事儿。
“顾祎，集中注意力。”
赵凌提醒他。
“……”
心里天马行空的时候，肯定是吸不起来能量的，顾祎赶紧端正了一下态度。然后他想了想，干脆假装自己拿起了手术刀。
哎，舒服了。
人在高度专注的情况下，很难准确感知时间的流逝。当顾祎终于铆足了劲儿，成功吸取到一缕能量源的时候，他伴随着系统叮的提示音睁开眼，感觉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
“完蛋，“他说，“观众肯定都已经被我无聊走了。”
赵凌愣了下，随即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宽慰道：“没有很久，你进入状态的效率很高，蝴蝶刚拍完你的脸部特写。”
顾祎：……
顾祎心想简直不敢想刚才直播间都是些什么评论。
所以还是不要想了。
“刚才系统提示我，说现在的操作等级是D-，听起来好弱。”
“没事，都是从这里练起来的。”
“你现在是多少级？”
“嗯……差不多A吧。”
“这么含糊？”顾祎笑起来，“A 就A 嘛，不用照顾我的感受，主播自尊心没有那么脆弱的。”
赵凌却叹了口气，“空有操作等级没用，我自己没有能量，只能依靠向导的供给。”
“啊？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天赋等级太低？”赵凌说着，笑了下，“我没有能量池，所以需要你努力储备了，队友。”
队友眉心一跳，感觉自己压力山大。
“那我再赶紧多吸收一点。”
“不用，”赵凌制止他，“晚点再继续吧，我先教你怎么给哨兵供给能量。”
“也行。”
按照指示，顾祎把手按上赵凌的肩膀，凝神控制身体里的那缕能量源，通过身体接触的地方，进入哨兵的身体。
“来了。”
赵凌轻声道，抬起左手。
顾祎有一些兴奋，以为会像昨天见到的那样，看到许多透明的藤蔓凭空抽出来。
但是没有。
赵凌只是安静地摊开掌心，然后一小股能量犹如涌泉一般，在她的手中跃动、凝结，变成了一颗种子。然后那颗种子发芽、抽枝，结出花苞。蝴蝶轻轻地落在顶端，那花骨朵就一颤，层层叠叠地在她的手心缓缓打开，绽放了。
流光溢彩。
“……”
顾祎的呼吸都屏住了，用气声说：“这就是A 的水平吗？”
赵凌笑了笑，说不是。
“嗯？”
顾祎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哨兵没看他，正盯着手心里精致的花，神情很专注，一双瞳仁漆黑的眼睛被能量源碎钻般的光彩一照，显得很亮。
她说：“这是很多人穷其一生都达不到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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